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么什魔》九溪临安

6、打探

　　“星辰，别说了。”易云见狄晨曦脸色苍白，怕她又想起了伤心事，让狄星辰别再说下去了。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狄晨曦白着一张脸离了桌。

　　狄星辰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勾起了狄晨曦的伤心事，有些懊悔不已，“阿姐……”

　　“我没事，就是想起还有事情没做完。”狄晨曦温柔地一笑，“星辰，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无霜姐姐吧。”

　　“晨曦，我和你一起。”易云飞快地夹了两口菜，将白粥灌下，“姑娘你和星辰慢慢吃，我们先去做事了。”

　　只留狄星辰与楚无霜两人，饭桌上的气氛颇有些尴尬，而这尴尬主要是针对狄星辰。

　　狄星辰用筷子戳了戳空碗，抬眼看了看楚无霜还在与水煮毛豆做斗争，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喂，你不是有问题吗？快问！”

　　楚无霜终于夹起了毛豆，她慢条斯理地吃了下去，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赤峰观中供奉的是谁？”

　　“没看清，我太矮了，”狄星辰撇撇嘴，“只是听我阿爹说是叫什么赤芒仙尊。”

　　“赤芒仙尊……”楚无霜念着这名号，脑海中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天庭有这号人物。

　　“我阿爹之前可没少给赤峰观添香油钱，”狄星辰的语气忽然变得迟疑起来，“阿爹虽然常去赤峰观，但向来不让我们跟去，也不会和阿娘提起。除了我生辰那次，我和阿姐就再也没去过。直到……”

　　“直到？”

　　狄星辰头低了低，声音闷闷的：“一年前我阿爹阿娘去世，大伯将我们赶了出来，变卖家产离开了罗渊城。”

　　“没想过找你大伯把财产要回来？”楚无霜试图唠点走心的。

　　“我当然想！”狄星辰的拳头紧了又松，“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楚无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狄星辰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你看什么！”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看着凶巴巴的，内心戏很足啊！”楚无霜笑起来，“还没见到人就在想怎么面对了？”

　　狄星辰小脸通红，他朝楚无霜翻了个白眼，“还有什么要问的？没事儿我洗碗去了。”

　　“没事了，”楚无霜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和我学修仙？”

　　“不要！”狄星辰飞快地拒绝了，收拾起桌子的碗筷。

　　“我走了，替我和你的姐姐道别。”楚无霜伸了个懒腰，拍了拍他的肩头，“学修仙的事儿，在我离开罗渊城之前都作数，想明白了就告诉我。”

　　说罢，化作一缕清风从窗户飘远了。

　　“唉！这人……”狄星辰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告诉她啊……”

　　清风融于夜色，寻着白日里给小妖们留下的印记飘了过去。

　　“醒醒。”

　　“别闹。”阿虎抖了抖耳朵，翻了个身。

　　“醒醒。”

　　阿豹的鼾声如雷。

　　“吃肘子了！”

　　阿彪猛然惊醒，“肘子？哪里有肘子？”

　　看见楚无霜时更是吓得不轻，他急忙拍醒睡熟的兄弟们：“不好了，女道士来了。”

　　呦，吓得都不结巴了。

　　楚无霜看着乱作一团的小妖，找了条干净的凳子坐了下来。

　　“无霜道长，您深夜前来有何贵干？”瘦猴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刻小妖们已经镇定下来，齐刷刷的跪在床上。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跟你们打听点事儿。”楚无霜慢条斯理地说。

　　“您问，您问，我们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豹的话属实有些谄媚，面上也带着讨好的笑。

　　“迎春楼是个什么地方？”

　　几个小妖一听这话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楚无霜的语气重了些。

　　“没，没有。”瘦猴解释道，“迎春楼是这罗渊城最大的青楼，城中任何一家青楼都比不上它家的姑娘小倌，连外地的贵人也会来此寻乐。”

　　“说起来这迎春楼还和那狄家小少爷有关呢？”阿虎忽然插了句嘴。

　　“什么关系？”楚无霜问道。

　　“我听说狄家可是迎春楼的前东家，只不过那时候的迎春楼还叫，叫什么来着？”阿虎挠挠脑袋，绞尽脑汁地回忆着。

　　“望春楼！望…春楼的…的肘子最好吃！”

　　阿虎一拍大腿，道：“没错，就是望春楼。”

　　“这望春楼原先可不是什么青楼，是这城中最大、口碑最好、菜品最多的酒楼。”

　　阿彪忽然叹了一口气，“哎，可…可惜了，狄家没…没有了，吃…吃不到望春楼的肘子了。”

　　“原来如此。”

　　楚无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问道：“郝妈妈又是什么来历？”

　　“这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郝妈妈是这一带的大妖，凡是外来的妖族都得过去拜山头。她也是迎春楼明面上的掌柜，手下养着不少打手，这些打手有妖有人，我们……”

