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落此刻》徐意筱

6、你最好是

　　下午的会还算顺利，秦奕淮的那些提案全部进入了审议阶段，《同工同酬》《D级贫民抚慰草案》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修改阶段。
　　唯一不顺利的是会议末尾，联盟中央政府街发生了一起机械暴乱。
　　清理完那些仿生机器再把安防队骂了一顿后，两个到家已经晚上九点了。
　　进门前一刻，秦奕淮突然扭头看向于弦，“别和温祈说暴乱的事。”
　　于弦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两人谈个恋爱要昭告天下，彼此之间却瞒这瞒那。
　　屋里的灯和Andrew都被调成了睡眠模式，林音在客厅的沙发里睡得很熟，金框眼镜被人放在茶几上。
　　而温祈再一次不见了踪影，它旁边还有半杯红酒。
　　秦奕淮手都得要命，他翻了家里一楼每一个房间毫无所获，而二楼全黑着，像被人切断了电源，
　　他踱步踏上楼梯，手刚刚碰到走廊的灯，环廊尽头的洗手间门就被打开了。
　　温祈裹着浴袍，头发还往下淌着水。
　　“怎么才回来？厨房有……”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秦奕淮拽进了浴室。
　　楼下的于弦听到动静叹了口气，亲了亲爱人泛红的眼尾，把人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秦家冷色调的大门。
　　他蓦地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和爱人的生活足够平淡。
　　温祈被他甩进浴缸里，碰触到有机瓷砖的所有部位顿时泛起一阵疼痛。
　　“你去干什么了？”秦奕淮的眼睛里有了当年的神色，还多了些许戾气。
　　“洗澡啊……”温祈往后缩了缩，“和音音喝了点酒，占上的酒气。”
　　“你最好是。”秦奕淮脱掉战术服外套，又扯掉他身上的浴袍。
　　他大腿外侧有一道浅红色的口子，不深，但是是新伤，相当显眼。
　　他攥着温祈的脚踝，把人拽到自己面前，而后打开了淋浴头。
　　温祈偏头避开冰冷的水流，不等秦奕淮问他就自己交代了，“红酒开瓶器划的，都没怎么流血……”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单是目光涣散盯着不断吐出高压水流的淋浴头。
　　秦奕淮捂住他的眼，贴上他的嘴唇开始撕咬，他把人按在浴缸沿上亲吻。
　　温祈依旧有些呼吸困难，他费力地伸手，将指尖最后一点血污在流水下冲干净，而后将手指轻轻搭在秦奕淮后颈，脱力般攀附着。
　　“我好像在你身上刻上我的名字，就像旧时代的人们刺青那样……打上标记……”
　　温祈愣了愣，支着浴缸壁抬起身，从刚被扒下的浴袍里取出一个柳叶刀，递给秦奕淮。而后转身，撩开贴着肌肤的长发，露出后颈。
　　那里一片光洁，脆弱又招人。
　　“你想刻就刻吧”
　　下一秒，后颈传来一阵刺痛，一滴鲜红淌过颈侧。
　　秦奕淮用嘴唇轻轻贴了一下自己刚刚咬下的伤口，又慢慢地离开，缓声质问他，“你觉得我舍得吗”
　　“我去拿个干毛巾，等我回来。”他咬了咬爱人的耳廓。
　　没了身后的人，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寒冷，他打开了淋浴头，随着温水倾斜而下的还有，水流涌出的声音，温祈借此摄取点暖意，也借此掩盖自己的哭泣。
　　秦奕淮说他喜欢哭一点错没有，但他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他坚信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的泪全都流在了秦奕淮身下，因为眼泪不能解决问题，但是可以引得爱人联系，向爱人诉说委屈。
　　他难得的控制不住自己，泪腺里那些成千上万的细胞好似感受到了他的委屈，他们觉得他被欺负了，迫不及待以最微弱的姿态去保护他。
　　温祈觉得他离开了好久，久到他最终控制住了自己的哽咽。
　　两次，在卧室。
　　到最后，秦奕淮抱着他躺在床上，一遍遍问他，“我们不用管人类和地球的生死存亡了好不好，不管沈星，不管阿尔瑞斯，我们就这样在一起，想做多久做多久，想爱多久爱多久，哪怕明天地球被炸成碎片，我们也不要离开这间屋子好不好……”
　　一直到温祈应了声，他才放人去睡觉。
　　第二天的早晨和八年前的每一天都如出一辙，做好早餐，要一个早安吻，摸摸爱人的长发。
　　有些东西绊住了他离开的脚步，好像就是心里那点似乎要生离死别凄苦。
　　“Andrew，所以门窗都关死，他不能离开卧室半步。”
　　“好的，我亲爱的主人。”
　　——
　　这个月联盟总部不是秦家轮值，秦奕淮签完到就去了网络信息管理部，把刚买完咖啡要去开会的于弦堵在办公室门口。
　　“不是，你TM大早上把我堵在办公室门口就是为了给我讲你的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想？！”
　　“我有证据”秦奕淮坐在办公桌上用腿挡住于弦的去路。
　　“他这次回来，没有一点感情的波动流露，没有主动亲过我一下，更没有哭过。”
　　于弦表情古怪，“就不能是孩子长大了？”
　　“……”秦奕淮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出来，“之前在床上，我有一点不温柔他都会哭出声，但是昨天我说了很多……还拽他头发……他都没有哭。”
　　“stop！”于弦捂住耳朵，“你TM……真行啊。”
　　“……”秦奕淮眼神发暗，“还有我上一次亲他，他很难受，我用kindler给他检测，还原出来的伤口已经是致命伤了。”
　　于弦终于正色起来，Kindler是他一手研发的医疗—司法器械，还定期维护，又有中央总机检测，他相信机器不会出错。
　　“再者，你我比谁都清楚，当时星疆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更没有任何可供地球生命生存的环境条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