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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水墨书坊。

      宁绾心站在门口,满脸的不解。她以为对方居然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来买书,却见掌柜从里面出来了,“大小……”

      掌柜话没说完,见宋玉珠又背又带的,连忙又改了口:“先生来了?”

      宋玉珠脚不停步地往里走,熟门熟路去到内室,将女子放到矮榻上,用袖子擦了擦脸颊边的汗,这才招呼宁绾心:“坐。”

      掌柜上了热茶和点心,一会儿看看榻上的妇人,一会儿又看看宁绾心,表情十分困惑,“先生,你这是……”

      “你先出去,轻易别进来。”宋玉珠打发走了掌柜,方才对宁绾心解释,“我怕那些人发觉上当追回来,情急之下未曾告知,我请你过来,是想请你给她看看。”

      宁绾心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看,才见榻上的妇人双颊陀红,目露媚色,手还不住地抓挠领口,脸上尽是难耐之色。

      她双眉微蹙,手指搭上妇人的脉门,很快有了结论,“她被人下了媚药。”

      听到毫不意外的答案,宋玉珠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下流,又问:“除了给她找个男人,怎么才能解?”

      宁绾心被她过于直白的话惊住了片刻,略微思忖才开口:“我有一套针法可以试试。”

      “那你快试。”宋玉珠赶忙道。

      宁绾心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看了宋玉珠一眼,欲言又止。

      宋玉珠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本来还想催促,看到对方的眼神才恍然大悟。

      对方还不知道自己也是女子,估计是觉得于礼不合。

      她转身往外走,“我去外面等着,有事就叫我。”

      宁绾心见她果然走得毫不留恋,还关上了门,这才解开了妇人的腰带,将她的衣服往下褪了一点,在她手臂和胸口上施针。

      妇人原本被媚药折磨,浑身燥热,但随着几处穴位接连传来细微的疼,那种燥热渐渐退去,重新睁开眼时,双目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意乱情迷,而是带着几分哀伤和惊恐。

      “你……”

      “别动。”宁绾心继续给她施针,“你身上的药有点烈,我要多花点时间。”

      妇人的衣服虽然被褪下了一些,但紧要处都还被遮蔽着,又见面前这人目不斜视,只专心施针,对自己似乎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她终于放下心来,跟宁绾心道谢:“多谢公子。”

      宁绾心是第一次给人解这样的毒,并无太大把握,因此没有分心答她的话,她也不介意,耐心等着。

      终于,身上的异样完全消失,银针一除,她先给自己灌了两口茶解了药效导致的渴,便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门外,宋玉珠等得实在不耐烦,拍了拍门,听到宁绾心说好了,她赶紧推门进去,看着已经穿好衣服的妇人问:“你没事吧?”

      妇人摇摇头下了榻,双膝一弯,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月娘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宋玉珠双手把她扶起,“我只是见不得有人用那种龌龊的手段。你告诉我,当时楼上的人是谁?”

      她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听到楼上传来男女的争执声和许多污言秽语,心想着谁这么寡廉鲜耻,居然大白天在外面就行淫邪之事,接着就看到一个穿着华丽、满头珠翠的美妇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她看妇人衣裳都被撕过,原本想上楼去理论,但对方人太多,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她只能先带着妇人离开,在路上就发现妇人的身子逐渐变得滚烫,察觉出了不对劲,正好遇到会医术的宁绾心,就把宁绾心一起叫了过来。

      现在再回酒楼,那些人肯定已经走了,所以她才想跟妇人问清楚那些人的身份。

      岂料月娘听到她的话却不回答,只是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啜泣。

      宋玉珠被她哭得心烦,语气也不如刚才那么好:“有什么事你就说,被人欺负了就报官,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月娘不停摇头,“报官也没用……没人能救我,呜呜呜呜呜……”

      这话就听得宋玉珠很不舒服了,“我们刚刚才救了你,你就说没人能救,那我们成什么了?”

      宁绾心本就心事重重,看月娘哭得伤心,引得她也心烦意乱,便也劝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总要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想办法。”

      月娘却只是一味摇头,除了啼哭一言不发。

      宋玉珠被她哭得心头火气,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么哭有什么用?被人打了就打回去,被人骂了就骂回去,受了委屈只知道哭,别人不欺负你欺负谁?”

