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周家灵燕

3、第 3 章

　　四点整，阳光正好。林晓宇站在篮球场边，手里捧着那本《明清史纲》，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王楠在旁边兴奋地戳她："快看，程铭上场了！"
　　他还是穿着那件深蓝色的球衣，背后印着"7"号。热身时经过场边，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这边。林晓宇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假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却悄悄用余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比赛开始后，程铭就像一道闪电，在场上来回穿梭。他的每一次突破、传球都那么行云流水，带着独特的优雅。林晓宇虽然不太懂篮球规则，却也跟着场边的欢呼声紧张起来。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7"号球衣的身影，看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比平日里的他更加耀眼。
　　"他好像不太对劲。"看了一会儿，林晓宇皱起眉。
　　"有吗？"王楠一脸茫然。
　　林晓宇抿着嘴不说话。但她看得出来，程铭的动作不如往常流畅，尤其是在转身时，总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那些细微的停顿，那些略显吃力的呼吸，都让她的心跟着揪紧。
　　第三节还剩两分钟时，意外发生了。程铭在一次快攻中突然停下脚步，捂着胸口弯下腰。整个球场瞬间安静下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程铭！"林晓宇下意识喊出声，手中的书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她的心跳得厉害，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猜想。
　　等她跑到场边，程铭已经被队友搀扶着坐在场下。他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但看到林晓宇急匆匆跑来，还是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就是有点喘。"
　　"别说话。"林晓宇声音发颤，从包里翻出一瓶水，"你...你的哮喘又犯了？"
　　程铭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图书馆..."林晓宇递给他水和哮喘喷剂，"我看到你包里有这个。"说这话时，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生怕被人发现自己一直在偷偷关注他的细节。
　　校医很快赶到，说需要去医务室做进一步检查。程铭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林晓宇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隔着球衣，她能感受到他略高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
　　"你的书..."程铭看了眼地上的《明清史纲》。
　　"我等会儿再来拿。"林晓宇说，"你先去医务室。"此刻，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他的身体重要。
　　医务室里，程铭靠在床头输液。林晓宇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他的病历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的哮喘发作记录，每一行字都让她心疼。
　　"其实我今天早上就不太舒服。"程铭轻声说，像是在认错的小孩。
　　林晓宇猛地抬头，眼眶有些发红："那你还比赛？"
　　"今天是和省队的练习赛，很重要。"程铭低头玩着输液管，"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答应了你要来看。"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林晓宇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林晓宇愣住了。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照在程铭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像是蝴蝶停在花瓣上。
　　"你..."林晓宇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地说，"你真是个笨蛋。"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心疼。
　　"嗯，我是笨蛋。"程铭笑了，眼里映着窗外的阳光。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输液瓶里液体滴落的声音。林晓宇悄悄打量着程铭的侧脸，看他微微阖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像是一幅精心描绘的画。
　　"对了，"程铭突然开口，"那本书你看完了吗？"
　　"还没。"
　　"里面有一章讲到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故事，很有意思。"他转过头来，目光温柔，"改天一起讨论？"
　　林晓宇点点头，感觉心跳又开始加速。这一刻，连输液瓶的滴答声都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为这个约定打着节拍。
　　夕阳西斜，医务室的窗帘被风吹起一角。林晓宇站起来想去关窗，却被程铭拉住了手腕。
　　"别走。"他说，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脆弱。
　　林晓宇愣在原地。程铭的手很烫，却让她感到莫名安心。她重新坐下，任由那束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慢慢拉长，交织在一起，像是命运的红线。
　　"明天还来图书馆吗？"程铭问，语气里带着期待。
　　"嗯。"林晓宇低着头，"不过这次换我教你。"
　　"教我什么？"
　　"好好照顾自己。"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程铭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窗外的知了在唱着夏天最后的歌，风吹起窗帘，带来一阵清凉。这一刻，仿佛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个安静的医务室里，在这个夏末的傍晚，两颗年轻的心正悄悄靠近，谱写着属于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