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蝴蝶》余肆鹤

2、Chapter2 “出名”

　　对方人多势众，江云拔腿就跑，他带着这群人跑进了比较绕的一段巷子里。
　　江云对这带的地形还算熟悉，如果没什么意外，他应该可以甩掉这群人。

　　但正所谓天不如人愿，意外接二连三的出现。

　　第一个意外，他撞上了喻北初，喻北初大概是有什么事儿，手里抱着一尊木雕的观音像，江云脚刹，没刹住，一脑袋撞了上去，鼻子秒出血，观音像在空中腾飞，接着喻北初稳稳地…单手接住了它。

　　至于为什么是单手，自然不是耍帅，因为他的另一只手貌似在空中还捞住了什么东西。
　　喻北初在没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跟着江云一前一后一路狂奔。

　　第二个意外，江云记得应该有路的地方变成了死胡同，那一群人已经追到了身后，他们现在往回跑应该是不行了。

　　“你怎么了，招惹谁了？”喻北初问。
　　听他这个语气，他居然真的记得自己？但现在这不是重点。
　　“不知道。”江云答。
　　“不知道你跑什么？”喻北初问。
　　“不知道招惹的谁，反正是仇家……你跑什么？”江云问。
　　“有人追，我就跑了。”喻北初说。
　　这是一种奇怪的条件反射。

　　“你们两个要不再聊会？当我们是空气呗？”那群人的头头拿着个铁棍子在手里敲了敲。

　　江云鼻子上的酸痛还没消，他一只手捏着鼻子，尽量不让血越流越多。
　　“你们认识……咳咳……”江云刚一开口，被堵住没流出来的鼻血回流，给江云好一顿呛。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靠山倒台了你也不行了？七年前，你跟着虎爷好威风，哥几个在地下商场收那老太婆保护费，你他娘的上来就对着老子的手一顿咬。”接着混头举起自己的左手。

　　江云右眼皮跳了两下，混头的左手小拇指没了，他咬掉过别人手指头？他不记得这回事啊。
　　“你咬了老子一口，老子还你一巴掌，结果你那个后台，直接把老子手指砍了。”

　　江云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他小时候咬人，然后被打了一巴掌这件事，但是他手指头断了是怎么回事？虎爷背着他偷偷做的？

　　“你是哪来的？你认识他？”混头问喻北初。
　　喻北初抱着观音像摇头：“不认识。”

　　“个小兔崽子你糊弄谁呢，都跟着一起逃命了还不认识？”
　　喻北初生无可恋的看了江云一眼，江云的鼻血是止住了，但脸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江云确定鼻血止住了之后问：“怎么说，今天你要钱还是要干什么啊？”

　　“我今天当然是来寻仇的，老子要你一根手指，不过……你要是能用钱解决也不是不行，”然后混头举起了两根手指：“我要这个数。”
　　“两千？”江云试探性开口，虽然他知道不太可能。
　　“你他妈看不起谁？少说也得十二万。”混头的小弟一说完就被混头瞪了一眼。

　　这年头混混也不好当，他其实只想要钱，两万而已，虎爷就给他的差不多也就这个数，结果这逼一开口就是十二万，这学生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你这观音像还有用吗？”江云小声问喻北初。
　　“虽然我是准备拿他当废品卖了，但是这玩意怎么看也就路边二三十买的……”喻北初猜到了江云准备做的事，但显然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我给你二十块钱，你把它卖给我……”

　　“你俩在那嘀咕什么呢？能给给，不能给就把手指留下。”
　　“故意砍人手指，经鉴定达到轻伤或者重伤标准的，构成故意伤害罪，依法处三年以下或者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承担民事赔偿责任。”喻北初面上一点不慌，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
　　“别他妈跟老子说法，小心老子现在就让你俩交代在这。”

　　江云趁混头一群人不注意，偷偷扯了喻北初一下：“观音像，二十块钱卖给我吗！”
　　“行。”
　　虽然感觉并不能成功，但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诶，那谁，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观音像，你别看它是木的，它是明朝工匠用花梨木雕的，现在拿去当了能值二三十万。”
　　接着江云又声情并茂的讲了一大段，辞藻华丽中穿插着让人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听着让人直感觉这观音像是个古物。

　　虽然稍微懂点行情的人一听就能听出来他在胡编乱造，但混头这群人非但没察觉到，反而信以为真。

　　“你别唬我，要是当不到这么多钱老子下次见到你一定宰了你。”
　　接着混头让人去吧观音像拿了过来，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看着混头一群人终于走了，江云松了一口气，甚至在内心呐喊“观音永远的神”。

