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系咸鱼男高逆风喝茶》伽莲

25、让小马跑

　　月考虽然重要，但总会过去。学生们受到严重创伤的心很快就会被接下来的篮球赛和运动会拯救。

　　德宏高中文科实验班在谢泽还没有集训回来之前简直就是战五渣，无论是什么体育赛事都拿不到奖甚至可以说是倒一，女生这一块还好，但男生这里实在是不够看。

　　蔡兴本来秉承着重在参与的心态看待这次的篮球赛，但谢泽作为一个高一就能带着队伍打进国赛的体育生来了之后，连这个日常三高的中年人都抱上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他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讲台上大手一挥，豪迈道：“要是这次校篮球赛拿到奖项，就用班主任补贴请大家吃大餐！”

　　全班兴奋地振臂高呼：谢泽！谢泽！

　　谢泽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且不说他自己练的项目就是篮球，江柏昭从小就跟着他一块打篮球，两个人的配合轻轻松松吊打一片人。还有林山檐，从之前那次试水就知道也是个有水准的，漂亮的身材总不是摆设。

　　小小校赛，还不快快拿下？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姜爷爷，左手拎只鸡都够呛，更别提能不能高强度折返跑了。但毕竟是文科班，男生本来就少，比姜砚好的是实在挑不出来了，跟他差不多水平的都当替补去了。现在姜砚凭着之前唯一有模有样的投球占据正式球员的席位。

　　谢泽想到这个，也是笑不出来了，甚至深深地理解了数学老师王盟。他侧头看着姜砚，忧虑地皱起眉头。

　　此时此刻姜砚还在听林山檐讲数学题，他对背后幽怨的目光浑然不觉，趴在桌子上看林山檐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又一串公式。

　　林山檐很有耐心，且很有方法，姜砚觉得模糊不懂的地方他会一一解答。在意识到哪里不能跳步讲的时候，他还会及时调整。

　　这下林山檐真的是姜砚的大哥了。

　　谢泽是不会放弃的。在集训期间无数次枯燥乏味的练习里，他早就养成了极强的定力和耐力。

　　他抓紧一切时间带着姜砚和班长徐凯熟悉篮球的规则，并在体育课上组织这五个人和别的班打练习赛。

　　江柏昭坐在草坪上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拿着笔在纸上划掉今天的日期，起了逗弄人的心思。他用脚去踩谢泽的球鞋，示意他看自己。

　　谢泽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嗯？”

　　江柏昭不说话，只是一手撑着草坪，一手向他勾了勾手指。

　　谢泽如他所愿地低了头。

　　在下一秒，江柏昭就顺势想要把他推倒，却没有想到被谢泽抢先紧紧抓住了手腕，最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草地上。

　　谢泽眉飞色舞：“我还不知道你？”

　　江柏昭只是哼笑一声。

　　姜砚大概被谢泽抓着打了一周的篮球，现在都已经不是很想看到他了。

　　谢泽站在讲台上，正激情澎湃地进行赛前动员，每当他高举一次手激动地吼：“八班必胜！！！”，台下就大吼回应他：“八班必胜！！！！”有时候姜砚觉得要上场的不是他们五个人，而是除了他以外班上的其他人。

　　姜砚无奈地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对林山檐说：“大哥，求带。”

　　“收到。”林山檐心情愉悦地点点头。

　　于是一帮人乌泱泱地冲下了楼梯，浩浩荡荡地往篮球场走去。有的人扛水扛相机，有的人全副武装准备加油呐喊。

　　夏末秋初，明媚的阳光里夹着风，姜砚穿着短裤只觉得冷飕飕的，他裹紧了校服外套。

　　在热身期间，谢泽重点提名了一下姜砚和徐凯，江柏昭开始嫌他啰嗦。

　　他们这个配置和其他班相比其实已经相当高了，面对其他班级简直如同砍瓜切菜般轻而易举。谢泽、江柏昭和林山檐简直就是如同外挂一般的存在。

　　姜砚觉得他们就如同异世界的小队一样，谢泽扛着大剑喊着“上啊”“篮球啊”就这么冲上去了。而他就是那个凑人头的小人物，跟着小队一路闯关砍小怪，最后居然真的就这么碰上了最终BOSS。

　　是的，短短三天车轮战，八班在谢泽的带领下所向披靡，球场上再无敌手。昔日的倒数第一如今已经顺利进入决赛圈，将和传说中万年第一的理科12班争夺冠军。

　　蔡兴跟着他们班的人一路高呼“八班必胜”，到了今天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中年男人摸着肚子站在风中凌乱：啊？真打进决赛了？

　　他在短暂的怔愣中也感觉到了热血沸腾，毕竟在江柏昭和谢泽没集训完进这个班前，八班整体都对运动比赛属于“下楼站站而已”的态度。

　　这下好了，士气大涨！重新提振了八班对体育项目的信心！太好了，是谢泽！八班有救了！

　　蔡兴在决赛的前一天甚至专门把谢泽拉出来语重心长地谈了一次话：“不要焦虑，我们现在保底也能拿二等奖了，篮球赛的分是加得够多了。不用担心，你们就放开了打，不要有包袱。”

