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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05章 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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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惟。”少年呆呆愣楞望着男人,一手抬起,微凉指尖轻抚男人面庞,“你怎么变年轻了?”
江惟磨着后槽牙,一口气没上来。
江惟气笑了。
“小祖宗,合着我之前在你眼中是老男人啊。嗯?”
少年却没有回答他,手臂一软,整个人再次摔进男人温暖的怀抱里,鼻尖满是熟悉气息,郁楸安心闭眼沉沉睡去。
江惟见少年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甜,失笑一声,认命般起身揽着少年喂了醒酒汤,又小心翼翼地把少年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离去。
长睡梦醒时,恍若隔世年。
郁楸再一睁眼发现自己早已回到家中,外面天光乍亮,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
自己是怎么到家的郁楸没一点印象,他只记得喝完气泡水后有些热,在天台上吹风。
餐桌上,叶女士解决了他的疑惑。
“是江惟看你喝醉了,把你送到休息室。”
说到这儿,叶女士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和江惟之前就认识吧,是不是关系还不错?”
郁楸心里一惊,他妈妈这都看出来了?
叶女士瞄到自家儿子惊诧的小表情,得意一笑,知道自己猜对了,化身福尔摩斯头头是道分析着:“你们要是关系不好,昨晚你就不会非要,哦不,只要~江惟抱你回来~”
一声惊雷平地起。
郁楸筷子一抖, “只要江惟抱,让江惟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无限循环在脑海中。
叶女士剥好鸡蛋,放到儿子碗里,继续道:“宴会结束时你没醒,我们就想着不喊你了,直接让你哥把你抱车上,结果郁柾那小子一碰你你就哭,我们当时就想着把你喊醒算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叶女士故意停在这里,卖关子不语。
“结果怎么了?”郁楸快急死了。
欣赏够儿子火急火燎的窘迫样子,叶母才下达最后一击绝杀:“结果人家江惟抱你你就不闹,还拽着人家袖子不松手,最后江惟没办法,抱你上车跟着回了咱家,亲自把你抱上床。”
郁楸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悲愤交加无法言语,他把脸埋进碗里,生无可恋,人怎么可以出这么大的糗呢!
叶母继续八卦着:“哎,知知,妈妈还想问你,你是不是和你哥又闹什么矛盾了,所以才不让你哥抱。”
“没。”郁楸耸拉着脸,有气无力地解释着:“我只是喝错酒醉了没认出来我哥。”
“没事,知知。”叶母看够了笑话,安慰着,“昨晚就江惟和咱家人看见了,别人都不知道,不丢脸的。”
可我在乎的那个人已经看我笑话了,郁楸悲愤地想着,也没胃口吃饭,把碗里的鸡蛋几口吞下,起身离开。
“哎,知知,怎么不吃了?”郁母叫住少年。
“我吃饱了。”郁楸摆摆手,“妈我上学去了,再见。”
郁楸决定一个星期都不要和江惟见面了。
结果下午就在学校和男人遇到了。
江惟学生时代也是一届风云人物,成绩常年霸榜,家境又好,会打篮球,妥妥的校园男神,啊,还漏了一个校园十佳歌手(当然这其中很大部分是观众对帅哥的颜值滤镜,但江惟本人坚持自己才华与外貌齐飞。)
此时作为校董的江惟应邀参加母校发展研讨大会,会前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扫至一处,散漫目光顿时一凝,只见远处走廊上一身蓝白校服也难掩风华的少年正抱着书低头走路。
“郁楸!”江惟激动喊着。
少年一回头,脸上却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郁楸看着远处笑眯眯和他打招呼的江惟,两眼一黑,觉得世上那个叫郁楸的人已经去世了。
强撑起精神,主动上前询问:“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我?”男人挑起眉,指指校门口的优秀校友榜,又指了指学校新建大楼,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来拜访母校。”
言毕,话锋一转,委屈,不可置信等种种复杂情绪出现在男人脸上,仿佛郁楸做了件极不可饶恕的事,“你怎么能不知道我的名字呢?难道才这么几年过去,学校里我的名字已无人知晓?”
郁楸扶额,解释道:“我上个月才转学过来,不怎么了解这所学校的历史,抱歉。”
“没事。”男人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向少年抛了一个自以为帅气潇洒的眼神,“你现在知道就可以了。”
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末了,下定决心,别别扭扭道:“江惟,昨天,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家。”
看着少年泛红的耳尖,江惟失笑一声,“没事。”
一阵风吹过,漫天枫叶,男人忽然凑近,呼吸交错。
郁楸全身瞬间从头红到尾,身体僵硬。
一尾枫叶从头上摘下,江惟疑惑地看着面前少年,问道:“你很热吗?”
