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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仙而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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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峰,山峦险峻而雄伟,无人翻越之地,有仙而名。
“小七,你就再帮帮我,再帮我一回。”
十六岁的豆蔻少年,燕子啼,屋檐新筑,窗台春色,浅绿色的衣裳,彩珠发带,鬓角丰盈,握着狼毫,一笔一划,练得认真。
比她大上一些的少男一身轻便,褐色的衣裳不明媚,好在人年少,生得好容貌,眉宇间意气风发。
双眼在哀求少年时,变得可怜起来,抿着唇,俯在桌案上,就差扑倒少年怀里了。
少年不紧不慢地写完最后一笔,手袖束起,洁白不染点墨。
想是练了许久,手有些酸痛,她捏了捏耳垂,舒服了,才看向对面的四师兄。
“小七!同意了对不对?”
被叫做小七的少年摇了摇头,然后躲开乌御星的跳扑。
“小七……唔呜呜。”
小七做出手势:四师兄,把墨弄的到处都是的话,你会挨打的,还有,你上次说的灵石还没有给我。
说完,抱着抄写好的卷宗离开。
“我哪里弄的到处都是?才不会,小七诶?”
乌御星看见了腰侧的墨迹,和岌岌可危处在边缘的砚台。
“不!要!啊!”
伴随低声的祈求,乌御星跪地接到了砚台,正舒了口气,墨水顺着手掌淌到了地上。
完蛋!
后背一股阴冷。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寻柯师弟!你回来了?好巧啊!寻柯师弟晚安,我先走了……啊!我不是故意的!”
抱出老东西在小院晾晒,小七蹲在地上,有只蚂蚁在新竹简上爬来爬去,今天是个好天气,还没八更天,卷宗都亮堂堂的,晃得蚂蚁找不着路,小七伸出手,蚂蚁顺着食指爬上来。
翻翻手,蚂蚁在手掌打转,左手接过它,它又往右手走,一来一回,少年清若梨花的眼眸目不转睛。
微风轻轻,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废物就是废物。”
小七没有理会,她放下蚂蚁,想要转身离开。
本来在桃花树上的人纵身一跃,轻而易举拦住了去路。
“看见我就躲,你胆子越来越小了。”
小七:我刚才没有看见你。
这是实话,听见可不算看见。
左陈身高腿长,比小七大了四岁,黑衣束发,一双桃花眼不多情,相反显得极为锋利,抱剑而立。
“不敬师兄,你的门规是白抄了。”
小七神色淡淡:五师兄好,告辞了五师兄。
看人乖乖行礼,他不知怎的又看不过眼了。
“你也给我抄十份,不,一百份门规,明日交到我那,怎么样?”
小七:好。
桃花盛开,纷纷如落雨,左陈啧了声,大步向着少年走去。
一片花瓣落在她发髻,他想伸手摘下,惹眼的红绳在发髻上,垂下小段,缀有三颗珠子,红白黑。
是那个老东西的癖好,左陈没了心思,对着她的脸庞吹了口气,额头的碎发飘扬。
“傻!”
丢下一句,便匆匆走了。
小七用袖子擦擦脸,躲在暗处的人暗暗发笑,再换上温和的面容出现。
“怎么了?左陈又欺负你了?”
长身玉立,白衣玉冠,折扇的坠子都是金镶玉,弟子中最有钱的人。
他拿出准备好的水蓝色手绢,,蹲下来,为小七擦拭。
直到脸红扑扑的,才停手。
他满意道:“这样才好看,小七乖,咱不跟五师兄玩,跟三师兄玩,好不好?”
