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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25 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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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江云睡的不算安稳,梦里光怪陆离的,没什么实感,虚无缥缈,总会有一脚踏空坠入深渊的感受。
喻北初半夜起夜的时候,江云缩在床最远的那个角落里,没裹被子,双手环抱膝盖,头也埋在膝盖里,身体隐约有点儿颤抖。
“怎么了?”喻北初压着声音询问,有些担心,但江云没理他,也没抬头。
“我过来看看?”喻北初又问。
但是江云依旧没理他,没有任何动作。
十二月份的天气,江云就穿着单薄的睡衣,被子也没披,看着就很冷。
喻北初到江云身边的时候,感觉到他的颤抖更加明显,江云抱着膝盖的手紧握成拳,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都能看到他因为太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
他在害怕。
喻北初拿起江云的被子披在他身上,但江云突然开始挣扎,他把被子一把扯掉,闭着眼手在空中乱挥,嘴里还一连说了几句“走开”。
动静不算小,好在寝室的人睡眠都不浅,没有人被吵醒。
江云很暴躁,他就想一个人呆着,什么都别来沾他,他很害怕,会无差别攻击任何靠近他的人或者物品,他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感受。
喻北初察觉到这点,他明白自己或许应该离江云远一点儿,可这样看起来,离他远一点他一个人好像更危险。
喻北初尝试过几次让他冷静下来,可江云依旧在挣扎,乱打。
没办法,喻北初直接一个熊抱,暴力镇压住了江云,江云依旧在挣扎,似乎是发现挣扎没用,也可能是累了,江云也就任由喻北初抱着了。
两个人裹在一床被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喻北初的手在江云的胳膊上搓,江云渐渐被安抚下来。
其实没感觉有多久,但段沈钟的闹钟响了,五点钟了,段沈钟是有一个提前半小时定闹钟的习惯,为了给姚佳嘉发早安,给自己打造一个向上的人设。
段沈钟发完消息就息屏了,继续睡觉。
“你知道自己这个情况吗?”喻北初问。
“我……咳咳,”江云声音又闷,还哑,还得压着声音说话,一开口给自己听愣了,“我知道,我感觉有人……”
“之前在江昌运家里,喝了酒打碎镜子那次也是吗?”喻北初问。
“嗯,你别跟别人说。”江云看他。
“还有别人知道吗?”喻北初问。
“赵钱可能感觉到了点什么,就觉得我不能受刺激。”江云说。
喻北初又在他胳膊上搓了两下:“我不和别人说,你去看过医生吗?”
“前面没钱,也不会经常这样,就那一阵,撑过去也就好了。”江云说。
喻北初安抚似的拍了拍他:“休息一下吧,明天请个假吧,你还是有点烫,等会起来把药喝了再睡一觉,我去和唐老师说。”
“嗯。”江云说,“不好意思,下次我这样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撑过去就好了。”
喻北初看他,没答应,挺危险的,就冲他和镜子里的自己打架就挺危险的。
喻北初突然想到之前体育课他们一起对付陈荣测的那次,陈荣测骂了江云好几句神经病,现在想起来,那几句神经病就不大像是在单纯的骂人了。
喻北初和赵钱说自己查到发帖人的ip的时候,赵钱整个人都很兴奋,看得出来他特别开心。
“我是他最好的铁子,我不跟他同喜同悲谁跟他一块?走走走,等会中午找陈荣测那个龟孙去。”赵钱说完,摩拳擦掌地走回座位,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立马就要冲出去把陈荣测办了。
赵钱不说,所有人也能看得出来他是江云最好的铁子,虎爷爷去世那会儿,这几个人里面除了江云就数赵钱最伤心。
一会儿喊虎爷爷一路走好,一会儿又嚎怕江云太伤心,其实自己嚎的比谁都大。
那阵江云不理人,李航青还总要凑上去找江云,还说江云有点儿伤他心了,都不理他。
一直忍着李航青的赵钱当场就是一个没忍住,眼泪鼻涕口水一块憋着朝李航青发射,让他走远点,也不知道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恶心李航青。
中午两个人在学校后面小树林看到了陈荣测的身影。
“陈荣测!”赵钱冲上去就是个拎小鸡仔的姿势,但是没拎动他,“一个月之前那个东西是他妈你发的是吧?”
