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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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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来没见过长青君?”
“是啊,打小娘亲就跟我说,舅舅伤得太重需要静养,只有她能近身,其他人一概不见,就连服侍的人也是在外院做些清扫的活,这么多年,舅舅好像只见娘亲一人,小时候我还偷偷跑去看舅舅,远远看到舅舅卧在床上不动,我唤了他好久都不应我,然后我就被娘亲丢出院了,想来是怕我吵醒舅舅吧。”
成子川陷入沉思,他听说长青君病重,濮灵以外之人一概不见,因此拒见了许多大能,就连逢湛提了一次也被婉拒,后来便再也没有提起。原来就连百里族中的人也见不了长青君一面吗?
成子川直觉事情十分诡异,便问起两百年前的祸蛇之乱,百里清一听,立刻来了兴致,拉上其他几个站岗的弟子,百里族弟子就没有不崇拜仅凭一己之力封印祸蛇的长青君,纷纷你一句我一句,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说起濮灵百里氏,修行界众所周知的事情就是他们除了结印无法进行其他任何的修炼。不能走结印以外的修行之路,可谓是百里一族传承世世代代的限制。可两百年前,长青君横空出世,他生来就打破了百里一族数千年来的限制,不错,百里族传承千年,终于出现了一个能修行其他功法的人。
这就是百里长青的独一无二之处,也是他不出濮灵却名满天下的原因之一,结印之术修行精湛,同时兼修剑、符。百里族血脉传承的限制在他身上就像一个笑话,百里长青似乎什么都能修炼,虽然修炼得并不顺利,但对百里族来说却是一个新生的希望。
百里族传承千年,结印之术已经差不多钻研到了极致,可祸蛇还在日益强大,他们迫切地想要提升其他能力来镇压祸蛇,而百里长青不负众望,他继任家主之位期间的几十年里,祸蛇封印从未出过差错,甚至连祸蛇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动静。
直到两百年前的某一天,祸蛇封印因未知原因突然松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自封印而出,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将整座枕灵山笼罩,甚至突破了设在山脚下的结界,从缝隙中钻出侵蚀濮灵,所到之处生机被夺,寸草不生。
彼时离预期的大能集结还有很长的时间,谁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而距离最近的大能赶来,也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可就算让百里全族上下无论男女老少都上阵,也只能维持枕灵山结界、清除结界内的浊气,根本没有其他余力去镇压祸蛇、修补封印。
就在众人力竭之际,百里长青道:“祸已至,唯有险中求胜,舍我其谁。”说罢,身着银色衣袍,手执一把无名之剑,就这样孤身一人走进了枕灵山。祸蛇之乱持续了三天,待各方大能赶来之时,镇灵山的黑雾已经被绞杀干净,祸蛇封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逆天的法子修复如初。
没有人知道百里长青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如今只能从一些经历了当年之祸的人只言片语中才能推测一二。
百里长青应该是施展了最高级的结印之术,耗尽全身血液,阵法覆盖整座枕灵山,也将他的血撒了漫山遍野,而那把无名之剑,那把他有缘之下捡到的、至今无名的剑,被他作为封印的灵器,狠狠插入了祸蛇封印的中心。
想千年前,前人为封印祸蛇倾尽了修行界之力,无数精英陨落,方得太平。千年后,百里长青仅凭一人之力力挽狂澜,镇压祸蛇,修补封印,此等壮举,无人不钦佩,无人不动容。时至今日,仍有许多人崇拜着长青君,绞尽脑汁也想和他说一句话,可都被一一婉拒,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提起,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长青君早日安康。
“长青君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不过那样惨烈的局面,重伤难愈,两百年了,也不曾听闻有所好转。”
“我对长青君的崇拜之情难以言喻,若是能和长青君见上一面,此生死而无憾了。”
弟子你一言我一言地抢着表达对百里长青的崇拜,很快就引来了跟着看守的夫子,在夫子的呵斥下,众人一溜烟地散回到自己看守的位置上,而百里清和成子川没有看守的经验,夫子权当两人是来打酱油的,随手指了一处不太容易出意外的地方让两人守着。
夫子走后,百里清吐了吐舌头,顺便跟成子川吐槽了一遍学堂夫子的事务范围涵盖了百里族的大大小小的事,也不知道夫子们累不累。说完,见成子川没有反应,发现成子川愣愣地站在那。
“你发什么呆呢?”
