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弃子》病木

8、生如夏草

　　冬雪峨峨，家门遥遥。

　　张济在煤矿待了一年。

　　年后五月，张济辞工回家。

　　门前的白杨疯长。

　　有一个老者带小孩玩耍。老人瘦弱，鬓边发白，抬头纹，眼角纹，满脸斑斑点点，都是岁月的痕迹。

　　才一年未见，这不是父亲，还能是谁？

　　张济提包走近，看来二弟已经有儿子，父亲正带孩子在家门玩。

　　父亲见他过来，赶忙起身。

　　“儿啊，你回来了。”苍老的声音。

　　这声“儿”包含了太多想念。

　　“大。”张济把几张大钱给父亲偷偷塞到手心。

　　外出打工的人回家，衣服新的、鞋新的，人打扮的也精干。全身上下都散发一股城里味。

　　张济煤洞苦了一千多块，给望玉夫妇五百。剩下五百买了匹耕地的白马，马听话比羊好很多。

　　张济又想起了那个故事，那句话。

　　“不去讨好他们，日子怎么会好过？”

　　是啊，怎会好过，怎么会好活。

　　面朝黄土背朝天，新人变旧人，就区区十天半月。

　　老大听说家里分地，带着妻儿回到村里来。

　　回来后又是搞土坯又活泥起墙，张济忙上帮下。半月后，上院那不起眼的土地就这么神奇的出现两座小房子。

　　卸磨杀驴不敢说，翻脸无情却是王道。

　　“你个没出息的！你去跟他说，我不管了！”

　　女人气的摔门出去，只留下原地的男人，男人点起粗草烟，一口接一口的吸，吐出来的烟一朵一朵，像化不开的乌云。

　　场院里，张济正在打土坯，今天起的很早，是来给大哥帮忙多打点的。

　　张济早饭都没吃就拼命干，太阳窜的快，已经晒了他半个脊背。

　　人是水做的，太阳逼着让出汗，水份流失，体力不支，人就干不动活了。

　　“望龙，给我出来！”女人声如洪钟，声音大的能捣碎屋子。

　　望龙没出门，他媳妇代曲梅先跑出来看是谁。

　　是王雪桃，正是刚才摔门负气出去的婆娘，望玉媳妇。原来她摔门跑出来，心里气大，跑来望龙家。丈夫懦弱，有些事还是要她做。

　　代曲梅上去拉黑脸雪桃：“雪桃你咋来了，快进屋里。”

　　倔强雪桃打开她上前的手，朝院墙后面那斜人影扫过：“你们要是想要张济到你家住也行，今天我们就和他分。”

　　代曲梅恍然大悟，原来这女人是来找茬的：“你啥意思！”

　　“分家啊！还有啥意思。

　　张济专心打土坯，顾不上知道两个嫂嫂在门前面吵了。

　　“啊！你打我。”

　　代曲梅知道这女人脾气泼辣，没想到真打人。她把一股弄乱的头发，撩到耳后。

　　两个女人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就那么大点小巷道里，硬是挤了好几个老婆子，男女们。

　　“我打不死你！”王雪桃动手又动嘴。

　　眼看两人打的激烈，有好心的人上去拉架。

　　先把两个撕打的女人拉开：“有话好好讲嘛，打啥架？”

　　”啊！！”这次惨叫的是王雪桃。

　　王雪桃的手被人狠狠甩开，男人力气比女人大，王雪就这么被人甩到墙上。

　　“你跑到我家，耀武扬威来了！”望龙粗糙声音爆出来，遣散了不少热闹人。

　　这声音足够让张济听到，他扔下工具也冲过来，这样的场面，该怎么办。

　　“我没闲功夫耀武扬威，我家穷，养不起闲人，你家富，把人领走么。”王雪桃站稳道。

　　她不害怕这个男人，他就是再厉害也不能当这么多大动手打人，王雪桃知道这男人要面子。

　　轰！！！

　　如果说男人的刻薄是寡恩，那女人的刻薄就是自私！

　　望龙想自己也是刚从新疆回乡，家里多个人，多张嘴也不轻松。

　　“大哥怎么回事？”张济先问大哥。

　　弟妹的话说的的一清二楚，要和他分家。

　　“谁让你今早来的，我昨天不是说让你别在来了么。”

　　张望龙面对张济，剜心的话也毫不犹豫。

　　大哥……张济瞬间失声，所有想说的话都卡死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