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有妄想症》芋头没睡觉

2、第二章 规则

　　“没必要告诉我们你叫什么。”
　　年轻的男声打断了林徵瑜的搭话，
　　吧嗒——另一道身影打开了灯，林徵瑜这才看清救了自己的两人——一男一女——还很年轻，甚至身上还穿着校服，此刻两张稚嫩的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紧张和防备。
　　短暂疑惑后，林徵瑜率先放松下来，将声音压低，柔和道：
　　“抱歉，可以麻烦你们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疑惑，还是扎着马尾的女孩带着些防备，小心开口：
　　“你没有听到‘主管’宣读的规则吗？”
　　林徵瑜脸上自然流露出一丝困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人闻言反倒如释重负，靠着墙的男生放松下来靠坐下来，
　　“抱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女生则盯着林徵瑜的脸解释道：“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林徵瑜缓缓摇头，眼中尽是不解。
　　女生点点头：
　　“我们现在并不在现实世界，你了解妄想症吗，我们正在某样东西妄想出来的世界。”
　　“在，在哪？”林徵瑜睁大眼睛，真实地感到疑惑，思考片刻后看着女生认真问道：“我可以理解为，有某样东西，他能和人一样得了精神病，还能将它妄想的世界变成现实？”
　　女生先是点点头又摇头：
　　“不太准确，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我们只是被拉进了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所以，要想办法逃出去，在这里死去就是真的死掉了。”
　　林徵瑜还是一脸似懂非懂，但内心隐秘的有一丝放心。
　　“原来不是我有精神病，是这个世界疯了啊。”开口却是：“大概懂了，那你刚刚提到的主管是……？”
　　女生很满意林徵瑜的反应继续解释道：“他是我们一进入这个世界就遇到的‘引路人’，你可以把他们当成‘某个物体’的化身，他会告诉我们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规则，以及如何逃离这个世界。”
　　“所以‘主管’说的话是绝对正确的吗？”林徵瑜合理推测。
　　“是的。”女生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你的理解很正确，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主管说‘欢迎来到别离酒店，这是一个规则至上的世界，遵守规则，就能生存。’”
　　看着女生的脸，林徵瑜还是一脸期待：“然后呢？”
　　“什么然后？”
　　“主管还说了什么？”
　　“没有然后了啊，主管就说了这么多。”
　　林徵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充满了不解的脸：
　　“那规则是什么？你是说有个负责告诉我们规则的npc告诉我们要遵守规则，然后，就结束了？”
　　“嗯……”女生不好意思点点头：“是这样的，这次确实有点特殊，但是，”
　　在一旁低着头的男生也跟着抬头看向女孩，她继续讲：“但是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探索这里的规则然后我们一起逃出去啊。”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们一起？”
　　“他什么时候说要和我们一起啊！”
　　“我甚至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林徵瑜和男生异口同声发出疑问后还补了一句以显示自己的不同，小房间内一时静得可怕，
　　“那个，我叫高银，他是季芒。”
　　“这是重点吗？”林徵瑜笑了一下，有些无语。
　　“我给你分析一下，”高银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们刚刚救了你。第二，你失忆了，最好还是跟着大部队比较好。”
　　“那你们为什么要主动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呢？”失忆的人加重了“拖油瓶”三个字的读音。
　　高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因为根据我的观察，你是一个诚实善良而且也很厉害的人，所以带着你一起应该不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林徵瑜点点头：“这还像话。”
　　“那个，”一旁只讲了一句话的季芒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指着林徵瑜的背后，用尖细的声音打断他们：“你后面……”
　　杂物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小缝，一只眼睛藏在黑暗中默默窥视着灯光下的三人。
　　林徵瑜不经意回头和那只眼睛正好对上，一瞬间心脏停跳了一刻，布满红血丝的眼珠中充满了满满的恶意和兴奋。
　　不等三人反应，眼珠就消失了，门被猛然合上，从门外开始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季芒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尖叫出声，双腿不自觉往后缩。林徵瑜看着同样脸色发白愣在原地的高银，将手搭在她发抖的肩膀上沉声道：
　　“冷静下来，你不是说遵守规则就能活吗。”
　　“规则……”高银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男人，几秒后才回过神扭头喊道：“季芒，不要叫，快起来！”
　　三人围成半圆对着门口，宛若催命的敲门声还在不断响起，杂物间的门随着敲门声一点一点开启，林徵瑜试着将门关上却推不动门，房间内的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季芒脸色依旧苍白，却也已经冷静下来。林徵瑜盯着那只眼睛消失的地方陷入思考，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着下唇。
