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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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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成王府,凤霄让宁绾心有空多去他府上坐坐。
当时不少人都在,又整个王都都知道他们是过命之交,所以她隔几天就会去一趟寿王府,凤霄总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她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他们原本在下棋,凤霄却突然问起沈斌的事:“听说沈大人接二连三的往别苑送东西?”
宁绾心的棋下得不好,是来的时候凤霄独自一人在下棋,让她相陪,她才勉为其难,现在又听凤霄问起这个,她手里捏着一颗棋子,怎么都落不到地方。
凤霄盯着棋盘,“沈斌行事恣意又贪婪,他对你如此殷勤,多半是对你别有所图。”
沈斌虽然没有亲自去过别苑,但送东西实在送得太勤,宁绾心跟春艾打听过,也对沈斌其人略有了解。
可她没有提,只道:“沈公子说他和寿王殿下算是表兄弟,送我东西只是因为我在玉华楼救了殿下。”
凤霄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我的名头倒是好用。他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子,我二哥的亲表哥,若他要做什么,我也无可奈何。”
说罢一拂袖,将棋盘上的棋子扫乱,“雁七,送客。”
宁绾心觉得他莫名其妙,但既然他都下了逐客令,自己也不会继续留在这儿。
她刚被送出月洞门,凤霄就吐了一口血。
回来的雁七看到凤霄嘴角的血迹,惊得脸色大变,要扶凤霄回房,却被凤霄用力抓住了手腕。
凤霄用了很大的力气,指甲在雁七的手腕上抠出了深深的痕迹。
“沈斌多半是看上他了。”凤霄望着月洞门的方向,嗓音沉沉的,“沈斌不仅好色,还嚣张成性,他看上的人就一定会得到。”
雁七现在顾不上这些,手忙脚乱地将凤霄背到自己背上,要带他回房。
凤霄嘴里还在嘱咐:“让人盯紧沈斌……”
话未说完就彻底晕了过去。
宁绾心对寿王府的慌乱一无所知,她和白清刚回到别苑,就听杜管家说沈斌来了。
宁绾心在寿王府陪凤霄下棋时白清也在,自然也将凤霄那些话听进了耳朵里,心里被沈斌已经十分厌恶,现在听说他来了,直接低声骂了出来:“他来干什么?”
宁绾心眉心也皱了皱,“来了多久了?”
“有一个多时辰了。”杜管家脸色十分为难,“我已经说了您不在,但沈公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宁绾心不多事,也体谅下人,从不为难,别苑里一直都很太平,杜管家因此不希望闹出什么事。
可那尊佛实在太难送了。
天色还早,宁绾心去了前厅。
沈斌正坐在客座,嗅着手中那杯不知已经换了多少遍的热茶。
单说长相,他其实也算俊朗,只是长久被□□裹挟,身上沾了些轻浮气。
宁绾心先道歉:“不知道沈公子要来,是我失礼了。”
沈斌放了茶盏,目光凝在宁绾心身上。
他玩过的人太多,第一眼看到宁绾心就觉得古怪,现在再看,更是觉得她的腰看着就比南风馆的小倌儿还软。
男人要有这样的腰可不容易。
“沈某不请自来,是沈某失礼才对。”沈斌看着宁绾心落座的体态,许久才收回目光,“前些日子太忙,所以一直没来拜会,今天才得空,公子别见怪。”
宁绾心:“沈公子客气了,公子差人送来了不少礼物,承玺实在受宠若惊。”
说话间,她抬手端茶,可手还没碰到茶盏,面具却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宁绾心脸上那道丑陋的伤疤就那么现于人前。
她没着急捡,而是先冲着沈斌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以便他能将自己脸上的伤看得更清楚些,这才弯腰将面具捡起,不急不忙地戴上。
沈斌眼眸微眯。
凤峥说得不错,那伤确实是丑,不过……
“早听说公子的脸受了伤,怎么这么久还没好?不如我去请太医来为公子看看。”
“我刚到王都时寿王殿下已经让太医来看过了,只是我为了赶路耽误了时间,能治成这样已经不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沈斌提出告辞,宁绾心便让一直躲在门外不敢进来的绿芜送他出去。
白清看着沈斌的背影,低声问:“他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正常男人都不会。”宁绾心隔着面具抚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
那道伤狰狞可怖,沈斌财大势大,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是轻而易举,不会在一个容貌残损的人身上耽误时间。
宁绾心本来是这么想的,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几天之后沈斌就再次登门拜访,不仅如此,还带来了四名随从,每名随从手里都端着用红布遮盖的托盘。
看着沈斌洋洋得意地走向自己,宁绾心的心往下沉了一截。
按理说,沈斌应该被她脸上的伤疤吓退了才对,那他现在又来干什么?
