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工作 ...
-
终于等到上班那天，早上六点，许季舟异常兴奋，接二连三催促了沈延好几回，网上说大多数面包店的烘焙师都是早六晚十，他想好好表现，证明自己的能力。
沈延前一天晚上被他烦得睡不着，自然没什么精神，上车后侧过身帮许季舟系好安全带，看似不经意地问：“你原来是烘焙师么？”
许季舟说：“对呀，我还拿过奖呢，就放在我原来房间的橱柜上，你没见过吗？”
沈延想了想每日饭后难以下咽的煤炭块，心道还真没见过拿过奖的烘焙师做成不可再生资源的，但他没说出口，要是如实说许季舟肯定跳脚，所以他从善如流敷衍道：“嗯嗯嗯，见过，不错。”
“你不相信？”许季舟观察他。
“信。”沈延拒绝延伸话题。
车里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但在市面上不常见，车窗外面是往后穿梭的车流人群，形色各异又匆匆，许季舟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他今天形象怎么样，穿得得体吗，头发是不是没收拾好，于是频频看向右侧的后视镜。
可能在同一环境下情绪会传染，沈延在等绿灯的间隙重复着打开手机又关闭的动作，难得思考，必须要折磨顾客么，又想到白医生的建议，他斟酌许久，终于在临近四季盐时同许季舟斩钉截铁说：“其实你不是烘焙师。你是售货员，在四季盐上班。”
许季舟：“？”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当然是烘焙师啊，我还得过……”
“那是最佳业绩奖。”沈延打断他，然后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赫然是一个金色的奖杯，底座上刻着一行字：
最佳业绩奖获得者：许季舟。
许季舟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茫然，像年代久远的旧电脑突然卡顿，大脑随之涌入无数碎片，过了片刻，他才平淡说：“对，我是售货员，我记错了。”
沈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抱怨：“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才六点多，我这几天做的东西是不是很难吃？”
“忘了。还好，不难吃。到了，下车。”
许季舟：“……”
敷衍至极，鬼才相信。
他看了一眼窗外，犹豫问：“我在这里上班……吗？”
“你忘记了？”沈延问。
许季舟苦思冥想抓耳挠腮半天，才吞吞吐吐说了句“没有”，揣测自己可能是因为到年龄了，他最近真的有些健忘，很多事情都记不清，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点印象。
四季盐位于拐角处，门面简约得不像话，三个毫无设计的字充当牌面，整体却意外的整洁，同周边划出一道明显的分界线，许季舟推开门走进去，店里很开阔，陈列着两排展示柜，正对着门的是后厨的窗口，橙黄色的暖光泄出来，显得很温馨。
两个女孩围着售货台说说笑笑，见有人光顾，靠外的女孩直起身问：“您好，请问要买点什么？”
许季舟答：“我是回来上班的，不是要买东西，你们……”
话还没说完，方才的女孩急忙跑到他面前，问：“许季舟？你叫许季舟吗？”
她认识自己？
许季舟点点头。
“你叫我小黎就行，”小黎几不可察地看了一眼窗外，又指着另一个女孩，“她叫潘宁，里面做东西的那个是方朝，我们都是新来的，都是同事，以后多多指教。”
潘宁愣了愣，没有说话，垂头摆放着收银台的东西，好像当他们不存在。
许季舟没注意，默默记下她们的名字，又问小黎现在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小黎指着刚做好的蛋糕：“我教你怎么摆放。这个很好记的，第一层放蛋挞，还有一些甜点，第二层放面包那些。”
工作内容听起来很轻松，所以上手很快，他跟着学了一遍就已经记得差不多了，时钟的指针绕过第九圈，上午来买东西的顾客不算多，中午休息的时候，沈延派小周过来送饭，饭点过后，顾客渐渐变多。
小黎不敢让许季舟做别的，只让他像个招财雕塑安安静静站在蛋糕柜前，自己把摆货和服务全揽过去，忙得火急火燎，好几次他看不下去想帮忙，刚迈出一步，小黎就推着他回去，一边推一边说：“走走走。”
赶鸭子似的。
许季舟：“…… ”
到头来还是没帮上什么忙，他百无聊赖地站了一天，直到六点，小黎收到老板的指示通知他下班，上一秒他刚收拾好东西出门，沈延下一秒就打来电话。
“下班了吗？”
“下了。”许季舟闷闷道。
“怎么了？”沈延听出他有点不高兴，问。
“感觉自己没做什么就下班了，”许季舟叹了一口气，“你说那个奖不会是我偷偷给老板塞钱得来的吧。”
“到门口了，上车。”沈延挂了电话，静静地等，过了一会，许季舟拉开车门，慢吞吞上车，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以为我的工作是那种连轴转忙不过来少了我不行的，结果，”许季舟愁眉苦脸道，“有我没我其实都差不多，我们店除了我还有三个人，一个在前台打包，一个在门口服务，还有一个在后厨做东西，只有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在店里就是个吉祥物。”
“当吉祥物不好么？”
“当然不好！”
沈延：“你知道现在你的定位是什么吗？”
“什么。”
“带薪留职且痴迷工作的骨折患者。”
“……”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沈延又问，顿了一下才说，“吃饱了撑的。”
许季舟：“……”
直到晚饭后许季舟也没再和他多说过一句话，直奔卧室锁上门，沈延也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给白医生发了条消息，汇报今天的情况，对面很快回复。
【？你的意思是，你说了一句瞎话，他信了？】
［对］
【好歹编点理由，太扯了】
［没想到］
【……】
对面被他这番言论惊到，沉默了好一会才公事公办地回复。
【总之来说，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有望恢复，在这段时间，尽量别让患者饮酒，以及避免刺激□□物加重病情。至于你问我的那些问题，我的建议是，适量。】
门突然被敲响，沈延放下手头的事起身打开门，看到许季舟垂头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脚尖踮来踮去，他挑挑眉，握着门把手不放，身体将门缝堵了个严严实实：“有事？”
“啊。”许季舟依旧垂头讷讷说。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沈延佯装关门，许季舟才试探说：“那个……宋姨炖了燕窝，她让我过来问你喝不喝。你喝吗？”
沈延看出他的小心思，觉得有些好笑，盯了他两秒才点头：“走吧。”
许季舟趁他关门的瞬间悄悄伸头想看看房间里面到底有什么，却被对方发现，故作罢。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