　　“这只眼睛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敲门意味着什么？
　　被发现后才开始敲门，敲门才能打开门吗？
　　它也必须遵守规则吗？
　　主管为什么没有给出明确的规则？
　　那该遵守什么？
　　‘规则’又是如何定义？”
　　混乱中他隐约抓住一丝头绪：
　　“高银，你刚刚为什么不要季芒叫出声？”
　　被问道的女生疑惑抬头：“为什么会不许他出声呢？为什么呢，我也不清楚，就是，下意识觉得不能发出太吵的声音。”
　　“为什么觉得不能太吵？”
　　高银的眉毛已经皱成两条扭曲的虫子，摇着头压根给不出答案。
　　“是不是因为，”季芒双眼放空，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好像没有意识一般小声开口：“酒店一般都禁止喧哗。”
　　“对，就是这个！”林徵瑜找到了第一种规则：“‘酒店禁止大声喧哗’这种大家都默墨守成规的认知，就是我们在这里必须遵守的‘规则’！”
　　高银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季芒也是一副费力思考的模样。
　　“只有遵守规则就能生存，那这种‘东西’触犯规则，还能活下去吗？”林徵瑜盯着一直随着响声不断打开的门缝，脸上出现一丝狠意，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随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你吵到我们了。”
　　敲门声戛然而止，门缝却没有合上，那只眼珠再次出现，带着令人胆寒的贪婪目光不断在三人身上巡视。
　　一时间房内安静到只有呼吸声，林徵瑜盯着那只眼珠，也不确定这么做的后果他能完全承受，可他相信自己的猜测，于是上前一步：“你发出的动静吵到我们了。”
　　林徵瑜用更大的音量再次开口：“你，违反规则了。”
　　眼珠停止了转动，死死盯着林徵瑜，贪婪和兴奋逐渐褪去，皮鞋踏过木地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眼珠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开始变形。
　　林徵瑜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不自觉有些紧张，但看着旁边同样紧绷的两个同伴，还是冲他们摇头示意不用那么紧张，他们刚刚并没有违反规则。
　　果然，眼珠上的红血丝越来越多，不断变粗的血管将整颗眼球染成红色，仿佛真的有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未知生物不断折磨致死，强烈的恐惧从眼珠中迸发，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珠似乎快要被碾碎。
　　一旁的三人不约而同地为能从一只眼珠上表现出如此强的绝望所震撼，高银不忍心地转头，季芒则在惊讶后带着一丝惊喜自以为隐秘地偷偷打量林徵瑜。
　　林徵瑜则又不自觉抚摸着自己的下嘴唇，一点不详的预感出现在心头，他好像有漏掉了什么。
　　“果然在这里不论是谁都要遵守规则才能活下去，是人是鬼都不能例外。”林徵瑜百分百确定这脚步声就是前不久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那个身影：“所以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是来处理违反规则的生物吗。”
　　“那他第一次出现意味着……”林徵瑜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我违反了什么规则吗？！”
　　彻底变成红色的眼珠破碎后，杂物间的门居然也随之消失。
　　走廊的顶灯自动打开，刺眼的白光中那道原本透明的身形并没有离开，凝实成将近两米的漆黑影子立在门口正对着站在最前面的林徵瑜，不详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提醒他距离死神不过两米，恍惚中林徵瑜好像闻到了潮湿的海腥味。
　　高银和季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门口的影子吓到立定在原地。
　　脑海中的警示红灯疯狂作响，林徵瑜紧紧攥住了拳头，这次他没有失去控制，可是找不到头绪。
　　那个黑影朝着林徵瑜缓缓伸出了手，死亡的气息逐渐靠近，高银和季芒颤颤巍巍抓住林徵瑜的衣角试图将他往后拉离。林徵瑜本人却皱起眉头正在脑海中疯狂回放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一出门就遇到了这个鬼东西，哪一步违反了什么规则？
　　打开门，环视，取房卡，关门……不许出门！
　　“我迷路了！”林徵瑜盯着那只停在他鼻尖不过几厘米黑糊糊的手指喊道:“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眼前的影子好像在思考，没有继续动作，也没有收回手。
　　林徵瑜艰难地吞了口水继续说：“作为酒店的客人，我是不该出门，可是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所以……”他长叹了一口气指着后面的两个人：“请工作人员送我回房间，可以吗。”
　　黑影停了几秒后微微转身，将目标对准了男人身后的两个人，向他们举起了手臂。
　　三人高高悬起的心又一次遭受重创，林徵瑜转头迅速打量两人后迅速开口：
　　“酒店应该对犯了错的新人宽容一些不是吗，他们会送我回房间的。”
　　黑影的动作又一次停止，他歪着头，依旧看不清他的神情，三人却都感觉出他在打量林徵瑜，似乎要将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从他手中逃脱的人类记住。
　　一阵磨人的死寂过后，黑影默默放下了手，转身踏着重重的脚步声离开了。
　　林徵瑜看着光滑的瓷地砖若有所思。
　　几十秒的沉默后林徵瑜在两人有些恐惧的眼神中回神，好似如梦方醒，然后对着两人笑道：
　　“好了，现在，我能邀请两位将要送我回房间的工作人员在我的房间睡一觉吗？”

作者有话说

　　三人组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