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进风里》予玟玟

11、第 11 章

　　这些天累得够呛，陆御风睡得正香，手机响起，燕飞云发了来一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信息：“咸鹅不吃的草”
　　他心想，“咸鹅自己都要被吃掉的，还管的了草的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上班时，他们查了燕娴名下拥有过的所有公司。
　　有家公司很有意思，跟俄罗斯套娃一样，剥开一层还有一层。
　　老朱异常兴奋，这样的公司常有猫腻。
　　果不其然。
　　老朱咋舌，“厉害啊厉害。”
　　众人附和：“燕娴以前在陈致化公司管财务的，这算看家本领吧。”
　　“大家谨慎行事，小心给人窃走消息。”顾轸这话是故意说给陆御风听的。
　　陆御风心绪难宁，病歪歪的燕家母女，本来可以不趟这浑水，都被心魔拖累了。
　　他想到燕飞云昨晚的信息，便问同事：“咸鹅不吃的草，是个什么东西？”
　　老朱开始八卦，“有情况啊？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工作中很少讲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众人瞬间变成精灵耳，网上三五不时冒出陆御风和“神秘女子”在酒店、在婚房、在医院的照片，难道真有情况？
　　陆御风选择无视大家的好奇继续问，“有人知道吗？”
　　“我只听说过鹅不食草，一种草药。”
　　新进同事给了他不是很确定的答案，陆御风默默记下。
　　大家伙忙成狗，老朱索性睡在单位，陆御风从餐厅出来，万家灯火，惟他独行。
　　“你是？”
　　陆御风从电梯出来，见家门口蹲着一人，头发炸成金毛狮王。
　　“我，燕飞云。”
　　他反复摸着后脑勺，多次尝试重组语言，均以失败告终。
　　“这是非洲小卷，我花了4个小时才做好。”
　　陆御风控制不住手爪子，耙了一把她的头发，又软又蓬，rua不停！
　　“怎么突然弄了这么一个发型？”
　　“换个发型，换个心情。”
　　她的确是该换个心情。
　　可他的心情，又该如何处置？
　　“你不是发信息问我什么是咸……”
　　“御风，你回来了。”周荟芸不知几时来的。
　　“妈，吓死人了。”
　　周荟芸满脸憔悴，陆御风心里咯噔一下，“都进来，别在这里傻站着。”
　　“她房子租出去了。”他只能撒谎。
　　燕飞云并不在意他的谎言，反正她现在如同失去壳的蜗牛，给她庇护的人，就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管他说什么！
　　周荟芸抽泣着坐在沙发上，燕飞云识趣地闪到次卧。
　　“妈，怎么了？”
　　“你爸，你爸，他真不是人。”
　　难道陆父又和哪个女人鬼混到一起？
　　“今天我和你姑逛商场，你爸和他的老相好在看戒指，他当我死了吗？”
　　老相好？难道还是高中见到的哪个？
　　“他们是初恋，这么多年一直藕断丝连。”
　　“你爸就是没良心、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外公把他弄回来，他过上顺风顺水的好日子，从没谢过我们，转头就又搭上那个女人。”
　　“你外公看走眼，他才不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御风，你爸当初为攀上我和那个女人分开，现在要退休了，就想把我一脚踹开，没门。”
　　“妈，你很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儿子突然插嘴，问倒周荟芸。
　　“我当初被送进象枣庄，你也知道原因？”
　　周荟芸辩解，“御风，我是为了你好，你要专注于高考，不能因为那个贱人影响学业，送你过去只想磨磨你的脾气，我们爸商量过，只去一个星期。”
　　陆御风没想到，多年后，他再次经历信任危机。
　　“妈，我穿过坟场走了三十多公里夜路，还要担心被象枣庄的打手追上，你能感受我的恐惧吗？你能想到我在家门口堵到爸爸和那个女人，我有多愤怒吗？我一直以为你全然不知，为了你开心，我发誓将这件丑事烂在肚里！真好笑，原来只有我被两头骗，我才是蠢货！”
　　周荟芸坐立难安，她搅着手，再次试图解释：
　　“我不知道那件事，你爸也不敢让我知道啊，你也没说起过，你撞到过你爸和那个女人在家，我，我……，我都是为了你，我是妈妈啊……”
　　陆御风忍不住感情用事：“妈，我给你支个招：你实名举报我爸乱搞男女关系，我来查他。”
　　周荟芸急了，先不说她一把年纪，半辈子都过来了，老了还要丢脸这一茬；只单是儿子的锦绣前程，她万不能只为自己出口气给他添堵！
　　“或者，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律师，你要离婚吗？我请他来为你打离婚官司。”
