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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斗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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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连行了数日,其间风雪肆虐,终于挨过了漫长的雪路。再往前去,路竟渐渐好走了许多,仿若从那苦寒之地一下子踏入了桃源之境。
行至一处镇子,只闻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街头巷尾,行人来来往往,有挑着担子的小贩高声叫卖,有孩童嬉笑玩闹,又有妇人结伴同行,低语浅笑,看似一片繁华景象。
这一路行来,已过了许多时日,人马皆疲。
阿幼心中暗自思量,若是再这般走下去,莫说人,便是马儿怕也是要撑不住了。她抬眸望向永王,恭敬地说道:“爷,小的去寻个住处。您看,咱们已行了多日,今晚就在这镇子上歇下可好?”
李瑞正坐在马车里,听得阿幼此言,微微抬手,轻轻掀开一侧的帘子。他侧着头,目光中带着些许倦意,对着阿幼道:“快去快回。”
阿幼躬身行了一礼,又不放心的叮嘱道:“爷,还有临福,莫要走动,这镇子人多繁杂,小的怕回来找不着您……”
李瑞本就被这一路的行程弄得心烦意乱,此时虽没有生气,却也只是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
不多时,阿幼便转身离开了。李瑞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之处,这才轻唤了一声:“临福,你且过来。”
临福赶忙小步趋前,垂首站在李瑞跟前。
李瑞微微抬眸,眼中透着一抹兴致,对临福道:“你去打听打听,这镇子上可有什么有趣儿的地方。”
临福心中暗暗叫苦,他心里明白得很,这永王殿下又起了玩心。可他哪敢有半句怨言,只得应道:“是,爷。”说罢,便匆匆转身去打探了。
片刻之后,临福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低声回禀道:“爷,小的听闻离这儿不远有个场子,里头养了好些斗鸡,专供人赌鸡玩乐……”
话音尚未完全落下,李瑞的眼睛已然亮了起来,他兴致勃勃地坐直了身子,一甩衣袖,道:“走,去瞧瞧……”
临福一听,心中一惊,忙道:“爷,现在就去?可陈兄弟还没回来呢,他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咱就在此处等着他。”
李瑞顿时眉头一皱,眼睛一瞪,目光中透着不悦,道:“哼!到底他是爷还是本王是爷?听他的作甚,本王让你走你就走,莫要再多言。”
这永王和那阿幼,临福哪个都不敢惹,可思来想去还是这永王这边更胜一筹。于是,他咬了咬牙,伸手掂起衣摆,利落地跳坐上马车,扬起马鞭,驾车朝着那斗鸡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阿幼在这镇子里兜兜转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寻得一处合适的住处。待她赶回来时,却只见那原本停着马车的地方空荡荡的,永王、临福连同那马车,没了半分踪影。
阿幼先是一愣,转瞬便明白过来,那主仆二人定是又耐不住性子找消遣去了。
她气得一双秀眉紧紧蹙起,紧紧地握住拳头,那拳头握得指节泛白,好似要把满腔的怒火都凝聚在这拳头上。
若非那人是永王,就凭他这屡教不改的性子,自己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这一路行来,类似这样的事儿可没少发生。
这一回可不同于往日。方才她在寻住处之时,顺便向镇上的百姓打探了下这镇子的情况。这一打听才知,原来这县中有个慕容氏,权势极大。
那慕容氏的家主名为慕容琰,其弟慕容珺。整个慕容家又兄弟二人把持,本事通天,家中不仅有万贯家财,而且他们惯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又一手遮天,连此地的官府都不敢管。
阿幼还听说,前任婺水县县令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实在是看不惯慕容氏的恶行,便与他们作对。可那慕容氏哪是好惹的,不久之后,那县令便被害死在家中……
而那慕容氏的本家,听说便是住在这镇子上。
永王在朝中的时候,仗着皇帝的庇护,行事向来嚣张跋扈,自是无人敢惹。可如今到了这婺水县,便是天高皇帝远,万一不小心得罪了那慕容氏,怕是要招惹上大麻烦的……
思及此处,阿幼不敢再在此处停留片刻,她心急如焚,此刻唯有赶紧找到永王,免得他惹出乱子来。
阿幼一路边找边问,终是在一处斗鸡场子之外,瞧见了永王乘坐的那辆马车。那马车静静地停在一旁,阿幼的目光落在马车上,心却猛地一沉。
看着这场子,阿幼暗道不好,这镇子她方才也探听了一二,普通百姓皆是勉强糊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等规模的场子,建造起来花费必定不少,在这镇子上,除了那权势滔天、富甲一方的慕容氏,还能有谁有这等财力?
