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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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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灵药凡人大多无法承受,药性温和适用于凡人的对修士而言也是难得的天才地宝,当时你带回了何种灵药。”
云鹏立于堂中,从老祖对师卿平辈相待,有意结交开始,事务脱离掌控的恐慌感盯上了他。此夜宴席他未让小弟前来,便是怕小弟身体的异样被元婴长老看出不妥,虽然那人说化神修士,一打眼也瞧不出这副模样的不对劲,借了人皮人骨伪装的傀儡,不过是掏空了人的生气,如何辨认。
不,等等,未必会被发现……
化神不仔细瞧也瞧不出不对,修真界化神修士何其少,他们宗主也未到化神,更别说凡界,碰上化神的几率凤毛麟角。
云鹏心思千百转,不过一瞬间,他回到,“我多年都在宗门苦修,尚未外出历练,并无天才地宝,是小子父母对修真不甚了解,以为修士近似于仙,治愈凡人伤痛不过举手之劳,才托信前来,我归家也见弟弟最后一面。”
“令弟最后去世了?”
云鹏抬眼看,那人眉眼清冷,看不出深浅,他弟弟至今存活得事下人们都知道,若顺着说被拆穿更惹人起疑,“并未,当年父母偶然求到续命药,令弟已挺过大劫,健康长大了。”
“你可知那是何药,你可知被救回的是位活死人。”师卿漫不经心的扔下平地惊雷。
长老闻言惊疑不定,探究的目光看向坐下弟子,追魂香落在此地,少宗主必然在此地失踪,任何一点不寻常都会联想到少宗主失踪事上。活死人在修仙界是邪修的术法,不知此事与少宗主失踪可有关联。
“不知前辈说的活死人是何意。”元婴老祖恭敬拱手。
称呼一出,云鹏心已凉了半截。
前辈,怎么会有化神修士来到凡界,还倒霉催的撞上了。
云鹏初浅的认知局限了他的想象,他不知面前的女子,是来自云端之上的天之娇女,百岁大乘,旷古烁金,绝无仅有。
强者的威压使云鹏缴械,云家小少爷被带到席间。
轻薄的酒杯顺着流水飘到师卿面前,懵懂的小少爷对上师卿清冷精致的脸庞。
“你们凭什么压着我,放开!”
如此鲜活生动的活人气,怎么会是个活死人,元婴老祖皱眉掐算,死人在此间断了生气,故而邪修做的大部分傀儡都无法看面相。但此子天庭饱满,是个富贵命,只是晚景凄凉。
咦,元婴长老起一卦测算,他刚刚算了一卦,他算到此子当下的时运竟如此清晰,按理说此人的一时的命运由修仙者插手开始变得扑朔迷离,卜算者与他一时的命运产生交集,天道反馈的命运就会开始模糊,此子的时也,运也,命也好像被人固定在某一个恒定的时刻一般。
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有察觉不对,唯有化神更亲近天地道法,才能隐约察觉此人身上微妙的别扭感。
元婴老祖从未听闻这等手段,人死了便死了,练成活死人也不过一具僵尸罢了,所有喜怒瞠骂无非是更精致巧妙的木偶戏,更高级鲜活的便是将一人的魂拘束其中,除了操控时的浑噩懵懂,旁的与常人无异。无论哪种,他们都命途断绝,天道与他们断开连接,无运也无命,只是一件工具。
然而此人时、运、命,都被拘在这具已死微活得皮囊中,偷窃生气,隐瞒天机,是何人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元婴老祖恭谨的向师卿行礼,云酥站在师卿身后,看她指尖轻点,一抹流光轻逝,云小少爷被无形无状的气流锁定,扭曲的在空间弯曲了身体。
云家的父母也跟着儿子一块来了,他们惊恐的看着他们儿子如木偶般被无形的力量扭曲了四肢,折的七零八落,强大的怪异,费解的言语,多年的母爱都化作模糊的泪水,“仙长,求住手啊!他是我孩子,我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吗!”
云夫人试图上前阻止这场怪异,却被稍微理智的云家主拉住,泪水与尖叫模糊成含糊的静默,睁开束缚的云夫人看着小儿子的尸体轻飘飘的落下,成年人的身体逐渐缩小,皮囊融化为污水,显露出的腐肉,骨架竟是一个八岁的孩童。
死寂与粘腻的恶臭平静的敲在了这个房间,唯有元婴老祖的关注点与众不同,面对师卿展现的神通,他囔囔念着大乘,修真界大乘期不过一手之数,都是各大宗门供奉的老祖,修真界何时出现了一位新的大乘期,这样年轻的大乘期修士。
大乘的尾音被云鹏捕捉到,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大乘!怎么会是大乘!
