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进风里》予玟玟

7、第 7 章

　　包明作为诱鱼上钩的饵，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这个节骨眼打草惊蛇，那拨人肯定有所动作。“你们怎么做事的？”一向好脾气的领导显出不悦。
　　陆御风沉默，他不愿细想。
　　顾轸打破僵局，“我们有了新线索，陈致化现任老婆以前是江山鸿的私人助理，两人结婚后居然和许正民有了交集”
　　“你觉得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领导缓缓开口：“许正民在本市深耕多年，难以想象他的势力，大家小心为上。”
　　盯梢王俪方时，陆御风见到了燕娴。
　　没有扯头发、扇巴掌的狗血桥段，她们在咖啡厅交谈片刻后分道扬镳。
　　“难道她也牵扯其中？燕飞云知道吗？”
　　燕飞云说她现在只剩自己，陆御风不由得心烦：“她成了棋局里的弃子？”
　　“老陆！”他的思绪被老朱的大喊打断。
　　“怎么了？”
　　对方捏着嗓子、小声叨叨：“看热搜，看热搜。”
　　热搜第一是关于燕飞云的瓜，小作文标题噱头十足：“母女二人共侍一夫”。更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网络世界发泄着怨气，大骂她们母女一对贱人。
　　陆御风想也没想拨通燕飞云的电话。
　　“你在哪？”
　　“外面。”她异常冷静。
　　“干什么呢？”
　　“见一个人。”
　　“谁？”
　　手机中传来燕飞云的笑声，“和你没关系，你又不是我的谁。”
　　好心当成驴肝肺，陆御风气得大脑充血。
　　“见到你要见的人后，早点回家。”
　　“回家，为什么要回家？我有家吗？回家做什么？躲起来？倒也是，我现在是寡廉鲜耻的贱人，要好好藏起来。”
　　她用孤僻乖戾的一面来保护自己，让人莫名心疼。
　　“燕飞云，你现在不适合抛头露面。”
　　“哈，燕辉老婆正在家门口等着我呢！燕娴把我卖了！不对，她早和我做了切割！我甚至没有出现在她家户口本上了。”
　　燕飞云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变得歇斯底里，她不想成为只会大吼大叫的泼妇。
　　陆御风报了个地址，那是周荟芸合同娘家给他置办的婚房。
　　“谢谢，我哪都不去！我弄到了DNA报告，我要去问向海玉为什么生下我，又把我丢掉！”
　　她情绪激动，无法理性思考，陆御风怕她走极端。
　　好在许婷婷喜欢晒优渥生活，他得以顺利找到许家别墅。
　　燕飞云在别墅区门口同保安掰扯，值勤的保安们看到陆御风，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她闹了一个多小时，非说自己是许太太的女儿。你快把人带走吧，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燕飞云抱着栏杆不撒手，嘴上大喊大叫着：“向海玉！”
　　“她喝多了，你们别见怪。”陆御风一边陪笑脸，一边费老大劲儿，把人塞进车里。
　　“陆御风，你放开我，你助纣为虐，快放开我。”
　　他本不是善男信女，三番五次帮了她，却只换来这种评价！早就有一肚子火要撒！
　　陆御风捏着她下巴，声音冷冰冰的，“助纣为虐？是助你才对！我可是破例帮过你几次！”
　　燕飞云理智归位，整个人瘫在那，神情木然。
　　周荟芸早早等在婚房，这个儿子对她们夫妻二人的好言好语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可她还是照例唠叨几句。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要住这儿？绮绮前几天又找过你爸，你也知道你爸控制欲很强，巴不得大家都按照他的意愿生活。我看……”
　　周荟芸终于看到后座还有一人，赶紧住嘴。
　　“没情况，一个朋友。”
　　“你好。”燕飞云懒懒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
　　周荟芸悄眯眯地打量她，年轻女人眼圈红红的，刚哭过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啊？”
　　“燕飞云。”
　　周荟芸在心里咂摸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姓燕啊，前几天那个很火的侵幼新闻，那畜牲就姓燕。”
　　刹那间，周荟芸把一切给关联上了。
　　气氛很尴尬，她忙找借口，“小燕，我和御风去买点日用品，你在家里歇会吧。”
　　“妈，不需要。””陆御风知道妈妈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被母亲大人的眼刀子凌迟处死。
　　周荟芸一个头两个大，这女生还不如汪绮呢！搞不懂儿子咋想的？他是被下蛊了吗？
　　“还有，”陆御风继续表态：“作为成年人，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请他不要再对我的人生横加干涉。象枣庄这事，还没让他长记性吗？”
　　儿子直接把家丑外扬，周荟芸姿态尽失，逮着他一顿捶后骂骂咧咧离开。
　　“哈哈哈，”燕飞云难得开心，“你是要气死你妈啊。”
　　陆御风瞪了她一眼。
　　他这婚房装修完工有大半年了，目前在通风除甲醛，还没购置锅碗瓢盆和被子床单这类用品。
　　“你把空调打开，对付过去今晚。”
　　“陆御风，你是让我体会荒野求生吗？现在十月了，晚上很冷的，没被子会感冒的。”
　　且不说会冻死，只说燕飞云留下的心理阴影，她必须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才能入睡。
　　陆御风只能求母上大人送两条被子过来。
　　两人下楼抱着被子回来，燕飞云还在念着她的旧被子。
　　“你不懂！我的被子上有我的味道，有利于入睡。”
　　陆御风耳朵起茧子，他是领回来一个女儿！
　　他特别不耐烦地扯着燕飞云的衣领，大步家去。
　　两人光明正大，有的人却暗地出击。

