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周家灵燕

5、第 5 章

　　周六的晨雾还未散去，林晓宇就早早到了学校。四月的清晨带着几分凉意，远处的山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她仔细检查着背包里的物品——抗过敏药、创可贴、指南针，心里默默数着，生怕遗漏了什么。特别是那瓶哮喘喷剂，她偷偷多带了一支，以防万一。自从上次篮球场的意外后，她总是不自觉地为程铭多做一些准备。
　　"来这么早？"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晨露滴落在静谧的湖面。程铭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卫衣，手里还抱着几本厚重的书籍。清晨的风吹起他略长的刘海，露出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
　　"我是生活委员嘛。"林晓宇低头整理名单，不敢直视那道目光，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暴露内心的悸动。晨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在名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学生们陆续到齐，开始按分组上车。王楠像是早有预谋般拉着她坐在程铭后面，不停使着意味深长的眼色。林晓宇假装没看见，转头望向窗外流动的晨雾。薄雾中的街道模糊如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轻纱。
　　车开了没多久，前座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晓宇忍不住悄悄探头，看见程铭枕着那本《明清史纲》睡着了。他的睫毛随着车身轻轻颤动，像春日里蝴蝶振翅的瞬间，带着几分让人心疼的疲惫。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昨晚熬夜看书了。"王楠压低声音说，眼里带着善意的笑意。
　　林晓宇轻轻点头，从包里拿出那件提前准备的外套。她犹豫了一下，动作轻柔地盖在他身上，生怕惊醒这个安静的梦。外套上还带着淡淡的樱花柔顺剂的香气，像是春天的气息。
　　到达莫干山时，阳光恰到好处地穿透云层。山间云雾缭绕，如同仙境，空气中都是青草和山泉的清新气息，夹杂着松木特有的香调。满山的新绿在晨光中闪烁着露珠的光芒。
　　“A组跟我走。"林晓宇拿着名单喊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程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帮忙维持队形。他偶尔回头看她一眼，目光中带着说不清的关切。
　　山路崎岖，布满青苔的石阶在晨露的浸润下显得格外湿滑。林晓宇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失足。忽然，一只温暖的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肘："当心。"程铭的声音温柔得像晨露滴落在花瓣上，激起一圈微微的涟漪。
　　"要不要休息一下？"看她走得气喘，程铭找了块平坦的大石头。他的目光里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像是春日里温暖的阳光。
　　林晓宇感激地坐下，接过他递来的水。耳边是山风穿过竹林的沙沙声，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这一刻的宁静，让她想把时间永远定格。
　　"书看完了吗？"程铭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
　　"还差最后一章。"林晓宇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
　　"那正好，"他笑了，眼角漾起温柔的纹路，"晚上一起看。"
　　暮色四合时，大家都回了住处。山间的夜来得特别快，繁星已经悄悄爬上天际。林晓宇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翻开那本两人共读的书。纸页间似乎还留着他的温度。程铭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在她身边坐下，带来一阵淡淡的清香。
　　"你说朱元璋和马皇后，到底是不是真心相爱？"林晓宇轻声问，目光停留在书页上那段关于皇后病逝的记载。
　　"我觉得是。"程铭转头看她，目光温柔，"不然他不会在她死后二十年，还把她的画像挂在床头。那不是帝王的怀念，是一个男人对挚爱的思念。"
　　月光透过竹林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影子，像是一首无声的诗。林晓宇感觉心跳有些快，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只剩下这一个声音。
　　"真羡慕他们。"她轻声说，声音几乎要消散在夜风里。
　　"羡慕什么？"
　　"可以这样毫无保留地相爱。"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这个美好的夜晚。
　　程铭沉默了一会儿，久到林晓宇以为他不会回答："其实，现在也可以。"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夜风吹起她的发梢，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药草香。林晓宇握紧了书页，感觉耳朵在发烫。月光下，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停驻的蝴蝶。
　　"如果..."程铭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如果我说，我也想和一个人，这样毫无保留地相爱呢？"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仿佛穿越千年时光，带着与那位帝王同样的深情。
　　月光洒在两人中间那本翻开的书上，正好照亮了"情深似海"四个字。墨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千年前的誓言。林晓宇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像是要冲破这寂静的夜。
　　"那个人..."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是谁？"
　　程铭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竹影摇曳，山风轻拂，月光如纱，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的眼神里藏着千言万语，却又似乎只有一句话。那句话在月光下，在山风中，在竹林的沙沙声里，在这个春日的夜晚，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