　　谢泽刚还在晚修上画蔡兴的大圆脸，看到蔡兴突然把自己拉出来其实心虚得很，结果一听到蔡兴如此温柔的话，立刻也产生了神圣的使命感。

　　快一米八五的小伙立正了，对着蔡兴掷地有声地说：“保证完成任务，八班必胜！”

　　蔡兴也严肃地回答：“八班必胜！”

　　总之决赛那一天八班的所有人都乌泱泱地冲下楼梯，浩浩荡荡地往篮球场走去。蔡兴甚至拉上了办公室的所有老师来见证这个时刻：看啊，我们班也是有人会打篮球的！

　　等到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两个班的队员陆陆续续地进场。江柏昭换上了护目镜，谢泽和林山檐站在场中央说着话。姜砚拉开了自己的外套拉链，他在定制的篮球服里还穿了件短袖校服。

　　大家很少能看到他不穿外套的样子，于是很多人都在他脱掉校服外套的那一刻开始起哄：“姜爷！姜爷！姜爷！”

　　啧。姜砚只好向疯狂的观众笑了笑，最后小步地往林山檐和谢泽那边跑去。

　　他们这一场比赛是和理科12班打，对面五个人都牛高马大，显然在之前的比赛里面光是体型就占尽了优势。这五个人看着他们嗤之以鼻。

　　但是徐凯颇有信念感，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男生掷地有声道：“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八班必胜！”

　　姜砚有种想捂脸的冲动，但他忍住了，尽量憋着不笑出声。

　　哨声响起，谢泽率先抢到了球。

　　他在集训时期就担任着控球后卫的角色，组织传球和得分的能力极强，在正式赛场上曾一度斩获十九分。谢泽从小就喜欢篮球，基本功尤其扎实，同时在比自己高大的人前也敢于对抗，从不放弃自己投篮的机会，这也养成了他灵活又进取的球风。

　　在见识过无数顶尖的选手之后，眼前这些年龄相仿的人基本是不会让谢泽有严肃对待的想法了。他带球轻而易举地过掉了所有人，在迅速地甩掉蜂拥而上的敌手之后站在三分线外投了球。

　　篮球飞进球框，在还未落地、哨声还未响起时就引起了一阵尖叫。场外对“谢泽”的呐喊和尖叫几乎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江柏昭对这一幕并不意外，只是和他碰了碰拳。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谢泽的才能和潜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谢泽。在这里的其他人所知道的“谢泽”只是冰山的八分之一而已，江柏昭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

　　谢泽毫不收敛，把这场篮球赛打成了个人秀，只要让他拿到球，就能够得分。

　　比分一开始就被他打成了六比零，对方终于要求暂停。

　　在中场休息里，谢泽甚至没出多少汗，他拧开水喝了两口，感到有些遗憾。

　　姜砚基本只是象征性地在场上跑动了几下，就争分夺秒地坐下休息了。他和剩下两个人的态度一样，都是尽可能地让谢泽持球。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让这匹姓谢的小马偶尔也能跑一跑。

　　不出所料的是，再次开始时对方选择了盯紧谢泽。

　　三个一米九左右的大汉把谢泽围得团团转，几乎不再让他有投球的空间。但这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因为谢泽还是个后卫。

　　他的传球同样无懈可击，而江柏昭是他在场上最完美的搭档。他只要带球冲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然后手腕一转将球传到背后，江柏昭就能拿到球。无论是多么出其不意的传球，还是多么刁钻的球路，江柏昭都能接到。

　　因为江柏昭知道他会以这个方式传出来，因为谢泽知道江柏昭会站在那里。

　　他们对彼此有着根深蒂固的信赖。

　　江柏昭拿到球之后毫不犹豫地跨出几步，然后跃起扣篮。他那双白净的手曾经握着炭笔，如今弯曲着指节，手背青筋毕现。扣篮的动作干脆又利落，篮球框甚至还在震动中，他在球进的那一瞬间抓着篮筐居高临下地看了谢泽一眼，像是无声的宣言。

　　一滴汗划过他的颈间。

　　谢泽仰着脸看他，目光里尽是如出一辙的笑意。

　　——防他是没用的，他可是有江柏昭。

　　他们的配合浑然天成，迅速地又斩落了十分。

　　姜砚左手跟谢泽击了个掌，右手又跟江柏昭极了个掌。

　　徐凯站在发球的位置，左顾右盼，然后离他最远的林山檐向他打了个“这里”的手势。于是徐凯毫不犹豫地将球抛向了林山檐的方向。他的传球并不怎么精妙，球偏移了方向，但林山檐却早有预料似的向那边伸手打下了球，然后在他又被防守的时候，将球传给了江柏昭。

　　江柏昭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他很聪明，在意识到他们开始有意识地截断他和谢泽的配合之后，开始频繁地诱导对方向错误的方向跑。他的长相太漂亮，任何人都容易被那双桃花眼欺骗。他只需要稍微地偏过眼，就能骗鲁莽的敌人犯错。