　　陆御风又多了一个秘密，燕飞云对“象枣庄”产生兴趣。
　　“有话就说，燕小姐，眼睛不要像雷达一样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象枣庄是什么地方？”
　　“一个囚禁叛逆期孩子的好去处。”
　　“你有叛逆期？”燕飞云感到诧异。
　　也难怪，大家眼里的陆御风是理性并充满智慧的精英男，很难和叛逆二字挂钩。
　　“我高二那年，有次和同学逃课打游戏，遇到我爸和一个女的，摸脸搂腰、有说有笑。”
　　燕飞云眼睛瞪得滴溜圆，刚刚离开的周荟芸，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一点都不像老公出轨的怨妇。
　　“我妈不知道，不过我的世界坍塌了。”
　　陆御风从不追星，如果一定要给他找个偶像，那便是陆父——他的人生导师。
　　可目睹顶着好丈夫、好爸爸头衔的陆父和其他女人打情骂俏，这道闷雷，给他炸出内伤。
　　“燕飞云，你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世上和你同病相怜的人还是很多的。”
　　“很好奇你为什么把家中的龌龊说给我听？”
　　“就地取材，刚好我有的痛苦经历，或许能开导你。”
　　父亲出轨是陆御风藏在心底的秘密，连汪绮都不知道，如今却以玩笑的口吻告诉了燕飞云。
　　他安慰自己：是因为对方坦白了她的不堪，他们像跌落枯井之人在交换秘密，反正被救上来后便各奔东西，自然不害怕被揭痛处。
　　“然后你爸就送你去了象枣庄？”
　　那段时间，父子俩关系差到极点，顾及着妈妈，陆御风从没问过爸爸为什么要出轨？
　　“你爸妈感情不好吗？”
　　“不，很好，大家眼里的模范夫妻。”
　　燕娴没离婚时也是夫唱妇随，让人艳羡不已，直到陈致化的小三带儿子找上门来。
　　“有些人对谁都带着面具，所以久而久之便和真实的血肉融合成一体，这面具硬撕下来，定是血肉模糊，任谁看都不是假的。”
　　谁说不是呢！
　　那段时间，路过的一条狗都可以教训陆御风不懂事！
　　更可笑的是连周荟芸都在气他没事找事，让人不得安生。
　　可他是为妈妈抱不平。
　　陆御风升了高三，他干脆一星期接一星期地逃课，陆显宗升职在即，他怕节外生枝，托人把儿子骗进象枣庄，对外说是参加数学比赛。
　　“在象枣庄，关禁闭、体罚学生是家常便饭，最可怕的要数精神控制。”
　　陆御风装乖巧平安度过一星期，后来趁保安打盹偷溜出来，象枣庄在偏僻的市郊，离他家有30公里，他从天黑走到天亮，终于回到家。
　　他在小区里碰到和妈妈相熟的阿姨，得知周荟芸赶回娘家搬救兵，他等在自家门外，等了很久，陆显宗开门，身后还跟着一位包裹严实的女人。
　　陆御风体内的暴虐因子喷薄而出，他踢了那个女人好几脚，正想摘掉她的墨镜，被陆父拦住，眼看着那女人一瘸一拐逃跑。
　　他把家里砸个稀巴烂，还不解气。
　　“御风，你真想你妈知道？”一声不吭的陆父终于开口。
　　抓儿子的死穴，他佩服父亲的狠厉、薄情。
　　这件事长埋心底，陆父依然是众人眼中的好父亲、好丈夫。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生活在假象里，一切都是虚幻的海市蜃楼。”
　　心中这块巨石在不停消耗他，陆御风成为同学们私下议论的对象，他有才有貌，研究生快毕业了，居然没正经谈过恋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吧？所以，要走和大家一样的路，才不会无路可走。”
　　既然决定走多数人要走的路，那么恋爱、结婚、生子，也应该跟上，正所谓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这是众人心里的金科玉律，他也不能免俗。
　　充满能量的汪绮为人处事目标明确，是很好的人生搭档，陆御风自我“和解”之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
　　只是万万没想到周荟芸会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