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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切从“头”开始 ...

  •   等到张捷被节目组通知约会地点时,程迦楠已经坐在了节目组的车上,先行前往。
      虽然节目pd多次提醒她,其他嘉宾都是成双成对一同前往的,但程迦楠就是不予理会。
      一想到那个上午恫吓她,还对她动手动脚的肌肉男,程迦楠心中暗自啐了一口,想到他就觉得恶心。
      她才不会傻到为了工作,为了节目配合度,牺牲自己的色相,勉强自己的情绪。
      至于约会地点的选择,原因十分简单,就是她一刻也忍受不了自己头顶杂草一般的黄毛了。
      没错!攻略贺问垚的第一天,她打算从形象开始改变。
      至于约会,跟猥琐男,根本不可能!
      他不是喜欢缠着自己嘛,那就晾他在理发店待个够。
      张捷到达程迦楠指定的约会地点时,便被门口招牌上四个大字——“女士发廊”晃了眼,直到他跟节目组反复确认约会地点就是这里后,这才将信将疑地走了进去。
      一进店,无数个披头散发的女头,准确说是湿着头发的女人,端坐在镜子前,屋内剪刀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张捷一时间搞不清程迦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猜想或许程迦楠今日的约会内容是想让自己亲手剪下她的发?
      都说一缕青丝一缕魂,愿君不负有心人。
      想到这,他不禁心头春光荡漾,跃跃欲试。
      就在张捷脑补正开心时,一个湿发贴面,发巾裹头,毫无美感可言的女人大剌剌地向他招呼道,“来了呀!”
      要不是声音熟悉,张捷一时间差点没分辨出眼前这个女人便是程迦楠。
      “剪头发嘛,今天我买单!”程迦楠话里话外妥妥霸道女总裁范。
      程迦楠想过了,对付这种大男子主义的性缘脑,就是要比他更豪气,在他引以为傲的钱财方面,蔑视他,让他无处可爽。
      当然她的这份豪气不是无缘由的,而是她进门时看了她的账户储值余额,6位数啊,她有几个脑袋能用完6位数的理发卡。
      张捷如她所料,一时间无语凝噎。
      向来都是他为女人挥斥方遒,眼下语境互换,落了面子不说,他感觉自己简直是被程迦楠戏耍了。
      但碍于镜头和一众人前他不便发作,只能咬紧后槽牙,重重地坐在椅子处,椅子划过地板发出格格不入的“吱啦”声。
      程迦楠见状,便也不再理会。
      但透过镜子,她瞥见张捷一脸吃了鳖的苦相,内心好不痛快。
      20岁的程迦楠正是有仇必报、疾恶如仇的年纪。
      当然她也遇到过硬茬,但每次都有贺问垚帮她收拾残局,就像有个坚实的后盾,她只顾在前冲锋陷阵就好。
      但,她最坚不可摧、引以为傲的盔甲却被她亲手丢弃。
      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人前的张牙舞爪只是空有其形的张皇罢了。
      发型师捕捉到程迦楠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翳,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程小姐,您对您的新发型有什么想法呢?”
      不怪发型师多想,程迦楠是店里有名的难伺候,挑剔多,品味捉摸不定的客人。
      发型师剪得好,会被程迦楠厉声斥责。剪得参差不齐、凌乱不堪,倒会获得她的褒奖。
      就比如程迦楠现在顶着的这头不忍直视的黄毛,就是出自他之手。
      每每在八卦杂志封面看到程迦楠的这头黄毛,他都心惊胆战,生怕她说出这是出自他之手,他以后还如何在行业内混下去。
      程迦楠哪里知道这些名头,只见镜中的发型师拿剪刀的手止不住在颤抖,她心惊问道,“你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嘛?实在不行换一个理发师也可以的。”
      发型师如蒙大赦一般,急忙接茬,“那我喊我们店另一个发型师给你做吧,他经验很丰富的。”转身便头也不回地不见踪影。
      没过一会,来了一个高个男生,看到客人是程迦楠时,顿感惶恐不安,他反复确认,“程小姐,您确定要由我来为您提供服务吗?”