　　“微信，我扫你。”江云掏出手机……然后发现手机好像跑掉了。
　　丢人。

　　喻北初从兜里掏出个手机，递到江云面前：“刚跑路的时候空中接到的。”
　　然后江云瞬间脑补了一个喻北初一手抱着观音像一手接手机的滑稽场景。

　　江云把钱扫给喻北初之后，喻北初转身就要走，江云想着大热天的喻北初莫名其妙被追着跑了一路，要不……请他吃点冰的？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请你。”
　　“不了。”

　　江云想起自己脸上现在还有血迹，他这个样子走出去回头率肯定高，“诶！有纸没？”
　　然后喻北初掏了掏兜，折回来从兜里掏出两张皱的不成样子的纸给江云：“没用过，它待在我兜里比较久了。”
　　“谢了啊。”

　　其实江云觉得喻北初挺好看的，但是每次的见面似乎都有点儿莫名尴尬。

　　-

　　开学前一天，江云去家里看了一圈，他隔壁房间平时没人住，房门天天敞开的，今天房门没开，估计是他“弟弟”吧。
　　江云麻溜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好就往楼下去，就怕中途撞见缺心眼未来的新老婆。

　　好家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是小云吧……”
　　“阿姨好，我叫江云，我先去学校了，阿姨再见。”没等缺心眼新老婆再开口，江云拖着行李箱撒腿就往门外走。

　　江云拖着箱子到学校，学费住宿费保险费一堆费用零零散散交了三千多，可把江云心疼坏了。
　　把东西安排好之后，江云向学校后面小竹林走去，哪个学校没个情侣约会圣地，这块是一中出了名的情人林。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情人林走过去翻一面墙再走一小段有一颗看着是几百年的老树，其实就是个装饰品，下边有个门，是虎爷几年前花好多钱弄在这的，小独栋？算吧。
　　这算是他俩的秘密基地吧？

　　虎爷走了之后，这个地方也就他一个人知道了。
　　这个地方看个星星月亮还是挺好的，但是江云只有心情不好才会来这，自然也没什么闲心看星星月亮太阳。

　　老实说，他对虎爷的记忆是很混乱的，总得有人提这么一两句他才能记起来具体的事情，他甚至不记得虎爷是怎么死的，医生说他受了刺激，什么刺激会让他一去回忆这件事就头疼欲裂。
　　他一开始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哪怕头都要疼炸了他还是会一遍遍的回忆。
　　后来时间久了，麻木了，他也不再去想，不再去纠结了。

　　江云不知道现在能干什么，就坐在这“树下”发呆…发呆…
　　不远处出现了个……喻北初？

　　江云看他这行走方向要翻墙，好家伙，正门不走要翻墙，果然不是一般人。
　　江云从兜里摸出他的那张身份证，一丢，稳稳当当的落在喻北初翻墙的必经之路。

　　等喻北初翻完墙过了一会江云也翻墙进去了，吃个食堂分班表差不多也在公告栏贴出来了。

　　“云哥云哥，分班表你看了没？”除了赵钱以外，这是他第二个好兄弟，段沈钟。
　　“没看，怎么？有哪个你喜欢的妹子分在一起了？”
　　能让段沈钟这么激动，不外乎就是跟哪个他喜欢的人分到一个班的了，毕竟他是一个天天嚷嚷着要脱单但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非优秀“三好青年”。
　　“没有没有，就那个喻北初啊，跟咱分一个班了。”

　　江云“哦”了一声，没接话。
　　段沈钟又说：“分一个班没什么，大不了咱们避着点他，千万别分一个宿舍。”
　　“对对。”赵钱趁机补上一句。

　　江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们避喻北初跟避瘟神一样，但喻北初被避开的理由好像也没多站得住脚，江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吃完了，先去占座位了，各位再见再见。”

　　说完江云拔腿就溜，赵钱和段沈钟俩人反应过来只管追上来。

　　“诶，不是，云哥，你跑的这么快干嘛，我俩又不吃人。”
　　等赵钱跟段沈钟追上来，江云都在教室坐了半分钟了。

　　江云大概扫了一眼现在班上的人，很好，跟去年一样，没几个认识的。
　　今天这个晚自习按道理来说就开个班会吧。

　　江云坐在了最左下角的位置，段沈钟和赵钱两个人不愧是他的好兄弟，一个坐在了最右上角，一个坐在了最右下角，都是离他挺远的地方，成了两大守门神，一个守前门一个守后门。

　　“听说咱们这次班主任是唐毓梅，就是那个踩点王。”
　　“她踩点下课可准时了，上过她课的人都说好。”

　　江云正对着窗外发呆，突然感觉到旁边一黑。

　　好，有人主动跟江矿主坐了同桌，让江矿主看看是哪个……喻北初？

　　“这么看着我干嘛？”

