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滩搁浅》酷不酷企鹅

8、第 8 章

　　一家装修考究的意大利餐厅内。陆肖提着礼物姗姗来迟。
　　“抱歉，事发突然，让你久等了。”
　　侍应生为他拉开座椅，陆肖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将礼物递给对面座位的女人。
　　“还带礼物来？太客气了。”她一面惊讶地接过，一面笑容爽朗道，“周阿姨跟我打过电话了，本来也没什么，还麻烦你跑来一趟。”
　　“应该的。”陆肖伸出手，“陆肖。”
　　“赵官锦。”
　　两人的手一握即分。
　　女人气质上佳，体态舒展大气，看着比照片中要阳光开朗。她眼中盈着笑意，望向陆肖，后者正在翻看菜牌。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他抬眼微微一笑。
　　"你是周子询的朋友？早知道他有这么帅的朋友，就应该早点听我妈的安排。"
　　待侍应生记下菜名离开，赵官锦开口道。
　　对方出乎意料地主动，陆肖不知如何接话。
　　“我就不想来，我妈非得逼着我，毕竟谁想这么早结婚啊？”赵官锦眼中露出些狡黠，“你多大呀？”
　　“二十八，你呢？”
　　“我比你小一岁。”
　　陆肖发自内心夸赞道：“看起来像大学刚毕业。”
　　赵官锦不领情：“你是说我傻，还是说我看起来年轻？”
　　他失笑：“你说呢？”
　　餐前面包上了，两人谈话短暂地中止，开始涂黄油，刀在烤得硬脆的面包组织上刮出“咔咔”微响。
　　赵官锦眼睛溜溜转了两圈，捏着面包片：“是说我傻吧？这样方便被你骗走。”说完将面包片放入口中，“喀嚓”一声脆响。
　　她如此大胆主动地开撩，饶是陆肖这种情场老手，也有些招架不住。
　　但他并不排斥，说来惭愧，曾经女友不断、如今暧昧不缺的他，甚少在感情中主动，比起追人，他更喜欢等待一段自然而然的缘分。
　　帅哥的缘分无疑不少。所以周子询说他花心，他大喊冤枉，辩称自己只是桃花旺罢了。
　　周子询不赞同，说你只是“中央空调”罢了。
　　他在心里悄悄解释，我只是不想看别人难过。
　　所以，程恕呢？
　　怎么突然冒出个程恕！
　　程恕的脸突然间凑到他跟前：我不是人吗？
　　陆肖眼前的程恕张牙舞爪，他摆摆头回神，定睛一看，是赵官锦在他面前挥手。
　　“嘿！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陆肖心思将将回笼。心想，你都觉得我要骗你了。一不留神，这话从嘴里脱口而出，他有些尴尬。
　　赵官锦咬着唇，又问了遍：“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肖暗暗头疼。周子询啊周子询，你的米其林果然没那么好吃上。
　　他转移话题：“聊聊你自己吧，我们还都不了解对方呢。”言外之意，你让我如何觉得你怎么样？
　　于是从她的滔滔不绝中得知，她从m国留学归来到现在一年都找不到工作只好家里蹲，就业市场很差到处裁员降薪，陆肖也深以为然；毕业后托运回来养了五年的小猫，在飞机上应激现在在宠物医院输液，她很后悔没把猫留在那边找个好人家领养，陆肖安慰她生命顽强它康复只是时间问题；研究生期间参与过社工工作，看见病床上不能自理的人心里又痛又怕，痛的是她觉得人间百味众生皆苦，怕的是人大概率终有一天会缠绵病榻，陆肖沉默良久才又问她：还有呢？
　　还有......m国的饭难吃m国的景挺美m国地广人稀无聊得要命，总而言之——还是回国好。赵官锦对着陆肖挤眼睛。
　　“怎么说？”陆肖好奇。他没出国生活过，但他明白，都是围城而已，城里城外的互相看着眼馋。
　　她眉头紧皱：“我之前谈过一个m国人，好不容易找到家风评不错的中餐馆，我满心欢喜拉着他去，谁知道他就点了道左宗棠鸡。”
　　陆肖笑出声。
　　“所以，你觉得我怎么样？”她突然甩出之前的问题。
　　陆肖装傻：“什么怎么样？”
　　赵官锦佯作生气：“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陆肖拿她没办法，想了想，实话说：“挺好的。”
　　对面的女人耳尖渐渐变红，嘴上却说起另一件事。
　　“你在哪里工作呀？”
　　他犹豫片刻，报出个大厂的名字来，疑惑道：“怎么了？”
　　“好巧！”对面传来低声惊呼，“我知道的好几个人都在这里工作，但是......他们不一定认识我。”
　　她有些尴尬：“......留学生圈里总有八卦什么的，大家都听过，但我就是个边缘人物，哈哈。”
　　陆肖不好奇他们圈子的事，他抬手看表，时间不早了，他起身准备结账。
　　不知是他起身动作大了点，还是怎的，桌布被他的动作带偏，哗啦一下酒杯汤盅都倒在桌上，液体顺着他刚拿在手里的外套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餐厅里其余食客都顺着声音投来目光，侍应生迅速跑过来边道歉边为他擦拭身上污渍。
　　陆肖也连声对着忙前忙后的服务人员道歉。
　　怎么办，前几天刚落了雪。陆肖扯扯身著的薄衫袖口，又望向桌上那团黏湿的外套，心中发愁。
　　“对了，我刚想起来，正好！”
　　什么正好？
　　陆肖正低头擦拭手腕，视线里多了双手递过来个纸袋，里面装着件皮夹克。
　　“来之前在商场逛街买给我爸的，这不快元旦了嘛。你先穿吧，太阳落山了，外面肯定特别冷。”
　　皮夹克质感很好，看着袋子上的logo，陆肖推辞：“没事，我出去打个车就到家楼下了。”
　　“哎呀，你逞什么强！回去再给我爸买一件就是。”
　　两人推搡半天，直到赵官锦看起来真有些生气，陆肖这才让步。
　　“吊牌我不摘，穿完后我拿去干洗店......”
　　然后怎么办？送出去还是退掉？穿过的就是穿过的，再怎么也不会是新的。不论送给赵父还是退货，都得膈应一个人。
　　赵官锦闻言掏出夹克，两手一用力将吊牌扯下。
　　陆肖：“......”
　　两人对视一眼。面前人表情里带着不让步。
　　他无奈开口：“谢谢。”
　　陆肖掏出手机，打算叫个代驾，顺便将赵官锦送回家，他开口询问她家住址。
　　谁知她说：“不用，我开了车，也没喝酒。”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陆肖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把别人老爸的礼物穿回家，那边赵官锦不松口，这夹克一时也不知能送回哪里。
　　“下周一你有时间的话来我公司一趟？”
　　赵官锦眼睛瞬间亮了：“好啊！做什么？”
　　“到时候再告诉你。”陆肖笑而不答。
　　当然是把夹克还你。他十分头疼。
　　一天下来件件桩桩事如同演电影似的，齿轮般被推着转，白天工作时紧绷的神经此刻已松懈疲倦。只想回家舒舒服服泡上个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