成子川回过神,“喔,我在想你们刚刚说的长青君施展了最高的结印之术,叫什么来着?”
“焚祭。没听过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有这个结印之术,据说这个结印术是当年所有结印术中最不像结印的结印术。施术者耗费自己的血施阵,阵成之时焚烧血液,引爆灵力,对敌方造成瞬间伤害。不过这个术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如今也不让我们修习了。”
百里清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其实生性开朗,只是百里含玉对他的要求很高,时常拿百里长青的事迹打压他,最后造成了百里清在人前含蓄怯懦的性子,但最近和成子川成为了好朋友,和同族一起长大的弟子不同,成子川让他感觉自己也不是这么废物,渐渐地也敞开了心扉,毕竟有人和你一样菜,多少找回了点自尊心。
成子川听他话题从修炼聊到了吃喝玩乐,忍不住笑起来:“我总算知道为何与你投缘了,感情我们都是差不多的遭遇。”
百里清:“?”
成子川:“我在宗门里虽是内门弟子,实力却是差强人意。你觉得自己实力不济,我也是;你母亲对你寄予厚望要求严厉,我师父除了对我不曾严苛,也是寄予厚望的;你体弱,我散魂。我们半斤八两。”
“散魂?”
“咳咳,说来,我倒是有一点比你好的。”
百里清被成功转移话题:“什么?”
成子川有些小得意地抬头:“我家大师兄对我很好。只可惜他要护送一位道友去幽都城,要晚些才能来濮灵。”
“幽都城?那不是在妖域吗?”
“是的。说来,我倒是有一个问题。两百年前濮灵突然对外宣布妖族不得入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里清摇头:“不知道,据说以前舅舅曾救下一位妖族女子,后来再没听说此女,可能是犯了错,还是得罪了谁,离开了濮灵?也许只是娘亲担忧妖族的妖气会扰乱封印罢了,不是说一些残忍嗜血的妖族妖气与祸蛇气息相近吗,要是两者引起共鸣,引发封印不稳,那就糟糕了。说这个也没意思,你说你的大师兄,他很厉害吗?要是来学结印,不知成效会如何?”
成子川无语地看了眼百里清想要晋升垫底第三的星星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大师兄天资卓越,过目不忘,从不垫底。”
“切。不过算了,结印上我比你强那么一丢丢,一会要是出了事,我保护你!”
“是是是,那成某的安危就拜托百里大公子了。”
百里清骄傲地挺起胸膛,表示包在他身上。可是没想到一脸骄傲的百里大公子还没过一柱香就已经靠着树睡得香甜。成子川见他眼底乌青,料想他这几天除了和他聊天之外,又开始不眠不休地修炼。虽然修行之人需要的作息时间很少,但百里清体弱,日夜修炼身体吃不消,现在放松下来才会这么快就入睡了。
默默叹了口气,成子川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毯子盖在百里清身上,百里清睡得香甜,在梦中似乎感受到温暖,忍不住凑上去,蹭了蹭毯子,显得特别的孩子气。
成子川暗笑,耳边突然落下一道幽幽的笑声。
“谁?!“
成子川召出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之前其他弟子不远不近的交谈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他眺望远处,整座枕灵山静悄悄一片,原本在山外看到的镇守点此时也暗淡无光,什么也看不见。
成子川的心提了起来,他摇了摇百里清,可百里清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呵呵。”
又是这个笑声!
不是冷冷的笑,而是一种浸染了寒气如同从千年寒冰中而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成子川只觉像一条剧毒的蛇自脊骨而上,朝他伸出蛇信子,他身旁明明除了百里清什么人都没有,可那声音却像是俯到他耳边说的。
突然起了风,成子川视线因吹起的风尘眯起眼睛,他的目光投向前方,枕灵山草木旺盛,枝叶密密麻麻,挡住了月光,只留下一片阴暗。
“到这来。”幽冷的声音蛊惑着,成子川的身体狠狠一颤,一缕黑雾自小腿蜿蜒而上,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身体。
“嗯?”百里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上盖着成子川给的的毯子,他收好毯子站起来,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定眼一看,竟然是成子川的佩剑!
“!子川?“百里清大声叫成子川的名字,可哪还有成子川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