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转校生他原形毕露了》佳木思春

12、冲撞

　　课间，老张冲时玉林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意味很明显，“跟、我、出、来。”
　　时玉林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眸微微睁大，无声开口：“我？”
　　老张淡然地点了点头。
　　时玉林回头又看了看周围，目标人物确是自己无疑，这才带着满腹疑问起身，紧随在老张身后进了办公室。

　　老师办公室和教室在同一楼层，时玉林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样的设计，就是方便老师们随时都能暗戳戳走到后门，然后对班级里没在认真学习的同学实施精准打击。
　　离得近就是降低学生们调皮捣蛋的概率。
　　这叫什么？无形的压迫感，脖颈后面随时都冷嗖嗖的。

　　老张随手把教案往桌子上一放，边猫着腰从桌子底下找东西边跟时玉林唠嗑：“主任说他还没带你逛过校园，你现在应该对学校也不是很熟悉吧？今天来了感觉怎么样？老师的讲课节奏还适应吗？需不需要调整座位？我看你现在的位置还挺偏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到时玉林头上，他料想过教导主任肯定会跟班主任说明自己的情况，虽然比他预想的要早了些。

　　即便如此，被单独叫出来的疑惑的心放了大半，而且看样子老张为人比较随和，他也就不那么拘谨，拿捏着恰到好处的语气，斟酌着开口：“还可以，您讲课挺幽默风趣的，校园还没来得及仔细逛，回头我找机会四处看看。”
　　“座位暂时就不用调了，现在这样就可以，我喜欢清净。”
　　虽然前桌的钱元标好像并不是什么沉默寡言的人，他的“清净”生活存疑。

　　“那就好。”
　　老张终于从办公桌下探出了头，手里还有一大摞崭新的课本，语数英物化生……并且每一科都有好几本！
　　“这些是高中三年的书，我们学校都是一次性发完的，你也不例外。”

　　半道转过来也不能幸免。

　　时玉林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认命般从老张手中搬过沉甸甸的知识，嘴角的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辛苦老师了。”

　　老张倒是很豁达，也不计较时玉林话语中的一点小脾气，他从容地喝了口红枣枸杞茶，末了咂咂嘴，有点凉了。
　　再一抬眼，时玉林还抱着书站地稳稳当当的。
　　他眉眼一霎和善下来，特热情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老师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时玉林：“……”其实我并没有这个需求啊！

　　再顾不上其他，只见时同学抱着厚厚一摞书也不影响身体的灵敏度，轻巧一弯腰，“没事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要不是想着老张可能还有什么要叮嘱的，时玉林也不能愣头愣脑地在原地罚站。
　　还有什么问题？没有，什么问题都没有。
　　上学的事在哪儿都大差不差，他只需要在课堂上尽量认真听课，之后再完成作业、考试、升学……

　　也就这些，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并且还比先前少了很多隐形阻碍。他高兴都来不及，哪有什么烦恼。

　　走廊不算窄，时玉林几乎是贴着栏杆走。不时有几名欢脱的男生跑跳打闹，时玉林宁可隔老远等他们闹完再走，也不愿凑上前说一句“同学借过一下”。

　　即便是这样小心翼翼，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楼梯是这个年纪的男生最喜欢待的地方。上可攀比跳跃能力——蹦台阶，下可畅享丝滑——扶手滑梯。

　　时玉林发誓，他只是想避开楼梯正对面的人堆，并不是故意挡路的。但从蹦台阶同学的视野盲区走出的他，还是成了向上路的障碍物，结结实实地被撞退好几步。
　　时玉林一时间没防备，猛烈冲击之下，腰腹偏上的位置狠狠砸到了瞬间清空的栏杆上，怀里抱的书紧接着哗啦啦往下掉，还有一本砸到了因为撞到他而身形不稳跌倒在地的同学腿上。

　　不是，刚才栏杆旁还四五个人呢！怎么溜得那么快。而且眼前这位同学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恶劣”存在，短短几秒钟，走廊都快清空了。
　　准确的说，是以楼梯口的事发地为圆心，以时玉林的书本散落程度中最远的那本为半径，清出了一个了无纷争的“战场”。

　　疑似要被找茬的时玉林，看起来就很想要找人茬的乱蹦男同学。

　　时玉林背后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栏杆外徐徐的秋风。

　　幸运的是，乱蹦男身后也空无一人，不知道是不是背着玩伴们偷偷修炼技术，总之连个扶他起来的人都没有。

　　时玉林保持着紧贴栏杆的动作，

　　跌坐在地的同学扶着墙站起，一把将书甩至两米远，揉着受了重击的屁股骂骂咧咧：“哎呦！谁这么不长眼。”

