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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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文叙州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道修长靓丽的身影。和一众大腹便便的企业家站在一起，仿佛身处另一个图层。
暖黄色的灯光，为卓恩波浪起伏的黑色长发镀上金色弧光。侧过头来，五官之立体，见过的人都要怀疑他是否有外国血统。
单从硬件来讲，确实适合吃演艺圈这碗饭。
今夜，这朵高岭之花意外的热情，对着每位过来敬酒的宾客微笑。尤其是面对女性时，他会礼貌地屈膝，俯身凑到人面前，听人讲话。
相继有几个年轻小姐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离开时，脚步轻飘飘的，面颊上还有可疑的红晕。
文叙州哼笑一声：“这种人，还好意思自称‘归国艺术家’。”
“他还捐了几幅画用于今晚拍卖，等会咱们好好品鉴一下。”
钟明亭笑了一声，以示回应。
楼下的局势马上发生剧烈变化，蜂拥在卓恩身边的人群迅速散去。刚才还身处中心地位的“高岭之花”陷入茫然。这时候，入口处传来洪亮的喝彩声。
今晚最重磅的人物姗姗来迟。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携着年轻明媚的女伴，缓慢步入会场。
“是文会长！文会长来了！”众人纷纷围上前去，期待着能得到a市商业联合会副会长的青眼。
今夜商联会会长在邻市开会，确定了不会出席，于是理所当然的，主办本次拍卖会的副会长被推至最上首。
大家口中不停称赞着今晚的布置，以此歌颂这位文会长的格调和财力。
但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早就习惯了身边环绕着好听的声音。面对大家的热络，文峰笑容满面，不发一言，挽着年轻女伴的手缓步向前，不为任何人驻足。
楼下众星捧月，热闹非凡。楼上偏僻的房间内，却是一片安静。
文峰，文叙州。
钟明亭侧头撇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正是下面那位呼风唤雨的文会长的亲生儿子。然而此刻，文叙州面无表情，精致的轮廓仿佛蒙上一层寒霜。
他盯着亲生父亲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仇人。
钟明亭摇摇头，他就知道好友心中不好受，尤其文峰身边又多了一张美丽新面孔。渣爹每多一段新的风流韵事，就是往文叙州心中多插一把刀。
文家父子不和不是秘密。圈内人都知道文峰早年闹出的事——他把原配，也就是文叙州的母亲，活活气死了。
二人是商业联姻，文峰生性风流，在外面搞出了好几房姨太太和数不清的地下情人。文叙州的母亲本想睁只眼闭只眼，直到两家给她撑腰的长辈去世后，开始有和文叙州年纪相仿的私生子认祖归宗……
这些年，文叙州还待在文家，就是为了替他故去的母亲出一口气。那些女人文峰不可能真娶进门，而只要他还在，文家的大少爷就落不到其他人头上……
良久后，文大少爷笑出了声，刻薄点评道：
“呵，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文峰和女伴身后，还跟随着几个年轻男子，长相各有千秋，却都有点文峰的影子，堪称文会长的基因改良版。他们是文峰另几个成年的儿子。
不过和文叙州不同，他们的妈妈都是过客，没有人成功拿到过文太太的身份。
这样看来，文叙州逃到这里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钟明亭腹诽，让他跟那些可耻的私生子走在一起，恐怕会忍不住当场一对N互殴。
整个排场走下来，好好的拍卖会，快成了文家主办的酬宾宴。等到文氏家族的所有人（除了文叙州外）在第一排落座，盛会才正式拉开帷幕。
观众席灯光变暗，主持人上台介绍，大意是今晚的拍品均来自捐赠，由于数量众多，中间会穿插着一些义演节目助兴。
就在这时，钟明亭敏锐地注意到，第一排有人悄悄起身。仔细一看，是文会长刚才的女伴。
他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文峰和那女人这么的……如胶似漆。
两人至少相差二十多岁，却和所有甜蜜的小情侣一样，文峰将站起来的女人又拉到怀里亲了一口，才放她离席。
并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文峰的手还轻轻摸了下那女人的肚子。
“孟丽华，得过几个电视奖提名，算是行业中上的女演员了。”文叙州和他关注点相同，索性充当了一次解说，“刚怀上文峰的孩子，算是我的第五任小妈。”
钟明亭骇然，那女人还那么年轻，且有自己的事业，就要把一辈子赌在文峰这个烂人身上吗？
文峰从不介意将人带到公众场合中来，就算是一夜情对象也有这个荣幸。今夜，她跟着文峰，自然也受到了及其瞩目的待遇。