“没。”郁楸是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我快上课了,先走了。”言毕,少年不管不顾快步离去,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小小枫叶静置掌中,江惟低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最后把它揣进口袋,心情很好的吹着曲去开会。
班级里,郁楸平复着狂跳的心脏,脸上热度终于散去一点。
“哎,你知道吗?”同桌陈瑞小心翼翼地瞄着后边某个座位,发现人不在才开口说道:“蒋哲前几天请假是因为他爸爸在厂里出事了,整个人被卷掉一条胳膊,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少年脸上满是忧色,“听说他妈妈常年卧病在家,现在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倒了,他和妹妹该怎么办啊?”
郁楸神色一动,他突然记起前世沈厝公司被一个人猛烈报复,那人好像和他差不多大,好像和蒋哲一样也是父亲残疾,母亲卧床,一股极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郁楸抓住陈瑞胳膊,急忙问道:“蒋哲他爸在哪个厂出事的,你知道吗?”
“嘶,我想想。”陈瑞眉毛皱在一起,“好像叫盛什么的来着?”
“盛泰!”
“对对对,就叫这个名字。”陈瑞一拍大腿。
丝毫没注意到同桌为什么知道厂名,陈瑞又愤愤道:“而且这件事好像是厂里的设备在运行时出现问题,导致事故,但厂里死不承认,偏说是蒋哲的爸爸疲劳工作,才会绞到胳膊。”
“对,这就对上了,为什么那人对沈厝那么恨,为什么桓宇当年要把厂子转卖给别人。”郁楸掌心全是汗,低声喃喃着。
“哎,同桌,你说什么?”陈瑞听不清,还想再问上课零碰巧打响,只能憋在心里。
这节本来是数学课,老赵头却没有来,反而是班主任老黄抱着个纸箱子进来,后边跟着瘦了许多的蒋哲。
平常乐呵呵的三十岁大龄剩男(老黄)此刻脸色凝重又悲痛,蒋哲整个人更是变了许多,往日里挺拔的脊背此刻微微弯曲,头上生出几根白头发,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老黄放下箱子,环视一圈,沉声道:“蒋哲同学的事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我也不再多说了。在我们五班大家庭里,班里的每位同学都是我们的家人,这次的事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但命运就是如此造化弄人,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能力去帮助蒋哲同学。”
其中和蒋哲玩得好的几个人默默流着泪。
老黄继续道:“我把箱子放在后边,明天早上大家可以把捐款放进去。”
蒋哲突然上前一步,因这几天忙得滴水未进,嗓子撕裂干哑:“务必请每位同学在纸上写清捐款钱数,等我爸”,清瘦少年嗓子一梗,竭力逼下夺眶欲出的眼泪,“等我爸好了我一定按数还回。”
“谢谢大家!”蒋哲逼着自己把话说完,整个人深深地朝全班同学包括老黄弯下腰。
老黄再也忍不住,背过身擦了擦眼泪,立马转身扶起少年,拍着手下单薄的背。
第二天,全班同学拿着款金,排队一个接一个。
“哎,你准备捐多少啊?”有人问着,周围同学故作歉意地说道:“三百。”但其实每个人都向箱子里放进远超三百的钱。
“秘密行动小组”是昨晚全班同学瞒着蒋哲和老黄建的群,经群里每个人一致同意,决定实施“少写多放”的政策。
“不过每个人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啊!”班长不放心地叮嘱着。
下边立马回复:
“收到,班长。”+19
“知道了,班长。”+22
“嗯嗯。”+4
“放心吧,班长。”+6
募捐结束,这个群立马解散,随着沉甸甸的募捐箱成为五班心照不宣的善意。
南城第一人民医院。
一辆辆救护车“呜哩呜呜哩”开进医院,医生护士随担架冲进院里,消毒水味直扑口鼻,大厅里人声嘈杂,走廊上人来人往,到处弥漫着新生与死亡的味道。
蒋哲靠在病房外,神色难掩疲惫,不知听到什么脸上瞬间暴怒,对着手机吼道:“什么叫不识好歹!那是我爸!那是我爸!!!我爸被你们厂里的机器绞掉整个手臂,你跟我说没事,你爸怎么不试试!啊?!”
“我不管,这是工伤,你们要付全部责任。”蒋哲烦躁地走来走去,“不行,你们不要太过分!”。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臭小子,你连原来的那五万都别想拿走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尖锐刺耳。
蒋哲彻底爆发,“信不信我和你们打官司!”
“呵?”电话那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好啊,我们等着,等着你打、官、司,我看最后到底是谁赢!”
“喂、喂、喂?!”蒋哲望着黑下来的屏幕,手背青筋暴起,手机被死死攥在手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压弯了他脊梁。
就在这时,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你好,请问蒋承德先生在哪一间病房?”
蒋哲抬起头,面前少年还穿着蓝白校服,神色清冷,眉头轻瞥,向他望去。
末了,伸出手,“我是郁楸,我可以帮你,蒋哲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