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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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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这句,两名工作人员明显愣住了。
司酌站在玻璃碎片前,觉得再不拖地,水就要顺着砖缝流到沙发底下了。
他转身去拿了拖把,旁若无人般把地拖了两遍。
工作人员在旁边看着,终于忍不住开口:
“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司酌垂眸看着光洁如新的地板,坐回沙发上,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
“前炮/友。”
工作人员:“……你说什么?”
司酌:“就是每天晚上都……还需要我解释的更清楚吗?”
“这……不必了。”
司酌重新给自己倒了杯水,可能因为吞噬首领的原因,他现在很渴,精神萎靡不振。
左侧的工作人员见缝插针,“实不相瞒,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巫队。”
“只是例行询问。您与巫队维持这种关系多久了?以及第一次和上一次见面您二位在做什么?”
“四个月前,桓江市。我当时正好在参加学术交流会,会议厅外突然出现异端,是他救了我。”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四个月。至于上一次见面……还需要问吗?”
系统:[……]
它怎么就没看出自家宿主这么闷骚呢。
两个工作人员显然也被雷得不轻。
之后,无论两人问什么,司酌都答了,至于答得怎么样,听系统在旁边吼的声嘶力竭就知道。
以至于两人走出门的时候,依然没能从中缓过神来。
他们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送走两位工作人员,司酌站在门口。
左侧的工作人员递出一张小卡片,“后期有什么线索或需要,都可以拨打我们进化者协会的电话。”
“谢谢。”司酌手下名片,毫不犹豫关上门。
他不会愚蠢到以为整个协会都会信了自己的一面之词。
调查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让自己变得比巫逐客更有价值。
没人会在乎一个死人。
[看来你已经参透协会那群人的本质了。]系统老气横秋,[所以宿主,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做个反派吗?毕竟像你这么天资聪颖,沉稳冷静的人,不多见了呢。]
[搭配上我这么厉害的系统……]
“你为什么不自己毁灭世界,是因为不想吗?”司酌反问。
系统:[……行吧,不过你不觉得你的理由有点……]
“一个进化者深夜翻我家窗户,难不成是为了让我扎他一针?”司酌面无表情,“或者床头柜里的……”
[停停停,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哦。”
司酌翻出手机,鉴于他现在的情况,他在思考该不该再找主任请两天假。
他急需一点时间,来思考很多理不清的问题。
想到这,司酌放下手机,不太舒服地闭上眼。
大脑意外的昏昏沉沉。
四周变得昏暗。
他下意识摩挲指节,指尖一片冰凉。
好冷。呼吸逐渐困难,身侧沙发的扶手似乎变成了一块冷硬的钢板,无数冰凌刺破衣衫,鼻尖萦绕着的,淡淡的香灰味。
司酌是被冷醒的。
他手背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活动都变得相当困难。
司酌张开嘴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干涩难言。
温度依然没有回升。
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哒哒声不急不缓。
每一步,都在与他强烈跳动的心跳演绎癫狂的乐章。
“前炮友?还真是令人惊喜的回答。”
从问句开始,客厅各个角落不断翻涌起浓郁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几双拼命朝前伸的手。
很快蔓延到了司酌脚边。
窗外天色昏暗。
他想起身,奈何身体像年久失修的大型机械,艰难挣脱着无形的束缚。
司酌面色难看。
巫逐客就像是个疯子一样,没人猜得透他想做什么。
却像是正中下怀,黑雾里传出低低地笑。
巫逐客:“停下。”
一瞬间,擒住司酌小腿的一只鬼手疯狂颤抖,在他眼皮底下化作一摊黑水。
司酌不受控制的后仰,露出半截脖颈。
下一瞬,脖颈被一双黑雾形成的大手死死掐住。
巫逐客踏出层叠的黑雾,显露出一道身形,“我总是忍不住想见你,司医生。”
掐在脖颈上的手泛着死一般的苍白,仍然萦绕着的淡淡灰雾,仍然像镣铐一样死死锁住司酌。
他像濒死的鱼,被巫逐客攥在手心,饶有兴味的把玩。
“真想看你死在我手里。”
妈的。
司酌很少说脏话,但他现在很后悔,比如,没把巫逐客一把火烧了。
他仰头看着巫逐客的面容,神情冷漠到了极致。
擒在脖颈间的手像是生生要将骨头捏碎。
巫逐客面部轮廓蒙上了一层血红色阴霾,他收起唇角那丝冰冷疯狂的笑意,冷不防地收紧手,俯身凑近。
那双阴冷幽暗的紫色双眸盯着司酌,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掐在脖颈上的手陡然松开。
司酌重重砸在沙发上,大口喘息,黑色长发凌乱披在肩头。