脑海中还残留着她离开前红唇开合，巧笑倩兮的模样，钟明亭有些感性地想，她是否满意目前得到的一切……
让她愿意去用青春的岁月和鲜艳的容貌去交换。
此时此刻，钟明亭还没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关键性，只把她当作与故事无关的路人，感慨完，便抛之脑后。但这个想法，马上就要发生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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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孟丽华已经装扮完毕，她一身戏服，作水袖青衣打扮，就等拍卖会中场休息时登台献唱。
二十岁之前，她一直在戏曲学校学戏，直到参演了一部以戏曲演员为主角的电影，正式踏入演艺圈，然后一炮而红。之后自然不再唱了。
没想到落下多年的才艺，会在这种场合下重新拾起。
她低敛起眉目，就如临花照水，我见犹怜。文峰不喜欢听戏，但对她这副样子还是很感兴趣的，看过照片后便一直要她扮一次试试，她懒得理会。
至于这一次，主要是为了讨好台下真正“戏痴”的老总们。
一旁的小助理在为她整理腰间玉带，口中忍不住抱怨：“真是的，文总怎么会舍得让您上台表演呢？明明肚子里刚怀上他的……”
“闭嘴！”孟丽华环顾四周，后台人不少，幸好都站在比较远的位置，希望没有人听到。
孩子的事还不能公开，在确认能迈进文家大门之前，她不能丢掉自己的演员事业。
她又小声警告了新来的小助理几句，小姑娘面皮薄，被说了几句就泫然若泣，搞得她有些于心不忍，心里也愈发烦躁。
就在这时，有个硬物狠狠撞了下她的腰。
一个踉跄，又自己踩到了戏服下摆，幸亏前面有小助理挡着，才没跌倒在地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没事吧！”后面传来焦急的道歉声。
只听这个声音，孟丽华就两眼一黑。
“怎么又是你！”她冷脸回头望去。两个熟人一照面，对方也失去了好脸色。
卓恩本来在指挥工人搬运自己的画作，为了打出名气，他特地与主办方沟通，打算亲自上台介绍作品。于是也早早在后台等候。
刚才确实是抬画的工人不小心，画框撞到了孟丽华。
“小姐，您要是没事，我就先过去了。”话语仍然客气，但多了些淡漠。
孟丽华仍弯着腰，刚才被撞的瞬间，她下意识扶住了自己的肚子，现在方感觉到后怕。
不对，她太大意了，这可是孩子的事情。
不知道多少人害怕这个孩子出生，脑海中闪过文家那几个私生子鄙夷的眼神……
再抬眼，面对卓恩便是充满敌意的瞪视。
“是谁派你来的！文老二还是文老三？”
“你在说什么？”卓恩不解皱眉，他不是很想理会眼前这个利欲熏心的女人。
孟丽华在小助理的搀扶下终于站直，冷笑一声，“我猜是文老二吧，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和他走的近。”
卓恩果然神色一凛，孟丽华想当然认为自己猜对了，刚想乘胜追击，不妙的是，前台忽然传来工作人员的信号，通知她马上上台。
“你从这等我回来！”孟丽华又给小助理使了个颜色，示意她把人看紧。
真是个疯子，卓恩一脸冰冷。他不知道孟丽华又想冤枉他什么。
明眼人都能看出，二人早就有过节，也是因为同样的事情。
他们曾是同一部电视剧中的对戏演员，剧目上映后，由于爆出了卓恩那桩暴力粉丝的丑闻，遭到了观众的联合抵制，最终收视惨淡。
不仅卓恩想靠那个电视剧大红大紫，孟丽华也一样，那可是她从文峰那儿费大力气讨来的资源，就因为卓恩，一切努力都打水漂了，教她怎能不恨。
小助理过来拉卓恩的袖子，被他一把甩开，头也不回走到后台另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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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台中，聚光灯集中在孟丽华一个人身上。
深吸一口气。她已经许久不曾有屏气凝神准备开嗓的体验了，无论刚才经历了什么，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一曲。
京胡声吱呀吱呀响起，随纤纤玉指将摇扇轻轻挪开，一道宛转悠扬的女声自丹田托起，如一只华贵的凤鸟落入人间。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1]。”
贵妃喝醉了，便觉得自己不再是锁在深宫的妃子，而是天上无拘无束的嫦娥。嫦娥自广寒宫降临人间，虽孤独清冷，却也非凡人所能染指。
到精彩处，台下自发地响起一阵掌声。
听到身后老总发自内心的赞叹，向来不喜这腔调的文峰面上都挂上得意。
下一秒，变故陡生。
孟丽华只觉腹中突发强烈刺痛，双腿瞬间发软，跌坐在地上。
明黄的戏服下，渗出鲜血的深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