      月娘像是被她刺激到了,自暴自弃道:“我就是天生贱命,活该被欺负,呜呜呜呜呜……”

      宋玉珠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可她真是被气急了,现在听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宁绾心搬了个凳子坐到榻边,柔声问:“他没有别的意思,本意也是为了你好。”

      月娘抽抽嗒嗒地哭着,满是泪水的双眼垂着,眼泪不停往下掉,“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可是真的没人能帮我……”

      宁绾心耐着性子劝:“就算这样,事情也要解决。不如你先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好帮你出个主意。”

      月娘擦干净泪水,见宁绾心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人也耐心,顿时更加委屈,又哭了两声才跟她们说起自己的遭遇。

      原来她少时因逃荒流落到了青楼,后来认识了秀才冯俭,两人互相倾心,她拿出所有的积蓄赎了身,跟着冯俭从良,哪知出了青楼才知道,冯俭家里原来已经有了夫人。

      月娘:“我这样的出身,也不敢奢望能做他的正妻,想着他能抬我做个妾也就罢了,可他却只是把我养在外面,还……”

      说到此处,她哭得更伤心了。

      宋玉珠听她又哭了,没耐心等下去,猜测道:“冯俭负了你?”

      “他……他岂止负了我,他简直不是人!”月娘眼神突然变得愤恨,目眦欲裂,“他考举人考不上,就想买个知县,可钱财又不够,居然……居然将我送给了巡抚!”

      宁绾心不料一个读书人居然有如此畜牲行径,也为月娘的遭遇感到愤怒和惋惜,一旁的宋玉珠却轻飘飘道:“那不正好?你跟了巡抚,即便只是个外室或者妾,只要多吹吹耳旁风,让巡抚收拾了冯俭,也算是为自己报个仇。”

      宁绾心一脸诧异地看着宋玉珠,不明白她为何能把一个女子受辱的事说得这样轻巧。

      对上她的眼神,宋玉珠没有任何不自在,反而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一个弱女子,既然已经吃了亏,又不能反抗,那就要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有什么不对?”

      宁绾心并不赞同月娘对欺辱自己的人假以辞色,但想到她才刚刚为了自保给凤霄下过跪,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月娘又哭又笑道:“利益?我哪有什么利益?公子,你以为他是让我做巡抚的妾室吗?他只是让我去陪巡抚大人。后来他当了知县,衙门里缺钱了,想讨好谁了,依旧把我推出去,我不肯,他就折磨我,给我用药,伙着别人对我用强……”

      曾经怜她爱她的知心人终于撕下了所有伪装,骂她出身青楼却装贞洁烈女,骂她痴心妄想没有自知之明,毫无廉耻地作践她。

      原以为出了青楼能过安生日子,可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逢人卖笑。

      月娘:“我跟了他三年,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本以为能做个正经百姓,哪曾想还不如在青楼……”

      宁绾心听到此处,气得破口大骂:“无耻!”

      宋玉珠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问月娘:“那你怎么会在王都?”

      月娘用帕子揩了揩眼泪,“是冯俭带我来的,他借着探亲的名义来了王都,实则是约了一位大人见面。今日在酒楼,他引我与那位大人相见,青天白日里那位大人就给我用了药,想强行成事,我不肯,推搡间才会摔下楼梯。”

      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她就遇到了宋玉珠,被宋玉珠带着逃离了酒楼,暂时脱离火海。

      宋玉珠刨根问底道::“你们今天见的那个大人是谁?”

      “冯俭对我设防,没有透露过对方的身份,也不让我听他们谈话。”月娘想着自己的遭遇,又哭泣起来,泪水湿透了帕子。

      宁绾心见宋玉珠单手托腮似在思索,又见她刚刚问得那么详细,猜测道:“你有办法?”

      宋玉珠不答,而是又问月娘:“你说的事可是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月娘哭道,“我在青楼也是为了谋生,并非不知廉耻,若非事实,我哪会这么编排自己?”

      宋玉珠点点头,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确实比什么都重要。

      她安慰道:“你先住在这里,过两日我领个人过来见你,若你所言为真,他能救你出火坑。”

      月娘顿时止了哭声,怔怔地望着宋玉珠,“你……你说真的?”

      “我不骗你。”宋玉珠顿了顿,又嘱咐道,“以后看人眼睛擦亮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男人。”

      月娘以为她是男子,见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惊讶,随后又懊悔道:“我见他是个读书人,哪能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为人?”

      宋玉珠笑道:“不是每个读书人都有礼义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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