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瑙鳄的海底自救指南》岭内斯特

15、河虾的腕足就是橙黄色的

　　依德林坐在毛茸茸的海獭毛地毯上，他把自己眉眼间照得雪亮，保持眼皮不能合上。

　　如果她亲自放走了珂兰纳首领一定不会放过他，也会把珂兰纳架在热点上，他得制造更大的热点。

　　其实也很简单，自己必须在可见范围阻止珂兰纳逃跑，珂兰纳一定希望自己晕过去，那他让自己安睡过去就好了。

　　只需要把平时的安眠片和维生素放进两个差不多的药瓶里，再把它们混合在一堆药里，自己吃下安眠片美美的睡着，而且办公室是没有监控的，最后在同样没有监控的卫生间走廊上晕倒，这样大家都会来看他。

　　依德林找了一个人最多的时间倒下了，他想，等他醒过来时，珂兰纳已经顺利地进入北城区的大门了。

　　珂兰纳的眼角和眼皮在不停打架，但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她必须赶在天黑之前进入北城区，她得找个住的地方。

　　安奎的身份牌顺利地换来了从布罗赛格到北城区的去程车票。

　　这辆列车几乎没有配饰，简单的红色外漆和车厢内壁的铁片色没有违和的感觉，椅子的背垫是九十度角，拥挤的空间连每个人放腿的地方都需要省着用。

　　更不要说着个车厢还有好多人都把珊瑚石大箩筐放在地上，箩筐里有岩礁石下罕见的绿色毛藻编织的手工手链、没有标签的真空袋装着的鲤鱼鱼干、外观像羽毛笔的海底动物海笔编织的针织帽子……

　　大箩筐只能错开排列在不同的层高，箩筐边缘的珊瑚石被撞碎，里面的食物都滚动地漂移到另一节车厢是常有的事。

　　到了快晚饭的时候，珂兰纳终于如释重负，她有了呼吸的自由。

　　北城区的大门就在眼前迎接着珂兰纳，说是大门，其实就是几片写着‘北城区域入口’的生锈铁片。

　　门口的审核员审核着珂兰纳的中海号牌，再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本人，手反复搓着碎纸团：“你叫安奎？生物格是河虾，来自北湖基地？”
　　“是的。”珂兰面不改色。

　　“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获得中海牌照的？”

　　“结婚。”

　　“你先展示一下生物格吧。”

　　珂兰纳把橙黄色的鳄尾和头部尖锐的三角区只露出一个小角：“这是我的触须，我是一只黑壳虾。”

　　“……”审核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确定你是河虾，河虾是这个颜色？”

　　“这个虾的颜色产生了突变，就是橙黄色。”
　　“那好吧，你的恋人呢？为什么一个人来北城。”

　　珂兰的的气势虚弱了很多：“他…她感染了核流病毒，我来这里投靠一个朋友。”

　　审核员叹了口气，不愿再追究下去，湖泊生物格也不会惹太大的麻烦。出口的指示灯变成了绿色，机器音提示“通过”。

　　北城区的大道两侧堆满了火山石，附着上泥沙的藻类在石头上攀爬。地上随处可见的碎沙，陈旧的贝壳，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并没有受到核流病毒的影响。

　　能先找到雪弗爷爷他们是最好的。距离军校招聘的日子还有2天，她必须找个能落脚的、可以打掩护的地方。

　　雪弗爷爷平时最喜欢到集市和人多的地方看人下棋晒太阳，先去广场之类的地方碰碰运气。

　　“海底椰，一块一个，一块一个，拿上就能吃！”

　　珂兰纳寻着叫卖声穿过了一条石墙小巷子，列车上见到的箩筐全都聚集在了这条小巷子的后面，每一块用墨笔划分的区域，就是一间店铺。

　　店铺的宣传是直接靠喊叫的，物品是随意扔在框里或者铺上一层海草垫子放在地面上的。

　　北城区竟允许不用审批的个体小买卖，比入海口集市管理的松散多了，雪弗爷爷很有希望在这里重新把生意做起来。

　　珂兰纳踩上湿洼的街道，毛呼呼的海兔毛袜子好像也被沾染上了海水，她要仔细在这个街道逛一逛。

　　“女士，买炸鲤鱼片吗？新鲜现炸的，吃了让生物格酥酥麻麻。”

　　“女士，看看我的海绵鞋，布罗赛格的好货，买一双抵抵三双。”

　　“潜过游过不要错过！冬季必备的海笔帽，暖和到流泪，舒适到心碎。”

