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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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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嗯，没错哟。”森直接承认了，他冷静自若地说着，“我确实已经发现修治君是一位异能者了。”
“……诶？！”这下轮到津岛修治睁大了眼睛，他简直瞬间震惊地跳了起来。
小小的身影开始满屋子上蹿下跳，“是什么、是什么？为什么我什么感觉都没有？难道说要喊出什么口令吗、或者说是咒语？但是我想不到什么特殊词汇诶——
“「清爽又明快的死亡～！」——啊呀，果然什么都没发生吗？
“还是说要做出什么身体的仪式？”男孩灵机一动，开始胡乱地摆动身体，结果发现没有任何作用。
短暂地停下，思索，“也可能是「要去感受身体里的气息」这样的设定？”
于是闭上眼睛，夸张地深呼吸，“——好奇怪，身体里也没有感觉啊？”
“啊！也许试试「流血契约」这种方法，说不定是需要召唤恶魔或者妖怪之类的才能用出来～”
男孩眼神亮晶晶地凑了过来，“呐呐森医生，你绝对有带手术刀吧，能借给我用吗？”
森被修治一头蹦蹦跳跳的卷毛晃得头昏眼花，他头疼地低喊，“爱丽丝酱！”
“……林太郎，之后要跟我好好赔罪哦！”心知肚明自己被唤醒目的的爱丽丝，愤愤不平地训斥着。
“好的、好的……”森鸥外露出虚脱的、也不知在向谁讨饶的苦笑表情。
在修治疑惑不解地眼神中，森一把握住了他的右手。
“嘭”的一下，「爱丽丝」凭空消失了。
修治的表情从不可置信，渐渐地变为恍然大悟，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阴郁起来。
“所以，森医生就是这么发现的……异能无效化？”男孩声音闷闷的，笑容变得苦涩惨淡。
“应该很好利用吧，这种力量？也许比「能够完美复活别人」的异能有用多了，森医生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其实，修治君，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想要隐藏好这份力量，离家出走后，只要不靠近横滨就可以了。”
令人惊异的是，森带着修治无法看懂的、似乎在怀念什么的悠远温和的神情，如此告诫着。
“……诶？”
修治惊讶地愣住了，阴沉的表情也从他脸上散去，他疑惑莫名，理性仿佛被关进了迷宫之中，怎么也想不出森如此行事的理由，“……森医生难道不是想先教唆我离家出走，之后找各种理由，把我诱走利用吗？”
“唔……我只是说「帮你提供离家出走的方法」，没有说要带你一起走吧？”对面的医生又是一副熟练扮可怜的无辜神色，做作极了，“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恶劣糟糕的人吗，修治君？”
不可信、完全不可信！直觉正在脑海中叫嚣着「别上当」，修治用一种「可恶大人出尔反尔」的神色瞪着森鸥外。
森却仿佛置身事外般苦恼着：“养孩子可是很辛苦的，就算是修治君这样的聪明小孩也是哦～爱丽丝酱已经是一个甜蜜的负担了哟～”
“呵，别骗人了，你完全可以利用我的能力为你取得巨大收益，那样的话养孩子的辛苦根本微不足道！”修治堪称气急败坏地冷笑，“这是什么低劣的激将法吗，森医生？”
“修治君，你也是个孩子，可没有资格评价养孩子有多么困难，我可是深切地体会过那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呢。”森鸥外装模作样地苦着脸，“更何况，既然已经成熟到能够决定自己离家出走了，修治君就要学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哦，要不要因为好奇就跟着我回横滨，要自己想清楚哟～”
太！可！恨！了！——修治在心里咬牙切齿，他默默地盘算着反击。
半晌，他又神色天真地微笑起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孩童模样的光彩：“看不出来啊森医生，你居然会对孩子做慈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横滨」吗，我记住了哟，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足那片土地的，如此一来医生您就·放·心·了吧。”
修治冰冷地哼笑了一声，步伐重重地跑出了门。
森摸了摸鼻子，安静地等待了片刻，门外依旧毫无动静。
“……”
“哎呀，又把人气走了呢，林太郎。”爱丽丝幸灾乐祸地显出身影。
然而，森的神情竟毫无懊恼之意，只是遗憾地看着满桌的菜肴，低声感慨着：“……真是可惜啊，还没让那孩子吃到螃蟹呢。”
……
「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
跑回房间的年幼的修治，将小小的身体蜷缩进没有掌灯的黑暗之中。
——没有人发现，今夜依旧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离去和复返。
在这样的无聊无望的生活中，母亲的温柔与关爱、兄长的亲昵与陪伴，这些珍贵的瞬间终有一日也会在自己的记忆中被腐蚀殆尽吧。
为什么随着年龄增长，痛苦的感觉也会日复一日地加深呢？
如果不离开这里的话，他便会在这样的窒息中慢慢长大，每天绝望地看着斜阳坠落，然后逐渐死于空气里的疏远与隔阂。
而那位医生也只会是自己生命里不值一提的过客剪影。
本该逃离而已，本该如此才对……
但又为什么，要用哪种温柔又疏远，关切又冷淡的眼神看着自己？
明明展现给我的全是心机算计，表情却是一次比一次地坦诚亲近。
会同自己开有趣的玩笑、会认真听自己奇妙的见解、会带着柔和的神情陪着自己彻夜长谈……会用讳莫如深的口吻提起他神秘的过去和莫测的远方。
然后，这个人近乎温柔而耐心地告诫自己，不要跟随他，不要去任性地触碰他话语中莫测的危险——仿佛自己一旦跟随着他的脚步，在未来必定会迈入地狱一样。
……哈，果然是极端可恨的医生。
原来那些漂亮话语，从来不是劝诱，而是指引。
并非许诺，而是选择。
无比残酷又无比仁慈，极端自由的、向他敞开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