　　离婚？即使她这些年和陆父实质上只剩同处一室的室友关系，也不能白便宜那个老女人！
　　再说周荟芸的性格，她真真是没主心骨的人，全靠命好。
　　未婚时依赖父母；结婚后依赖丈夫；丈夫出轨，转回来依赖父母姐妹们给她出主意；现在气昏头了，来找儿子吐苦水。
　　周荟芸乱了阵脚，“陆御风，小没良心的，你都不帮我，我生你有什么用？”
　　燕飞云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出来探探情况。
　　陆御风正在挨母上巴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撤回来。
　　她的突然出现，多少转移了周荟芸此时的痛苦，“我不喜欢她，你不许和她来往。”
　　“你喜欢谁？我带回家的你都不喜欢。”
　　“汪绮，那是因为……她和你爸老相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周荟芸干脆据实已告。
　　“我不信！”陆御风听到都觉得膈应。
　　周荟芸可怜巴巴把陆父老相好的照片拿给儿子看。
　　果真比亲生的还要多相似两分！陆御风哭笑不得。不过这也能解释得通周荟芸为何会在第一次见到汪绮时，就毫不客气给她下马威。
　　只是妈妈应当早告诉他，两人早早分手了也不会有后面这些狗血事。
　　送燕飞云进医院又被汪绮拍到，简直是阴魂不散。
　　“妈，你也自己做次主，想清楚了告诉我答案，然后……”陆御风做出一刀两断的手势。
　　周荟芸软成一摊，她已和小姑子哭诉一场，来儿子这只是想找点安慰。
　　“你慢慢想，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目送儿子出去，周荟芸极其烦躁，又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燕飞云猫着腰正准备偷溜出去。
　　“想走就大大方方地走。”
　　既然房主老妈都这么说了，燕飞云理了理头发，“阿姨，我也出去吃点宵夜。”
　　周荟芸打量着她，网上新闻把她老底全挖出来了，找不到亲生父母，还和一帮男人不清不楚，养父母双双遇到事，怎么看她都不是女友、儿媳的好人选。
　　燕飞云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要事在身。
　　陆御风才不是去买吃的，他要去捉奸！
　　后视镜中燕飞云的身影渐渐靠近，她跑到车前，挡在那。
　　“别拦我，我劝你……”
　　“陆御风，你不够意思，抓奸怎么不带我，我可是去砸过王俪方家的人。”
　　陆御风愣住。
　　“但是我觉得吧，抓奸有失你的身份。”
　　陆御风再次愣住。
　　“你爸老相好有孩子吗？多大了？男孩女孩？结婚了吗？要是男的，你说和汪绮配不配？”
　　“她嫁不了你，可以嫁你敌人的孩子。”
　　燕飞云毫无心理负担出馊主意，谁让汪绮在网上造谣她是流产进医院的！
　　陆御风心中五味杂陈，可对前女友出阴招，他做不出来。
　　“汪绮需要点时间走出来！”
　　“你前任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你这个长线投资打水漂了，她的青春、时间白白浪费。”
　　“汪绮只是想要找补回来！”燕飞云实话实说。
　　陆御风心内烦躁，把她赶下车，自己驱车杀到陆父和老相好的小家，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这边燕飞云也没闲着，人一旦有共同利益，就能统一战线。
　　陆御风整理好情绪上来，俩女人正有说有笑看电视呢。
　　真神奇！
　　陆御风喊燕飞云过来，“你给我妈下了什么迷药？”
　　“哪有！我天生讨妈妈辈的女性喜欢，不然福利院那么多孩子，我妈怎么会收养我。”
　　提到燕娴，陆御风想起那个被打断的话题。
　　“我今天问了同事，他们说鹅不食草是一种草药。”
　　“是种可以治疗鼻咽癌的草药，有的人病到晚期，会死马当活马医，配几副药熬日子。”
　　陆御风立马想到燕娴贴着绷带的鼻子，燕飞云忽然改变的发型，也找到答案。
　　“我真的觉得我妈的命更苦，我至少还活着，她的人生却走到了头。”
　　“她只是不能生孩子，却因此吃尽苦头、受尽嘲讽。我的生母倒是能生，却把我丢了。”
　　“飞云，带你妈妈多见几位专家，我听说这种癌积极接受治疗，康复率……”
　　“来不及了，”燕飞云带着哭腔，“你们第一次来白莲川，我说我妈去医院看朋友，其实她已经复发了，其实早在我们到白莲川的那年，我妈大病一场，那个时候她就确诊了。”
　　陆御风挖空心思也想不出安慰她的话。
　　气氛安静又压抑，燕飞云努力克制的抽泣声，听得格外清楚。
　　“御风，帮妈妈倒杯水过来。”
　　周荟芸接过水，拉儿子坐下小声叨叨，“你别进去了，给她点空间释放心情，小姑娘，命比我还苦。”
　　陆御风扶额，他妈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