　　喻北初……从现在开始，他叫喻大胆了，喻大胆刚刚是不是和江矿主说话了……

　　“坐我边上干嘛？”江云内心独白了好大一段才开口，因为和喻北初说的话中间时间有点久，所以他的开口显得…格外突兀。

　　喻北初也愣了两秒：“……你管我。”
　　然后江云没接上话。

　　好，江矿主和喻大胆的对话又一次尴尬结束，喻大胆有毛病，还不是小病，迟早气死人，得治。

　　“接下来这一年里，就是我接手你们班，我姓唐，叫唐毓梅，班上某些‘名人’，我希望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度过你们高中时期最后的一年半。”

　　唐毓梅别有深意的看了江云和喻北初一眼。

　　唐毓梅一头棕色大波浪，踩着高跟，女教师的严苛不自觉流露出来，让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听说如果不是因为主任的阻止，唐毓梅准备染一头张扬的红色。

　　“兄弟，你知道江云是哪个吗？”喻北初问。
　　“不知道，没见过，不了解，别找他。”江云没看喻北初，手里的笔转个不停。

　　喻北初前桌覃鹤钦转过来，用凳子撞了下喻北初的桌子：“江云就是你旁边那个。”
　　“就你知道的多。”江云说。
　　“啊……”喻北初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江云一眼。

　　喻北初的前桌上个学期好像和江云是同一个班的？江云还有点儿印象，但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唐毓梅看了江云这边一眼，可能是江云那一句话声音有点大，成功的引起了唐毓梅的注意力：“有些人啊……成绩不拔尖，那做人也别这么爱独树一帜。”

　　江云撇了下嘴，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唐毓梅说的是他。
　　喻北初常年待在年级第一，覃鹤钦前二十，这一块里的三个人就他在年级一百的边缘疯狂试探。

　　过了会，覃鹤钦又用椅子撞了下喻北初的桌子：“诶，兄弟，你知道喻北初是哪个吗？”
　　“不知道啊，你再问问别人？”

　　喻北初在一中虽然很“出名”，长啥样没同过班的大多都不知道，毕竟是个重点高中，谁也没什么闲心去深入了解什么。
　　有什么事只要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就当听个热闹，大家相安无事。

　　就他们聊天这一来一往过去，唐毓梅已经把班干部什么的都随机安排好了。
　　“最后一件事，明天早上要升旗，早点起，十点大课间开学典礼，好了，大家还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唐老师，宿舍是随机分的吗。”
　　“这个你们去跟宿管老师协调，没有什么事咱们班会就到此结束了。”

　　唐毓梅不愧是踩点王，她前一秒走下讲台，后一秒就下课铃响。

　　一群人跟超市促销抢打折商品的老太太一样直奔宿舍楼，其中还包括了段沈钟和赵钱。

　　“那一个两个跑的这么急，你不去抢个风水好点的宿舍？”喻北初问江云。

　　“……你管我。”江云用喻北初的话成功的噎住了喻北初，看人都跑的差不多了，也就开始往外走。

　　按刚才赵钱他们两个的速度，等他去行李寄存点拿完行李，他俩应该已经抢完宿舍了，只等他们把宿舍号发到自己手机里，就可以领着行李入住了。

　　-

　　一切都弄好了之后，寝室内六个人面对面进行发呆活动，这个宿舍相当安静。

　　江云内心毫无波澜，只是有点无语，喻北初也是。
　　除了他俩，宿舍里还有段沈钟、赵钱、喻北初的好兄弟佘屿霄以及一个谁也不认识的李昊。

　　其中能称得上是崩溃的非李昊莫属。

　　他再也不随波逐流了，他原以为，就算自己去买了个宵夜没来抢宿舍，也应该不会和江云喻北初这两个刺头分在一起，顶多和一个分在一起，不能这么巧就碰在一起了。
　　人算不如天算，他应该去买张彩票。

　　“我去洗澡。”
　　“我去洗澡。”
　　江云和喻北初的默契开口无疑显得无比尴尬。

　　“你先去。”喻北初说。
　　“我先去。”江云说。
　　江云也不谦虚的去了，跟喻北初争了两次，两次喻北初都没争过他……其实江云也知道，喻北初懒得和他争。

　　半夜江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他还有事没干完。
　　又要学习，又要兼职，还得给豹哥那一群乌合之众找点正事，要不是因为答应了虎爷，他和豹哥那一群人早不知道打起来多少回了。

　　给那豹猫子那群人找事干可以晚点，但是学习和兼职不行，真愁人啊……

　　升旗的时候，一群人没睡醒，可能暑假都玩疯了。

　　“云哥……不是，你没补习你不知道，他们哪有时间玩啊，上个暑假就放了二十多天，其他时间都在补课。”
　　“知道了。”

　　对哦，上个学期那个主任还因为他说不来补习班找他谈过话。
　　上屁的补习班，那初中前一年半的课都他自己学的，补习班……费钱又没用的玩意。
　　反正江云是这么认为的。

　　在补习班他们已经把高三上学期的内容学完了，这个学期要学高三下学期的了。

　　江云现在有一种深深的、无力的操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