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花诗集》晚安了木木三

2、书院寻常事

　　"这些都是关于花木的古籍，"苏昭衣在书房里取出几本书册，"需要按照四季编排，抄录成集。"

　　花昭接过书，眼前一亮。这些他再熟悉不过了，毕竟在天上时，这些都是他分内的事。

　　"先生放心，我一定..."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凡人生活指南》上说凡人做事要循序渐进，连忙改口，"我是说，我会认真整理的。"

　　苏昭衣看他一眼："不急，慢慢来。"

　　等苏昭衣走后，花昭摊开书册，提笔蘸墨。这些诗句他都烂熟于心，但现在却要装作初次见到的样子，一笔一画地慢慢抄写。

　　"春花秋月何时了..."

　　他正专注地写着，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读书声。原来书院里的学生正在上课。

　　花昭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天上时，也常常偷偷看着凡间的书生读书。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坐在这书院里，做着这样的事。

　　"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

　　一个小厮端着茶水进来："苏先生说，先生初来，怕您渴了。"

　　花昭愣了愣。在天上时，从未想过凡人还会有"渴"这种感觉。

　　"多谢。"他接过茶，学着凡人的样子抿了一口，却被烫得直吸气。

　　"先生，茶要等一等才能喝。"小厮忍着笑提醒。

　　花昭有些窘迫，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明白了。"

　　等小厮走后，他继续低头抄写。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照在案上的书页上。花昭忽然发现，原来凡间的光也是暖的。

　　他一直写到日落时分，才发现已经抄完了一整册。花昭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的夕阳，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肚子适时地响了一声。

　　啊，对了，凡人是要吃饭的。

　　正想着要不要翻翻《凡人生活指南》，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还在写？"苏昭衣推门进来，看了看他的进度，"倒是认真。"

　　"苏先生。"花昭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我太专注了，都忘了时间..."

　　"走吧，"苏昭衣示意他跟上，"该用晚膳了。"

　　花昭跟着苏昭衣穿过庭院。暮色中，几株桃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他下意识地想去探查花期，却又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天上的仙官了。

　　"怎么了？"苏昭衣注意到他的停顿。

　　"没什么，"花昭收回目光，"就是觉得这桃花开得正好。"

　　苏昭衣看了看那些花："是啊，时候到了，自然就开了。"

　　花昭若有所思。在天上时，他总觉得凡间的花开得太过随意。现在想来，或许每一朵花都有它该绽放的时节。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花昭这才发现，原来人间的饭菜是这样的味道。

　　"先生初来，不知可还习惯？"饭桌上，苏昭衣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很好。"花昭点点头，又想起《凡人生活指南》上说要谦逊有礼，连忙补充道，"多谢苏先生照顾。"

　　饭后，苏昭衣领他去看住处。是个清净的小院，院里种着几株兰花。

　　"这些兰......"花昭刚要说些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凡人"，不该表现得太懂花。

　　"怎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养得很好。"

　　苏昭衣看了他一眼："明日开始，这些花就交给你照看了。"

　　花昭一愣："我？"

　　"不是说略知一二么？"苏昭衣语气平和，"书院后园的花木也一并交给你。"

　　花昭有些紧张。在天上时，他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百花盛开。可现在......"我怕照看不好......"

　　"无妨，"苏昭衣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花开花落，都是自然。你只要用心就好。"

　　看着苏昭衣的背影，花昭忽然想起自己被贬下凡的原因。那株牡丹，他只是想让它多开几日......

　　夜深了，院子里很安静。花昭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虫鸣，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困倦"。

　　他翻开《凡人生活指南》：
　　"第三条：凡人需要睡眠。困倦时会有眼皮发沉的感觉。"

　　原来如此。

　　他正要合上书，忽然看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注意：睡觉时要脱鞋。"

　　花昭："......"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案头的书册上。那些关于花的诗句似乎在月色中微微发亮。

　　这就是人间的第一夜了。花昭迷迷糊糊地想着。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期待起明天的工作来。

　　睡梦中，花昭似乎回到了天庭。他看见自己还站在天阙之上，周围云雾缭绕。小仙官急匆匆地跑来："师兄，那个凡人......"

　　"嗯？"

　　"他......他真的很感谢您。只是......"小仙官欲言又止。

　　花昭想问什么，却被一阵清脆的鸟鸣惊醒。

　　晨光已经透过窗棂洒进来，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花昭揉揉眼睛，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人间了。

　　"先生，该起了。"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花昭连忙翻开《凡人生活指南》："第四条：凡人要准时起床。"

　　他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真的睡着了，而且......还真的把鞋脱了。

　　洗漱完毕，花昭来到书房。昨天抄写的书册整整齐齐地摆在案头，一切都那么真实。

　　"来得早。"苏昭衣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苏先生。"花昭站起身，"我想去看看后园的花。"

　　苏昭衣点点头："去吧。"

　　春日的后园里，花木葱茏。花昭一株株看过去，在心里默默记下每一株花的状态。虽然不能用仙力，但至少他知道该如何照料它们。

　　"这株牡丹......"他在一株将开的牡丹前停下。

　　"怎么？"不知何时，苏昭衣已经站在他身后。

　　"没什么，"花昭收回目光，"就是觉得，它很快就要开了。"

　　苏昭衣看着他的侧脸："你很懂花。"

　　"略知一二。"花昭依旧是这个回答。

　　"知道么，"苏昭衣忽然说，"我一直觉得，花期虽短，但正是因为短暂，才显得珍贵。"

　　花昭愣了愣。他想起那个被自己强行延长花期的牡丹，忽然有些明白了。

　　或许，每一朵花都有它该开的时候，该谢的时候。

　　就像现在的他，也在经历着一段全新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