话是询问,动作上没有这个意思,握着小七的手就走。
男子的手略冰,这已是他这些年最高的体温了,小七乖乖让他握着,心里波澜不惊。
“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小七来看看,说不定你会喜欢。”
来到三师兄的洞府,门口石狮子都是光彩照人,散发非富即贵的气息。
乍一看,还以为是凡间哪一户王侯贵族的府邸。
洞府内的陈设自然也是奢侈,五师兄在怕是要道:“俗物。”
对于修炼之人,堆砌些金银财宝,奢侈浪费又毫无意义,而五师兄又恰好看不惯他,亦或者说,五师兄其实谁也看不惯,唯独和六师兄关系不错。
“看,此物是凡间最近出现的,说是祥瑞,我趁月黑风高,从河里捞出来的!”
在小七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对“俗物”的喜爱。
一大颗金蛋。
三师兄的话,不奇怪,小七眨眨眼,快要和她一样高了。
但这样的金蛋,少见并不稀奇,她看着三师兄,刚好对上祝修瑜的眼睛。
“小七是不是好奇,蛋里面有什么?”
祝修瑜手一挥,小七被他袖子上的金线闪到了,她看向金蛋,竟然可以看见里面东西的黑影。
这种形状,小七思考了一下。
龙?
“是啊,是龙……小七没见过吧。”
祝修瑜眯起眼睛,在龙蛋上停留片刻,折扇轻启,遮住半张脸,小七说过,他每次这样笑,都像在做贼。
他满是兴味地观察着少年的反应,期望她的表情再生动些……再有趣些。
小七盯着龙蛋看了会,里面蜷缩的身影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便没了兴趣。
祝修瑜笑意淡了,觉得无趣。
居然只睁大了一点点,瞳孔都没有一丝特别的反应,要是小七想要摸一摸,他说不定就送给她了。
祝修瑜一扇子把龙蛋打进洞府深处,收了折扇,顺着小七头发摸了摸。
“小七,你真是无情。”
小七对他的控诉没有半点反应,她早已习惯这些人的无理取闹。
还有,她头上少了东西,比划道:二师兄会知道哦。
祝修瑜俯身,距离太近,差点碰到小七的额头。
“是吗?那可太好了。”
如此近的距离,这双平平无奇的眼睛还是敢直视他,毫无波澜。
他刚才就看那头绳不顺眼,挂着一晃一晃地,丢远了才好。
他掏出几箱金钗玉簪,跃跃欲试,小七后退一步,婉拒了祝修瑜。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洞府轰轰作响。
“小七,有人来找你了。”
祝修瑜笑道,他眨眨眼,又问:“你选他们还是选我?”
他不需要回答,飞身离开,摆明了是要把小七留下,祝修瑜一走,洞府安静下来,小七理了理衣着,目光落在洞府深处。
门口有两个人,祝修瑜“哗”打开扇子,悠悠道:“我道谁这么大面子,请得大师兄来动手,“原来是咱颜浔师兄,二位有何闲情逸致,来劈我洞府?”
“抱歉,保护小梨的法器突然出现了问题,一时担心,失了分寸,还请师弟莫怪。”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长发披散,部分青丝用木簪挽住,月白的披风遮住大半身形,三庭五眼甚是好看,带有一股锐气,偏他身弱的模样使这股锐气不带攻击性,更有美意,与衣袍上的莲花纹相得益彰。
“祝师弟放心,师兄的力度绝不会伤你洞府,只是怕师弟入睡,不能及时确认师妹的安危,做了点提醒。”
大师兄明禁朔,一派温和有礼的模样。
祝修瑜早已是金丹期,何须入睡,这人摆明了来膈应他。
“原来如此,那二位放心,小七说最喜欢三师兄了,在我这里玩的很好,请回。”
“小梨在这里玩得开心?”
颜浔问道。
“自然,我这里最不缺玩意儿,肯定是要比天天浇水锄地要好玩的多。”
“小梨,是真的吗?”颜浔微微低头,难掩失落。
祝修瑜这才发现这人是看着他身后,对着小七说话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七已经到了他身后。
小七:怎么了?二师兄你不舒服?