　　时玉林皱着眉，视线落到四散的沾了不少灰的书本上又收回，后腰一抽一抽的疼，他眼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没有人捕捉到。下一秒，他就和仍在揉自己的同学对上了视线。

　　谁是“罪魁祸首”，一霎分明。

　　摔倒同学的怒火噌的一下窜了老高，一时间也顾不上丢不丢面子了，屁股也不揉了，手指着时玉林，那眼神分明就写着“来啊我要跟你算账了”。
　　“就你小子不长眼是吧？！”

　　时玉林拧着眉，特无辜，特纯良，忽闪忽闪的眼睛隐隐泛着水光：“抱歉……我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课余活动……”

　　示弱的话语只刚开了头，就见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时玉林余光扫过去，圆润厚实的体型，经神器“小蜜蜂”扩散的严厉喝止，是老师无疑，可惜不是自己认识的。

　　显然身前这位同学并不是很想善罢甘休，哪怕眼里的怒火仍烧得旺盛，但是脚步却碍于老师的介入，硬生生停了下来，压低声音警告：“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就从人群的缝隙中——同学们为了不惹到这位明显在气头上的家伙，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快步走开。

　　等着？等着什么呢？时玉林只当没听到。

　　他低头捡书，周遭的同学没了热闹看也都散开。

　　于是胡主任——地位在教导主任之下，在普通老师之上，是每栋教学楼的安全主任——走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一名看起来身上没多少肉的同学，可怜巴巴地蹲着，手边已经放好了几本沾了灰印的新书，稍长的发丝因为低头的动作遮住了半边眉眼，但能看到他的唇紧紧抿着，倔强又凄惨。

　　责任感上线，势要教育好这群课间也不安生的捣蛋同学的胡主任：“……”这位同学一看就是受害者啊！怎么回事，学校居然有霸凌吗？要是他来得晚一步，人怕不是要被欺负哭。
　　可惜欺负人的家伙早就溜了，他只好半弯下腰帮这位受到欺负的同学捡书。
　　不料手才刚伸过去，原本蹲得好好的同学，反应极大地往后错开，又因为没收好力道，直接摔地上了，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惊慌。

　　“别怕，同学，我是老师。”他赶忙介绍身份，生怕再把人吓着了。

　　“老师？”同学仍是愣愣的，半晌才恍然大悟般起身，唯唯诺诺接话，“抱歉老师，没注意到您。”

　　说着还不忘弯腰朝胡主任鞠了个躬，态度那叫一个端正。

　　于是本来就心疼他的胡主任，更加愧疚了。
　　下次做什么事之前就不能出点动静通知一下沉浸在害怕余韵中的小同学吗？非要这么悄无声息地摸过来？看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胡主任痛定思痛，坚持着帮时玉林把剩下的几本书都捡起来放好，边边角角的脏污也尽量用手擦擦，不行就用衣角抹掉。

　　他边抹边感叹，这书本多新啊，好好的书都被糟蹋了——
　　诶？胡主任认真端详了下，这几本教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年级”，但是，胡主任仔细思索了下，自己负责的教学楼，好像是高二年级。
　　他眼神缓缓落到时玉林身上，是高一同学走错楼，还是，那位校领导特意叮嘱过的……转校生呢？
　　胡主任冷汗都要下来了。

　　时玉林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老师神情从担忧到心疼再到担忧，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慌张？
　　他垂下眼，一个好好的老师，怎么突然慌了呢？
　　没等他思索出个结果，老师先拍拍衣角站起来了，干脆利落。

　　他抱着整理好的书也站起来，想着道个别就赶快回教室了，这个课间虽然有半个小时，但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耽误下来，上课时间已经很近了。

　　“老师再见。”
　　“走错楼了？”

　　两道声音一齐响起，胡主任懊恼自己居然忘了快到上课时间了，想着就先这样吧，让小同学先去上课，事后查监控也要把欺负他的捣蛋玩意儿揪出来。

　　时玉林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回道：“没有走错，教室就在前面。”

　　稍微一想，胡主任便明白了其中关窍，眼前这个强忍着委屈的小同学，就是那位转学生，但现在不是什么闲聊的好时机，他只能先安抚转校生的情绪，“行，快去上课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找老师。”

　　“知道了，谢谢老师。”

　　时玉林刚把书一股脑塞进桌肚里，放不下的就先堆桌面上，上课铃就响了。

　　他进屋的时候，有几道很奇怪的视线，像是在疑惑他还能淡然自若的回到教室。但他通通无视，与其担心这些想看热闹的，不如专注自己。
　　他收敛思绪，随着老师的指示翻书。

　　无人注意的楼梯拐角，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上课铃都响了，他才一步一步地上台阶。

　　没人知道他在拐角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