　　“你们也是。”楚无霜挑了挑眉。

　　“是…是。”瘦猴摸摸脑袋有些尴尬，“不过我们打算从良了。”

　　“继续。”

　　“郝妈妈与城中富商、官员关系密切，也寻了些旁的法子敛财，譬如放贷、买卖人口之类的。”瘦猴忽然神神秘秘地说，“最重要的是她手中掌握着血丹。”

　　楚无霜声音冷了下来：“是她散布的血丹？”

　　瘦猴摇摇头：“郝妈妈从不亲自处理关于血丹的事情，明面上都是丹香坊的吴管事处理的。外人都不知道郝妈妈与丹香坊的关系，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丹香坊又是什么地方？”楚无霜沉声问道。

　　“您有所不知，这丹香坊不是城中最大最全乎的药坊，但绝对是这城中最贵。最有能耐的药坊，随便一颗丹药价值百两银子。它也只卖两种药，一种是血丹，还有一种叫作白丹。”

　　说起血丹，瘦猴不自觉地露出陶醉的神情，转眼却看见冷脸的楚无霜，吓得一抖立刻换上一副害怕的模样。

　　“白丹是何物？”楚无霜一脸严肃地问道。

　　"既然血丹是给妖吃的，那这白丹就是给人吃的。妖吃了血丹能增长修为，人吃了白丹就能延年益寿青春不老。要不说药香坊是最有能耐的药坊呢，人妖两道的生意通吃。"

　　听完瘦猴的话，楚无霜的神色变得凝重，她没有想到这已经不单单是妖物之间的事情了，事情有些棘手。

　　楚无霜忽然灵光一闪，道："赤峰观的道士们知道这些事吗？"

　　“知道啊，”瘦猴耸耸肩，语气颇为自然，“他们买的白丹最多。”

　　楚无霜出离的愤怒，身为修士他们竟与邪妖同流合污，且很有可能助纣为虐。

　　她强压着怒火问道:"你们可知赤峰观中究竟供奉着哪位神仙？"

　　“道长，我...我们可是妖，怎么会去道观？”阿豹结巴地解释着。

　　见楚无霜周身腾起的杀意，几只小妖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瘦猴壮着胆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道长，我们知道的都说了，可别杀我们。”

　　另外几只小妖也是不住地点头附和。

　　楚无霜深吸了一口气，收敛起周身杀意，缓缓开口：“我不杀你们，今日之事不可为外人道，你们可懂？”

　　几只小妖拼命点头，生怕晚了一步自己就要妖头落地。

　　楚无霜离开前还特地暼了一眼小妖，道：“我还会来找你们的。”

　　她离开后的小屋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夜晚的赤峰观零星点着几盏烛火，观内的道士可能早已睡去，静悄悄的一片。供奉着神仙的大殿，门窗皆用黑布捂得严实，连一丝缝隙都不曾放过。

　　楚无霜悄悄潜了进去，除了她钻进来的一个小孔微微透着些许亮光，就像是连清风也会大殿内的黑暗包裹吞噬。

　　她立刻感觉到了一丝异常，大殿内充斥着带着鲜血的腐臭味，更重要的是她看不清黑暗里有什么东西！

　　虽然神仙下凡会受到天道的一些制约，只能发挥原来的一半的实力，但仙体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正常情况下不论是多不透光的暗室，楚无霜也能视若白昼。

　　黑暗里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正神！

　　“吼！”

　　藏身黑暗中的怪物发出了咆哮，黑暗里混进来了陌生的气息，它用力闻嗅着想找出外来者，撕碎她嚼烂她。

　　楚无霜显露出原身，召唤出破剑，斩碎了黑暗。

　　“原来如此，是只□□。”楚无霜冷哼一声，“故弄玄虚。”

　　怪物终于露出它真正的模样，那是一只巨大瘸腿□□，几乎占了大殿的三分之一，四条腿只剩三条半，看着就要化作三足蟾了，只是原本形象实在是太过恶心。

　　□□无颈，它微微侧头转动着本体的两只眼睛，突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无霜。

　　背上凸起的疙瘩是一只只各异的眼睛，腥臭的粘液随着它的行动滴落下来。眼睛们被红色的黏液所浸染，像哭出了血泪，随着它的呼吸，它们惊恐的左右转动着。

　　见楚无霜除了那一剑并无动作，□□张开大口一声咆哮向楚无霜冲来。

　　“咦？”楚无霜微微皱眉，“这□□长牙了。”

　　寻常□□就算成了精，除人型外哪里会长牙，可这只□□竟然有着一口锋利的牙。

　　楚无霜闪身躲避，一剑刺向□□左目。

　　□□吃痛合上眼皮，竟用眼皮夹住破剑，长舌一甩向楚无霜袭来。

　　可楚无霜哪里会怕，她紧握破剑手腕一转向上劈去，割开了□□的眼皮，而后反身垂剑，待□□长舌袭来，一甩剑花将它绞成了半截舌。

　　□□见事不妙，缩小了体型，它滴落的黏液化作黑雾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