云鹏心思急转,此刻出声,“这个是我弟弟重病的年纪,难道他那一年就死了。”
元婴老祖预感事态不妙,“此等为所未闻的邪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方夜,封锁云府,所有人不得出入。”
堂下弟子领命布阵。
“当年你们求得的神药是什么?”师卿把玩着一个小瓶子,正是用来装圣水的空瓶,她缓步上前,被云苏拉了一下,停驻在离污水三步远的红毯上,“云夫人,当年小儿子病重急招大儿子回府,后偶得神药,那神药是什么人给你的。”
“若没有你,我的孩子还在我身边陪我。那药延续我孩十年寿命,若没有你,他本可以平平安安,健康老去。”
“你觉得这摊污水臭吗?”云夫人抬头看她。
“人生而有轮回,你所喜爱的,眷恋的孩子,十年来就是被困在这摊污水与腐肉组建的恶臭皮囊中,腐烂、尸臭、黑暗时时刻刻伴随着他,若无这十年拘束他早已入轮回,还可投胎转世,重新为人。这药是救他,还是害他。夫人想留住十年前一段虚影,还是想放手成全他。”师卿掂了掂手中的空瓶,“况且,此等邪物岂会不收取报酬,你孩子的生气,灵魂恐怕都以化作幕后之人的修炼的垫脚石。魂魄被人吞噬便再无转世轮回的可能。这个世界上他的存在被彻彻底底的截留了。”
云夫人呆呆的听着师卿这番转世之说,再无转世的可能,十年的黑暗之苦,凡逆天改命之事皆有报酬,她喃喃低头,保养得宜的双手不知何时爬上了皱纹,枯竭的犹如六十老妇,她回头望向她的丈夫,岁月的年轮同样诡异而静谧的爬上他的眼角,这都是什么呀,“仙长,我的手,我的孩子。”
“看来他们某种手段一同窃取了您的生气。”
不正常衰老的身体明明白白的告诉云夫人,那圣水不是什么灵药而是招致祸患的根源,“我的孩子还能转世轮回吗?”
“那得先找到幕后之人,再做定论。”
精巧而眼熟的瓷瓶在眼前晃悠,云夫人一咬牙缓缓倒出当年的经过。云府小儿子重病垂死,云家夫妇重金求医,甚至递信给修真界的大儿子,盼望他能回来想办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云夫人看着小儿子一日日高热不退,形销骨立,一颗心都要碎了。
恰在此时,一位游方道士出现了。
拿出了救命神药,要求他们在服药后心怀感恩,拜谢丝母娘娘,日夜供奉。服下药后他们小儿子果然大好,只是病情伤了脑子,智商停留在八岁。云家夫妇喜不自胜,自此将道士所给的木偶迎入府中,后来那位道士被城主供奉入城主府,城主给他修祠立庙。
圣水也从权贵阶层慢慢向百姓阶层流转。
“是因为喝了圣水,才变成这副模样。”元婴长老围着污血与腐肉凝眉叹息,若果真如此,圣水打着包治百病的旗号又入了多少百姓的口,那做邪神木雕又借着信仰之名蚕食了多少人的生气。
这座城有多少人是行尸走肉的怪物,有多少人被无知无觉的侵害。
“前辈,此等邪术为所未闻,见所未见,我等恐无力排查。还需上报至大宗们,请他们出面解决此事。”观其行,察其色看不出任何不妥。唯有卜算此人的气机察觉一丝违和,这样的伪装,早已不是他们插手的,元婴长老内心揣揣不安,好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位大乘。
“也好,你去通个信吧。游方道士,有这样的本领却在凡界躲躲藏藏,畏首畏尾有意思。”师卿转向云苏,“你说过几日就是思母娘娘的庙会可对。”
从刚才开始,云苏就一脸恍惚,看着师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对……”
“好,是人是鬼,届时一探究竟。”
席后,云鹏来找他多年未见庶妹,若非那个贱人多事,此事怎会被拆穿,师长已去信通报各大宗门联合成立得监察处,若是查到他头上。
云鹏正要走进,却听云苏怯怯得问那仙长,“仙长,你也服用了那瓶圣水,可会对你有影响,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仙长也不会喝下这玩意儿……呜呜呜”
“随你喜欢若无你拿来得圣水,我恐怕已经死了,不必介怀,我非凡人此物对我影响不大。”师卿察觉墙角得人已走,对云苏温柔得笑了。“不用叫我仙长,师卿,小卿,阿卿,小友,卿儿,这几个随你高兴叫我什么。”
“这,这些对仙长不尊重。“云苏看着偷偷窥着师卿的脸色,意识她真心同自己开玩笑,距离感消弭了,“姐姐,我唤仙长姐姐可好。”
姐姐。
姐姐。
师姐,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