司酌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突然,他抬手袭向巫逐客,他手上是那把紫色匕首,工作人员并没有带走。
“熟悉吗?”司酌问。
刀尖掠过巫逐客眼前,锋芒一闪而过。
“这把匕首杀过你一次。”
“滴嗒——”
一滴黑水落入满地灰雾。顿时,黑雾中数十只鬼手疯了一般前仆后继。
这滴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巫逐客抬手,抓住刀刃。
灰雾顺着刀柄缓慢攀上司酌小臂,火烧一般灼人的痛感停留在手臂。
司酌落下一滴冷汗。
巫逐客半眯的眸子注视着司酌,嘴角带有明显弧度。
司酌再没有比现在更烦躁的时候。
巫逐客轻而易举勾起了他身体里的一起恶念,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司酌黑发晃动,猛然抬脚踹向巫逐客胸口。
攻击被轻松化解。
司酌突然笑了,抬手掐在躲闪不及的巫逐客脖子上,转了半圈抢夺刀抵在对方后腰,“你猜?这把匕首会不会再杀你一次。”
巫逐客顿了一下,露出几近疯狂的笑。他的身影在霎时间化作缥缈黑雾,再出现,是在司酌身后两米处。
司酌攥着匕首,猛然掷向身后。
匕首却在半道改变了方向,深深扎根在墙壁。
催命符般的皮鞋声再度响起,巫逐客向前几步,唇角带笑。
“你似乎忘了,不过没关系。下次见……我的前男友。”
幻境破碎,巫逐客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像是一个来去自如的疯子。
刚刚,就像是一场戏弄人的小把戏。
什么?!
司酌猛然睁开眼。
他下意识看向身后,没人。手机掉在地上,裂成蛛网状的屏幕倒映出他的身影。
面容苍白,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背后隐隐渗出一层冷汗。
司酌已经数不清自己多久没被吓过了,脑子里全是自己和巫逐客的关系。
他们……前男友?!
他绷着脸,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宿主,你该庆幸他这次来没想杀你。]系统叹气,[不过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剧情也偏移了太多吧!]
司酌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名片拨通了电话,电话很久才被接起。
是递给他名片的那位工作人员。
“司医生,欢迎致电进化者协会。”
“现在,我可以去进化者协会办理和登记进化者信息吗?”司酌直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
[你和他的通话记录被转播到了协会总部。对了,他们这会儿正在开会讨论你,好大的排场。]
系统说完,就听见工作人员满含歉意,“可能不行。不过稍后我会将这个信息传达回协会,会有专职人员与您联系。”
“进化登记需要提前预约,这点……巫队没有告知您吗?”
“我们很少在一起,毕竟他很忙。”司酌口吻平静,“何况这并不是他的义务,不是吗?”
“额,确实是我们排班的问题导致您与巫队没办法长久呆在一起,但为了拯救世界,每个进化者……”
“你知道就好。”
司酌直截了当挂了电话,然后翻找出匕首,开始磨刀。
提到巫逐客,拳头又硬了。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先别气……]
[进化者协会和研究院都快要为你的去留翻脸了,你竟然还在这里磨刀?]
*
中心区,异能者协会总部。
“首领的归属权属于研究院!因为你们的失误把它拱手送给了一个小医生,这会是整个联盟的损失!”
胡子花白的老头颤巍巍怒骂。他领口别着一枚银色勋章:研究院副院长。
司酌的所有信息,生平经历,全部摊开铺在十米长的会议桌上。
不少人都沉默着。
他们同样可惜于首领的丢失,但同时也心知肚明,总部不会对司酌下手。
这是整个联盟达成的共识,即使他是杀害巫队长的嫌疑人之一。
在异端逐渐占据上风的现在,联盟迫切需要一把锋利的刀。
纸终究包不住火。
“闭嘴。”
主位上的女人冷笑一声,毫不留情:
“如果你指的更有价值是你实验室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丑东西,呵,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还有,司酌虽然是研究院的职工,但即使是副院长,也没有资格决定职工的生命,不是吗?”
“你给的只是打工钱,却想要职工把命卖给你,你是还没睡醒吗?”
女人手上戴着一副白色手套,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样貌。
但事实上,她已经64岁了。
作为联盟高层中唯一一名进化者,凰宜在大部分事件的决策上,有绝对领导权。
因为她的进化能力。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那只摘下白色手套的手上。
掌心睁开一只血红色眼睛。她是个左撇子,所以在当年觉醒能力时,眼睛理所当然长在了左手上。
【T-082号进化能力:得失守恒】
特殊系天赋,在七大系里最为罕见。
血红色眼睛像是失灵的指南针,眼珠咕噜噜旋转,鲜血由经眼眶汩汩流出。
片刻间,浸染满手,桌上汇聚出一滩血水。
凰宜脸色逐渐苍白。
在场诸位面面相觑,在异种出现的六十年间,从来没有任何一项决策如同现在这般棘手。
进化能力从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