　　江柏昭并不喜欢流汗，且体力差谢泽还是很远，他基本不会频繁地折返跑，而是选择在篮板之下伺机而动。在谢泽的又一次传球后，他在两个人高举的双手下跃起。他的手指齐齐下压如同指挥家的断然手势，但因为对方的阻拦，球撞到篮筐的边缘却始终没有彻底落进去。

　　另一只手从蔽日的罗网中逃脱，猛地将那个他未能投进的球扣进了篮筐里。

　　江柏昭在落地的一瞬间能看到谢泽的表情——专注、认真、痛快淋漓。

　　球进的时候两个人击了个掌。谢泽给江柏昭调整好他护目镜的带子，一边说：“戴这个到时候摘下来，你眼睛周围不就有一圈红印，你是什么红版熊猫？”

　　江柏昭缓缓地喘着气，调整呼吸，随手撩开额前被汗沾湿的发任他摆布：“还不是为了你，接下来我体力跟不上了，没那么多漏洞可以抓了。”

　　“他可以。”谢泽不以为意，向林山檐招了招手。

　　江柏昭的脸色几乎在那一刻就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他能代替我？”

　　“不，你需要休息。”谢泽笑了，他用手指捻去江柏昭颈间的汗，垂眼看着江柏昭滑动的喉结，“你知道他和你不一样。”

　　江柏昭没有说什么，只是甩开他的手：“知道了。”

　　林山檐确实是目前谢泽的最好人选。他和江柏昭相比毫不逊色，无论是技术还是体力，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

　　谢泽如果要组织进攻，林山檐不仅可以跟他配合起来，还能在失败后迅速地重新开始。林山檐太聪明了，他的投机主义竟然超越了江柏昭。他没有让一次传球失去其中的意义，他跳得很高，引诱对方盖帽的动作落下的同时在空中换手，将篮球扣进球筐。
　　砰的一声，世界在那个瞬间静默。

　　然后球落下时引起全场的惊呼，浪潮般疯狂的尖叫和掌声扑上来。那个动作实在是太惊艳，没有人敢想象它真的能够完成，所有人都在他跃起的瞬间睁大眼睛、屏息敛声。

　　“嘿，你也太强了！”谢泽惊喜地和他击掌，“这个我只成功过几次！”

　　林山檐笑了一下：“我今天才做到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姜砚的身上，姜砚注意到他的视线后也笑着鼓起了掌。

　　上半场的比分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八班大幅度领先，拿下了第一场。

　　他们走到休息区的时候，所有人都欢腾一片。连蔡兴都激动得面红耳赤，他用力地拍着谢泽的肩膀：“很好！非常好！你们真的太厉害了。胜利在望，胜利在望，不要浮躁，稳住啊！”

　　他赞许的目光掠过谢泽旁边的江柏昭、林山檐和徐凯，最后看到了在最边边在风中颤巍巍地拉着外套拉链的姜砚。

　　蔡兴表扬的话停顿了一下。

　　林山檐也注意到了姜砚，他拿起姜砚放在地上的保温杯，温声对想给他送矿泉水的女孩道谢并拒绝。

　　姜砚把拉链拉到了最上面之后，几乎半张脸都藏在了竖起的衣领里。他低着头，正在乱七八糟的地面找自己的保温杯。

　　林山檐看着他走走停停，左顾右盼，头发被风吹乱。他心里一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把那个杯子藏起来。但他没有践行那个想法，而是把那个保温杯递了过去。

　　“啊，原来在你这里。谢谢谢谢。”姜砚看起来很惊喜，拧开杯盖小口小口地喝起了里面的热水。

　　林山檐看着他喝几口后露出的满足神情，像之前那样用尾指碰了碰他的手背。

　　手好凉。他想。姜砚手的温度总是比他的低。

　　“在喝什么？这么好喝。”林山檐问。

　　“大红袍，小花的珍藏。”姜砚向他眨了眨眼睛，“要不要给你来点？”

　　林山檐点点头，把自己那个和姜砚杯子相似的保温杯递了过去。

　　他看着姜砚把冒着热气的热茶倒进他的杯子，倒了一半之后停下，然后双手捧着杯身舒适地眯起眼睛，像只端着手的猫。

　　林山檐也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因为姜砚，他们把秋初的傍晚过成了隆冬。

　　“太厉害了林山檐，那个球怎么打的？”姜砚回想起他刚刚那个惊艳一球。

　　“运气好，之前还没成功过。你想学我就练好了来教你。”林山檐回答他。

　　“我学这个干嘛，我平时躺着就好了。”姜砚立刻摇摇头，他抬头，措不及防地和对面敌队的队长对上了视线。

　　姜砚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姜砚：……

　　上半场敌队被那三个人虐得太惨，总是没抓对软柿子，觉得江柏昭长得漂亮就以为是软柿子，姜砚没表情看起来很冷，就以为是硬柿子。结果上半场抓着那个漂亮的硬柿子啃，把牙给咬崩了。

　　但这样子再怎么傻也能反应过来，谁才是那个最好对付的了。

　　姜砚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往林山檐的身后走了点。

　　他开始同情起等会的自己和徐凯。

　　摸鱼一时爽，等会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