阿幼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暗自叹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朝着场子里面走去。
刚一进去,便见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众人围在一处,人声鼎沸,有呼喊叫好的,有低声咒骂的,嘈杂声不绝于耳。阿幼在人群后方,踮起脚尖,眼睛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
终于,在那一群人的中心之处,看到了李瑞那嚣张的身影。
“飞将军,上啊,咬它,咬它!”那永王李瑞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透着兴奋与急切。
只见那名为“飞将军”的斗鸡,浑身赤羽,仿若用最上等的红绸裁剪而成,在这场内烛火的映照下,泛着神秘的玄光。
它那鸡冠子红得似要燃烧起来,宛如一团熊熊烈火,怒目圆睁,眼中射出凶狠的光,好似能将对手瞬间撕裂。
它的爪子粗壮而有力,在台上一下一下不停地刨着沙子,那簌簌的声响在这喧闹的斗鸡场内清晰可闻,仿佛是在向对面的敌手示威,又似是在宣告自己的勇猛无敌。
再看那只被唤作“彩羽王”的斗鸡,身形相较“飞将军”竟小了许多。此时的它,气势上也似弱了一筹,动作都比那“飞将军”慢上一步。
见“彩羽王”这般示弱的模样,“飞将军”哪肯放过这等好时机,当下双翅猛地展开,犹如大鹏展翅一般,那强劲有力的翅膀扇动间带起一阵微风。
紧接着,它粗壮的爪子向前探出,动作迅猛而果决,似是要在一瞬间就将那“彩羽王”擒于爪下。然而,“彩羽王”虽体型小些,却极为灵巧,身子一侧,便轻巧地躲了过去。
“飞将军”哪肯罢休,再度发起猛烈的进攻。它将那尖嘴如利箭般朝着“彩羽王”的脖子狠狠啄去,那尖嘴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似是要一举击破对手的防线。
“彩羽王”冷不防被啄中脖子,吃痛之下,愤怒地咯咯叫着,那叫声中满是不甘与恼怒。它快速地转身,双翅用力一扇,刹那间带起一阵尘土,尘土弥漫开来,似是要将自己与“飞将军”都笼罩其中,以遮挡“飞将军”的视线,寻找反击的机会。
永王李瑞在一旁瞧得热血沸腾,身子前倾,眼睛紧紧盯着场中的两只斗鸡,嘴里不停地喊道:“飞将军,稳住劲儿,莫要松!爷可就指望着你赢了呢!”
阿幼在围观的人群中奋力挤着,那人群密密匝匝的,好似一堵厚实的墙。她只能侧着身子,小步小步地挪动,嘴里还时不时地说着“劳驾,借过”。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挤到了李瑞的身边。
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爷,寻着住处了,咱们该走了……”
此时的李瑞,双眼紧紧盯着场中的斗鸡,那眼里满是兴奋与期待,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飞将军”,阿幼的话根本没入得他耳中。
阿幼见状,心中有些焦急,她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李瑞的衣袖,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提高了些声音道:“爷,咱们该走了……”
李瑞正看得入神,被阿幼这么一扯,心中有些不悦。他皱着眉头,猛地挣脱开阿幼的手,不耐烦地说道:“莫要扰本王,没瞧见本王的飞将军马上就要赢了嘛……”
只见那“飞将军”原本占着上风,雄赳赳气昂昂的,可不知怎地,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动作一下子迟缓下来。那“彩羽王”瞅准时机,双翅用力一扇,整个身子猛地扑腾起来,一下子就将“飞将军”拍打在一旁。
“哎!飞将军,快快起来!”李瑞见状,忍不住大喊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愕与焦急。
那些押了“飞将军”的赌客们,也都纷纷捏了一把冷汗,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的斗鸡,有的甚至双手紧紧握拳,指节都泛白了。
片刻之后,那“飞将军”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可还没等它缓过劲儿来,“彩羽王”就像是一道闪电般再度发起攻击,动作迅猛而又凌厉。这一次,“飞将军”再也无力抵挡,“彩羽王”一举赢下了这场比赛。
李瑞顿时满脸的不忿,他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被煮熟的虾子。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那桌子都跟着晃了晃。
他霍地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着庄主,愤怒地大骂道:“不可能!一定是你做了手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