      “你拿剪刀手会抖嘛?”程迦楠满不在乎地问道,只要不会让她有生命安全就行。
      “那不会的。”小哥瞬间被程迦楠言语逗笑,神态放松许多,心想程小姐倒也不似传言的那般难相与。
      “那就你了!”程迦楠答得爽快。
      “我这头黄毛刺眼得很,我想染回黑色,黑长直就行,其他你自行发挥?”程迦楠诉求简单明了。
      小哥心领神会,“您现在的这个金色发色虽然是欧美流行的,但有些喧宾夺主了,您皮肤白,五官精致小巧,黑色确实会显得您气色更好……”
      小哥后来又说了很多关于发型她的想法,程迦楠听得昏昏欲睡,不知何时悄然进入梦香。
      直到节目pd把她喊醒,“迦楠姐,迦楠姐,快醒醒,男嘉宾都走了!”
      摄影老师下意识把镜头对准程迦楠的面部,凭借他多年综艺拍摄的经验,这一幕一定会成为火爆话题,他甚至都想好了宣传稿的标题,“程迦楠几欲痛哭,心动男嘉宾弃如敝履”。
      他越想越兴奋,不愧是八卦杂志的话题女王——程迦楠!
      镜头里的程迦楠顶着一头锡纸,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就差把姐不在乎四个字写在脸上了,言语间都多了几分轻快,“是嘛?那太好了!”
      猥琐男被她气跑了,她就差振臂高呼了。
      摄像老师看到镜头里的程迦楠,手几不可闻地抖了一下,随即赶忙扶稳手里吃饭的家伙事。
      程迦楠转脸望向窗外已然昏暗的天色,对工作人员道,“你们也赶紧收工吧,就我一个女嘉宾,也没什么有用的素材了,不用继续跟着我。”
      程迦楠同pd说完,困意再度袭来,也不知原身到底有多么缺觉。当下的她就想再睡一会,话音未落不久,便再度陷入睡梦之中。
      留着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无奈收起了机器。
      再醒来时,她是被理发小哥唤醒的。
      “程小姐,您看满意吗?”小哥惶恐问道,在他看来如今的发型和发色很是适合程迦楠,她本就是五官温婉柔和的女子,黑色直发才最不遮掩她五官的精致。
      程迦楠睡眼惺忪地望向镜子中的自己,恍惚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觉醒来她又回到了她明媚灿烂的20岁。
      镜中女人,一头浓密如瀑布般的黑色发丝柔顺地贴附在耳侧,没有奇怪的发色,更没有多余的烫染,但却干干净净恰到好处。
      程迦楠终于对着镜子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白天寂静无人的小屋,此刻好不热闹。
      外出约会的嘉宾皆是风尘仆仆,意兴阑珊。
      贺问垚跟随张婉婷逛了一天的江南小镇,心情还算不错。
      只是苏市和沪市作为相邻的两座城池,曲径通幽处有太多共通之处。贺问垚望着张婉婷的背影,看着她的缕缕发丝在风中摇曳,白裙似是微风中盛开绽放的花朵,总会不由想起那个他不愿提及的人,和那段尘封已久的时光。
      两对嘉宾在小屋里相聚,自然交谈起彼此的所见所闻。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怎么没看到程迦楠和张捷呀!她们还没回来吗?”