　　珂兰纳把手伸到前方空隙的空气里，划开大臂开辟一条路。

　　她竭力在密密麻麻的摊位和人群中发现翘在椅子上晒太阳的粉色触手，因为看棋被狠狠摔在桌子上的细框眼镜，摇晃着墨水瓶子和人高谈阔论的老先生。

　　“要看看小玩偶吗？正好可以挂在您的海葵袋子上。还有从北湖带来的淡水，可以当解渴的饮料喝。”

　　珂兰纳停住了脚步，这是最后一个摊位了，她已经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

　　老板的头发很别扭，相同长度的部分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发丝上装点着土黄色的粗沙，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虽然她的旧夹袄一高一低的，她的脸部轮廓看起来是个很细腻的人。

　　虽然她的外表看不出是什么生物格，但珂兰纳直觉她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玩偶和两瓶淡水怎么卖？”

　　“玩偶5元两瓶淡水20。淡水比较难运过来，所以会贵一些。”

　　“我要一个玩偶和两瓶淡水。”珂兰纳发现手环里多了100块钱，洗瓶子的工资都打给她了。小玩偶嘛可以给图梨克带去。

　　“好勒，您拿好。”老板灿烂地把袋子递过去。

　　“可以冒昧的问问你是北湖基地的人吗？”

　　老板一听这话来了兴趣，打量着珂兰纳显目的橙黄色的头发：“这片区都知道我是北湖的人，你是新来的？”

　　“是的，我刚刚来，我也来自北湖基地。”珂兰纳回答道。

　　“哦？您在开玩笑吗？您看起来像是布罗赛格的人。”老板把水和玩偶用两个格格不入的设计感口袋装上了。

　　珂兰纳把橙黄的鳄鱼尾伸出来：“我叫珂兰纳，是北湖基地的人，生物格是玛瑙鳄。”

　　老板收了收神，浅瞳闪了一下，停在珂兰纳的身上：“我叫奇洛，生物格是蝶豆鱼。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结婚。不过我的伴侣不在了。你呢？”

　　“哈哈哈，只有才来这里的人才会给自己想很多种合法身份。我是黑户。”奇洛看起来满不在乎。

　　自己也确实是个黑户，这下被奇洛一下子说中了。

　　“我想来找个住的地方顺便找找人。”珂兰纳告诉她。

　　奇洛看起来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是来参加军校面试的。最近新来的人都是来参加面试的。”

　　额…看来在这条街可以获得很多有用消息。

　　“最近有湖泊生物格来参加军队面试？”

　　“这个倒是没有看到，所以你也是来参加面试的吧，这不就有了。”奇洛一只保持着势在必得地笑。

　　珂兰纳还没有开口，她接着说：“你要找个住的地方？如果你不嫌弃环境不太好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正好现在快晚饭时间了，也卖不出去了。”

　　“什么地方？”环境珂兰纳倒是不在乎，不过至少得保证别在军校外面这种太危险的地方。

　　“负三十楼，最底层。你放心，这里我认识的人很多，本老板是个人尽皆知的小灵通，黑户里可以称之为老大的人。”

　　珂兰纳觉得很有意思，黑户都有老大了，一直困顿的她被逗笑了：“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过滤网，有很多北湖来的人都在那里。”

　　“很多北湖来的人？”北湖人在这里的身份是什么？地痞流氓？

　　“是的，她们都是黑户，和你我一样。哦，不对，你不是。”

　　“……”珂兰纳觉得奇洛是故意的。

　　奇洛已经把珂兰纳带到了一件废旧的电梯上。

　　电梯只有负三十的灯亮着，‘嘎吱，嘎吱’发出滑轮摩擦的响声，下降的速度比海龟还慢。

　　“你平时都来这里做生意吗？”

　　“当然不，那只是我的副业，我赚钱的方式很多。这里人的消费水准不高，定价高一点的东西就不好卖。”

　　怪不得布罗赛格的人不愿来这边面试。

　　“我们到了吗？”珂兰纳察觉电梯终于不响了，这么缓慢的封闭电梯珂兰纳还是觉得有点担心。

　　这里和布罗赛格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基本是封闭的，哪怕有一扇小窗户，玻璃也是模糊的，看不到外面的海洋活动，连一只乌贼都不能完整的展现。

　　“得在等等，电梯下降太久需要休息一下。”
　　这个电梯还挺娇气。

　　门终于开了，一股垃圾的酸臭味和海底的腥味刺激着珂兰纳的鼻腔，珂兰纳努力忍住自己想捏住鼻子的手。

　　珂兰纳终于知道所谓最低处的住宿是什么了。基地在底层建立了过滤网，既可以规律海水的污染物和泥沙，又可以处理掉基地产生的垃圾。奇洛说的地方就是这两个功能的夹层。

　　既有垃圾又有过滤的污染物。

　　奇洛这个‘老大’向她的黑户小妹小弟们介到：“我们有新同伴了，她叫珂兰纳，生物格是玛瑙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