“滚,又有我什么事儿!”陈荣测喊着,拔他的手,试图让赵钱松开他的衣领子。
不然这样看起来从气势上他就已经输了。
“那个帖子,你自己删了再发个澄清贴,还是我把发帖ip这些都交给教务处。”喻北初说。
钱袁被劝退了,陈荣测已经没有靠山了,他自然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横着走了。
“他妈的,怎么什么事儿你都要插一手,老子也没惹过你吧?”陈荣测吼,“上回就有你,怂批一个。”
“哦。”喻北初说,“来,那就用你的方式来解决。”
喻北初冲上去左手扯住陈荣测的手腕,往左边一拉,右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他妈……”陈荣测话还没说完,喻北初侧身肘击在他的胃上,没使多大劲,但是陈荣测开始干呕了。
“继续吗?”喻北初问。
“删,我删。”陈荣测干呕完了,掏出手机删贴子。
“牛逼。”赵钱给喻北初竖了个大拇指。
喻北初这种正反方式都跟着来的做法赵钱就很佩服,但是学不来,以他的脾气,他估计就只能想着揍陈荣测了,还容易留下把柄。
“成,”喻北初说,“你要回寝室吗?你云哥估计现在还睡着,不吃药估计还得烧。”
“那我回去一趟,云哥几百年不病一次的人,一病就反反复复。”赵钱说,“冲剂泡了,然后胶囊怎么吃。”
“胶囊一样两颗,绿色药丸吃三颗。”喻北初看着一边揉着肚子准备悄悄溜的陈荣测,“陈荣测,你等会。”
“嗯?那我去了。”赵钱虽然疑惑喻北初叫住陈荣测干什么,但也没问,眼下还是云哥要紧。
“去吧。”喻北初点头。
“干什么玩意,帖子都删了,我没干什么了啊。”陈荣测可能有点儿欲哭无泪,这种明的暗的文的武的都玩不过的,他也挺怵的。
“校运会江云那个撑杆断了的事,还记得吧?”喻北初问他。
“哎呦我错了哥,我真知道错了。”陈荣测说。
“跟你打听个事,你上回骂江云神经病,动机是什么。”其实喻北初问的有点儿莫名其妙,骂人就骂人了,大多数情况都不存在动机,就这么一顺嘴的事情。
可这里面有事儿,有陈荣测知道的事,所以看起来也就不是特别莫名其妙了,他相信陈荣测不蠢。
“我以前跟江云一个学校的,你知道吧?他之前有点儿……啧,我看见他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喊,喊的什么我也忘记了,又哭又笑的,”陈荣测回忆了一下,“他那个状态打人才是最凶的,哎呦我的天啊,老子都还没对他怎么样,他冲上来对着老子打,四五个人都没拉住他。”
“什么时候的事?初几?”喻北初问。
“初二吧。”陈荣测说,“哥你问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你那天对撑杆动手脚被监控拍到了,这东西交到政教处你知道是个什么后果吧?留校察看?处分?劝退?都挺严重的。”喻北初半威胁地看着他,“什么事儿能说,什么事不能说,你应该清楚吧?”
“哥你放心,这件事我就烂肚子里了。”陈荣测说着,举着手,竖着三根手指,“我对妈祖发誓,我绝对不说出去!”
处理完陈荣测这边下午都快开始上课了,喻北初头一回觉得听课听不进去,挺困的,但是不想睡,脑子里有挺多东西要琢磨的。
江云到底怎么了,精神状态乱七八糟的,可以肯定他生病了。
他觉得自己能安排好自己,看起来不太愿意去看医生,为什么呢?以前是因为没有钱,现在有钱了,看江云的意思,也没打算过,或者说根本没想过去看医生。
他跟江昌运自从上次吵完就真的再没回去过了,江昌运看起来也不太在意的样子,临近放假,临近过年,到时候江云又有什么打算。
虎爷爷过世了,如果说他以前还能去虎爷爷那里落个脚,那现在呢。
哦,现在可以去赵钱家里,那过年呢?过年再呆在赵钱家多少有点儿不合适。
他也可以一个人呆在虎爷爷的房子里,但喻北初又感觉江云会自己一个人瞎琢磨,然后再进入昨天那种状态里,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进入那种状态的契机是什么,上回喝了酒,江云一个人的时候,他说他有点儿害怕……昨晚他说他觉得有人,啧。
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是幻觉吗。好像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喻北初没经历过,也没怎么了解过精神疾病这方面的东西,但是出现幻觉了,应该还挺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