      “可是我看到张捷和程迦楠的follow PD都回来了呀?”张婉婷自言自语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另外3位耳中。
      “那看来两人想背着节目组,悄悄联络感情啦。”另一个男嘉宾脸上挂着隐晦的笑容,话语间更是意有所指。
      作为男人都知道,孤男寡女大晚上夜不归宿意味着什么,更别说甩掉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独处,不难让人浮想联翩。
      贺问垚眉心不由一蹙,整个晚上意识都处于游离的状态,好几次张婉婷主动跟他聊天他也是答非所问。
      夜幕低垂,窗外偶有几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细碎而连续的沙沙声,恰似贺问垚此刻内心翻涌不息的烦躁与不宁。
      按照节目组要求,小屋嘉宾每晚都要回到房间,给心动的女嘉宾发送心动的短信。
      贺问垚随手打开短信编辑页面,下意识地点开女嘉宾的头像。
      等他反应过来时,手机界面已然弹出短信发送成功的提醒。
      一股迟来的恍悟悄然爬上心头,等等……他把短信发给了谁?
      他急忙点开已发消息界面。
      消息接收人——“程迦楠”,而消息内容却是一片空白。
      贺问垚烦躁地把手机掷于桌上,他不愿承认时至今日,他的心绪还会被程迦楠牵动。
      他用被子盖过脸畔,不停告诫自己,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都已是形同陌路之人了,不要再无谓付出,自我感动了。
      这一夜注定是有情之人的不眠之夜。
      一边的张婉婷发完短信后,抱着手机翘首以待,却迟迟没等来贺问垚的信息。她的心情就像做上了过山车,期待,怀疑,失望,落寞,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甚至连约会后礼貌问候都不曾收到。
      而另一边的程迦楠却在偌大的城市迷了路。
      她剪完发,就直奔美容院做面部spa,等再离开时,夜色已悄然沉坠。
      她打开打车软件,屏幕熄灭又亮起再熄灭,她却迟迟想不出小屋的地址。
      每次去不是节目组的车,就是艾达送,她从来没有操心过如何去,更是自然不会记得在哪里。
      她不是没想过打电话跟她的经纪人艾达求助,可对方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她也不是没想过打给她的pd,可是她翻遍联系人一栏根本没有pd的联系方式,甚至都没有贺问垚的联系方式。
      夏末的午夜,树叶飒飒作响,偶有一二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只有她此刻孤零零地立于街头,无处可去。
      卷席着丝丝入秋凉意的晚风,让她不由自主地双臂环抱住自己,试图抵御这份悄然滋生的寒意。
      一串电话号码,被她输了删,删了又输上,几经挣扎,她决定还是试一试。
      万一呢……
      万一他没有换号码呢。
      她指尖颤抖着按下了播出键,电话那头传来了规律有序的“嘟—嘟—嘟—”声。
      她暗自庆幸还好可以打通,但下一秒心头又被薄雾笼罩,挥之不去。
      她不确信这个号码即便没被注销,但使用的人是否还会是他?
      她也不知道即便这个电话真的被他接通了,他是否还愿意对她施以援手?
      电话那头久久无人接听,每一声“嘟”声都会消耗她的勇气与希望,就在程迦楠决定放弃时,一个久违而熟悉的嗓音,穿过了漫长的等待,轻轻落实她的耳畔。
      “喂。”一声清冷的单音,似是拨弄人心弦的手指,让程迦楠呼吸不由一滞。
      贺问垚本不想大晚上接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怕对方是有什么急事找他,也怕有急事找他的人是她。
      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当他意识到他在想什么时,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苦涩如涟漪般在嘴角边轻轻漾开。
      电话那头除了细微的电流声再无人应答,他又一次出声询问,“您好,有什么事情嘛?”
      就在他准备挂断电话时,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声响。“三土哥哥,是我!”程迦楠委屈的哭腔再也压抑不住,冲破了紧锁的堤岸,化作断断续续的啜泣。都说唯有在至亲至近之人面前,情感的洪流才会毫无顾忌地倾泻而出。此刻的程迦楠,在听到贺问垚声音出现的那一刻起,她费尽心力筑起的坚强壁垒,瞬间变得脆弱不堪。贺问垚听到对话那边的称呼,像是被施了魔咒的木偶,久久不能言语,手指下意识紧握电话。他想,多么陌生的称呼呀,遥远到仿佛是上个世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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