“无事,只是有些担心你,看到你没事就好,”颜浔抬手,本来被祝修瑜丢掉的头绳出现。
“你要是不喜欢,就不戴,本来有些事想和你一起,不过,”颜浔顿了顿:“想来我一个人也可以。”
祝修瑜看的差点吐出来,然而小七的脚步已经转向了他,他心道,不愧是废物,只会与废物为伍。
谁知小七停住脚步,回头对他比划道:三师兄,你的东西我放好了,下次不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床上。
床上?他前两天好像是收了几把刀剑和几罐蛊毒。
祝修瑜笑道:“还是小七贴心,师兄没有小七可怎么办啊?”余光瞅见颜浔还攥在手里的东西,愈发碍眼。
小七到了颜浔身边,颜浔一副为难的模样,看向祝修瑜时嘴角微微上扬,气得祝修瑜一掌风袭来。
明禁朔一招化解,拿出大师兄的气势:“胡闹,小梨还在这里,也不怕伤了她。”
颜浔趁机拉住小七的手,问:“可有被吓到?”
小七摇摇头,对大师兄解释道:无事,祝师兄只是闹着玩,不要怪他。
“唉,小梨到现在还在为你求情,师弟,你不该如此。”
“师兄,我本来就不想伤小七,正如小七所说,我不过是闹着玩罢了。”
明禁朔语重心长道:“玩闹也该有个度,下不为例。”
祝修瑜:“自然。”
小七:祝师兄我走了,我还有药田没有照顾。
走走走!祝修瑜转过身没了笑容直接回了洞府,完全不顾几人。
小七推着轮椅,明禁朔跟着走了几段,突然想起有事,也告辞了,回花田的路上静默无言。
祝修瑜回了洞府,他不喜旁人动他的物品,虽然洞府外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洞府内的物品随意堆积,也就床榻附近还能过眼,他看见矮桌上整齐摆放的瓶瓶罐罐,对他而言不致命也少不了苦头。
下次……随便送点东西给她好了,缺什么?她好像没有喜欢的东西。
小七这边,颜浔师兄的住处最为偏僻,在经过一处花田后是不够厚重的树林,走上不久就见到林中小屋,药田环绕。
小七在为新生的一处药苗浇水,弯弯绕绕向上而生的紫色藤草是滋补气血的药材,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颜浔在擦拭自己的手。
此处药田是由颜浔照料,小七来了之后时常过来帮忙。
睡了。
小七回头确认一遍,颜浔膝盖处铺了层毯子,在檐下闭目安睡。
颜浔身体是几位师兄中最弱,是不染世俗的病美人,实际上他的确挺弱,还懒,这药田分给他都是让其随意长,能种下去都是他有闲情逸致。
来到发着金光的万华岁兰前,小七张嘴就吞掉一个花苞,入口即化,甜滋滋的糖水似的。
万华岁兰花苞结得多,颜色鲜亮,在一众奇珍异草中不高不低就到小七下巴,吃几个也不明显。
她观察许久,颜浔压根不管,山上生灵啃到家门口都不在意,要不是会被师尊谈话关禁闭,他可以让药田变荒草丛,永远是一副表面我弱我可怜,背地里嫌弃你我他的的姿态。
她来了之后,颜浔也乐得轻松。
小七揪了两把血灵草配寒烟翠果吃了,酸酸甜甜。
火簇小灵枣微辣,配绵软味淡的百露叶,再加点玉髓芝花粉和碧边双面茶蕊心,小七包着小馅,一口吃掉两个。
最后喝点花苞存储的花露配九曲寿圆参,小七擦擦嘴角,在颜浔睡醒前“打扫战场”。
小七有一个秘密,她是哑巴,是假的。
小七还有个秘密,她是废柴,她装的。
小七还有还有秘密,她是老实孩子,她演的。
小七有个最大的秘密,当她靠近一个人,与对方发生接触时,能看见对方何自己最后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