沈斌带着人进了前厅,和宁绾心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让人揭了托盘上的红绸。只见托盘里放着的,居然是十来个做工精巧的面具,有金有银,花纹各异。
宁绾心唇角紧抿,许久才问:“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脸上的面具过于普通了,既然你是我们凤国的贵客,我们当然不能怠慢,所以我特地让人打造了这些款式各异的面具,让公子能替换。”
一边说,一边就打了个手势,几名仆从便弓着身子将托盘都送到了宁绾心面前。
宁绾心长袖中的手微微收拢。
她似乎在南砚先生的话本里看过类似的桥段:男子挖空心思送给心上人各种各样的衣料首饰,为的是讨好佳人。可她现在断断算不上什么佳人。
就连白清也觉得沈斌这做法极为不妥:“沈大人,我家主子的事不用你操心,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带回去自己赏玩吧。”
沈斌看着宁绾心时眼里满是好奇与探究,可当看向白清时却没了耐心,“一个下人也敢插嘴?公子,恕我直言,这种人要是在我手底下当差,早就被我打死了。再说……”
他忽而往宁绾心走近了两步,俯身凑到宁绾心耳边,“这些东西虽不说巧夺天工,但也确实费了我一番心思,还请公子收下。”
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近,本就让宁绾心很没有安全感,沈斌还突然往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宁绾心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也顾不上别的,快步躲到了白清的身后。
也是在这时,她才发现沈斌的嘴角挂着一点笑,看着自己时,神情更是胸有成竹。
白清却没有注意到这个,他见宁绾心突然脸色通红,又怒又窘的模样,猜到肯定是沈斌对她做了什么,当即拔剑抵住了沈斌的脖子。
沈斌却毫无惧意,反而往前走了一步,见白清把剑往后收,明知白清不敢在这儿对他做什么,却还是笑着看向宁绾心,“公子当真要他杀我?”
宁绾心避开沈斌的视线,“沈公子自重。”
“自重?”沈斌听着这两个字,好像是听到了多稀奇的事,但很快他又点了点头,好像认同了宁绾心的话,“公子说得对,今日是我唐突了。”
他双手作揖,对着宁绾心敷衍地拜了拜,期间目光一直在宁绾心身上游移,“今天是我失礼,我就不打扰了,只是这些礼物,还希望公子能收下。”
话毕,沈斌就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白清才将目光收回来,问宁绾心:“他刚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宁绾心抿着唇不出声。
白清顿时怒从心中起,握紧了手里的剑,“我去杀了他!”
看他果然抬脚就往外走,宁绾心喊住他:“他是沈元书的独子!”
“那又怎样?!”白清脖子都气红了,“敢对我家殿下不敬,我非杀了他不可!”
尽管宁绾心不是宁承玺,可她到底顶着宁承玺的身份。沈斌明知道她是宁国的皇子,居然还敢对她行有所侮辱,根本就是不把宁国放在眼里!
宁绾心拦在他身前,“你杀了他,沈元书和沈贵妃能放过我们?到时候我们全都要给他陪葬!”
白清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恨不得将剑鞘捏碎,忿忿道:“难道我们就要这么忍气吞声?!”
宁绾心当然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更何况沈斌看着她的眼神过于意味深长了。
据说沈元书对这个儿子极其疼爱,现在他还只是试探,即便他以后真的做了什么,沈元书和沈贵妃也会为他开脱。
而自己,到时候身份必将暴露,连命都保不住!
可即便要杀沈斌也不能这么莽撞,否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稍微冷静下来的白清或许也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好,试探道:“我们去找凤霄?”
“他是沈贵妃的侄子,你觉得凤霄会帮他还是帮我们?”宁绾心瞪了白清一眼,怪他不长脑子,“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不要轻举妄动。”
宁绾心说完就回了房间。
白清看她居然就这么走了,气得拔剑劈了身边的一盆景,吓得经过的春艾惊掉了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