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落此刻》徐意筱

4、可以复合吗？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秦奕淮没有再居高临下，他半跪下来，指尖夹着的机械烟腾起的热气和着掉落的仿真烟灰将温祈脖颈处的皮肤烫得殷红一片。
　　温祈努力将自己从过往的思绪中抽离，他看着秦奕淮的烟，眨了眨眼，“抽烟会考影响男性精子质量……”
　　“……”
　　秦奕淮掐了烟，用一个两个人都无比熟悉的姿势将他拎出来。
　　温祈被他扛在肩上，不敢动。
　　秦奕淮带着他走到墙边，左手熟练地按下一块瓷砖，半面墙就以中线为轴旋转了九十度。
　　暗室里只有一台电脑，一个文件柜，一张单人床，虽然简陋，但看得出来是有人常住，比他那个家还像家，毕竟那幢房子里只有管家机器人还有点活气。
　　秦奕淮把他摔倒床上，俯身咬住他的嘴唇。
　　起初温祈挣扎地很厉害，但很快他就变得宛如溺死般，双眼迷离，呼吸孱弱。
　　秦奕淮一路连咬带吻，直到扯开他的衣服，看见他没什么起伏的胸腔，才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了……”
　　“肺……之前受过伤……”温祈将手无力的搭在他颈间，每一次呼吸都疼得要命。
　　秦奕淮似有所感，本来按在他颈间的手倏地泄力，“五年前么……”
　　温祈依旧眼神混沌，单是轻轻地点头。
　　秦奕淮从他身上起来，从床边拿了保温桶，“吃点东西吧，我去下浴室……”
　　他往浴室走，眼神却依旧黏在温祈身上，他忍不住去想，若是八年前，温祈要么会缠着不让他下床，要么会跪在地上帮他囗。
　　他在浴室待了一个小时，出来时，温祈正端坐在床边，挑了两块长得匀称的排骨吃。
　　“不好吃吗”
　　“挺好吃的，Andrew做的吧”
　　“嗯”秦奕淮把电脑前的转椅拉过来做他对面，“我和沈星……结婚了……”
　　他看着温祈的表现，揣摩他的想法，但什么也看不出来，温祈只是低着头，没事气力地扒拉着饭盒里的排骨。
　　“我们什么也没有，她喜欢的是你，你知道的”
　　“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温祈放下筷子，抬眼看着他。
　　“我们当时去地球边境，慰问c级劳工，我知道工厂聚集区杂乱，所以安排了很多人保护她，她却自己偷偷跑去女工宿舍……”
　　C级劳工比D级贫民好些，他们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虽然那很微薄。
　　很多女工宿舍也是社会各界流莺的聚集地，大部分女工也是暗娼。这些地方也会是D级贫民□□者，未成年□□者，男性□□者的临时工作场地。
　　沈星是四大家这一代唯一的小姐，是他们联合培养的“第一夫人”。
　　她不了解这些，只知道女孩的身份让她从小受限，男人面前抬不起头，父兄面前直不起腰，公共场合不能大声说话，公共场合进食不能长大嘴，更令她痛苦的是16岁之后每周都要进行的生育检查，她考上却去不了的机械师专业……
　　所以，她想去看那些和她一样的女工，她认为这才是自己该做的，这才是她来这里要做的真正有意义的事。
　　她听说，厂里最小的女工仅有八岁。
　　她一边偷偷往宿舍里跑，一边在心里准备腹稿。她应该像她的父亲，兄长，丈夫一样做一些振奋人心的演讲，为那些和她一样活得不快乐，不自由的女孩鼓劲儿。
　　然而，当她做好了深呼吸，推开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他的父亲。她最敬重的父亲正将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按在地上，身上合身的西装随着动作晃动，他那没没睡觉前会轻抚她长发的手此刻正攥着女孩和她如出一辙的橄榄色长发。
　　“哦，你知道吗，小俵子，你有这和我女儿很像的头发。”
　　那里有很多人，有人冷眼注视着，有人干着自己活，有人同样在被人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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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她咎由自取。”
　　上学的时候温祈就清楚，秦家是联盟决策层的魁首，一直以来的掌权者，即使秦奕淮这样的人都不免沾上些精英做派。
　　漠视底层民众，恪守地球人民利益至上，把女孩当做生育工具……这都是他，这都是他们。
　　“不是……我……”
　　温祈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他变回那个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得不到的秦奕淮。
　　“不用说了，我没有时间听这些，说点有意义的话吧。”
　　“秦平，明天要和你单独见一面”
　　温祈很轻点点头，看不出惊讶，眼神空洞。
　　“关于你的问题，星疆没有多少活人了，我知道你们不想管，本来就是荒芜寥寂的地方，被他轰了几炮不过是从颗粒无收到寸草不生。”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秦奕淮的声音有点哑。
　　“什么叫回来，“回”是让你重新回到有归属感的地方，我这不算吧。”
　　“为什么……之前不想回来，现在不得不回来。”
　　“为了在下一个任期前杀掉秦平吗？”秦奕淮思考着他话里的“不得不”。
　　“算是吧”温祈没有否认。
　　“我还以为是因为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十年。”
　　“……想多了”
　　“为什么和我分手。”
　　“八年前的事，谁还记得呢，不喜欢了吧，你这么向往自由却不肯给我一点自由，我不能在人前散着头发，不能和别人多说话，不能做一点脱线的事，参加个游行，你直接当众开枪……还要改我的入职志愿。你总是占理的，总是说着是为我好的……”
　　当年温祈，想陪他去一线，当一个技术兵，恰逢前线战事吃紧，军队扩招，这样一个优秀的机械师的确是前线求之不得的。
　　但他不想让爱人直面枪林弹雨，不像他有一丝受伤的风险。他不顾笔试面试全第一的成绩，动用私权ban掉了他的入职请求，把人送到了星疆做援边技术指导。星疆虽然条件艰苦，但天高皇帝远没有秦平要挟，又处于战争波及不到的地方，相当安全，全当旅游了。
　　秦奕淮说不出一个字，他没有理由，没有论据，没有身份再去说教他的小流浪猫，他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可以复合吗”
　　“你想亲就亲，想打就打，相关着我就关着我，依旧弄伤我，再亲自来上药，复不复合有什么区别吗？”
　　秦奕淮站起来，在柜子里摸出个烫伤膏，他一点一点将乳白色的膏体抹在泛红的肌肤上。
　　温祈的表情有点悲戚但他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