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复盘指南》翻滚的小丸子

3、第 3 章

　　江边的风停了片刻，四周静得只能听见江水缓缓拍打堤岸的声音。

　　“未来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周星禾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情绪，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低问。

　　陆执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沉静，却透着一丝疲倦，“未来是需要慢慢去靠近的东西，不是用来说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一直等？”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语气里带着隐忍的锋利，“等到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再告诉我你的计划？”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星禾，我不是要你等。我只是觉得，现在谈这些还太早。”

　　“太早？”她冷笑了一声，“我们在一起两年了，甚至同居过半年，这还叫太早？”

　　他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江面上，像是在寻找一条可以躲避这个问题的路。

　　“所以，在你的逻辑里，我们的未来就是一个需要无限等待的东西，对吗？”她步步紧逼。

　　“不是。”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她，声音低而平缓，“只是我觉得，承诺是一件很重的事情。重到，我没有把握的时候，不敢轻易说出口。”

　　“你不敢？”她愣了一下，随即语气里多了一丝冷意，“你怕什么？怕你做不到，还是怕你答应了我，就失去了选择的自由？”

　　陆执的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怕的是，我承诺了你，结果却给不了你想要的。”

　　“结果？”周星禾冷笑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可置信，“你觉得承诺的意义在于结果？不在于让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有未来的？”

　　“星禾，你不觉得，这样的承诺只是一种逃避责任的方式吗？”他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如果我答应了你，却做不到，那不是更让你失望？”

　　“那你现在不答应，我就不失望了？”她的声音尖锐了一些，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你觉得我想要承诺，是因为我需要一个答案；但陆执，我需要的不是答案，我需要的是信心。”

　　“信心？”他低声重复，像是没理解她的意思。

　　“对，信心。”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你让我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我在这段关系里像一个悬在半空的人。哪怕只是听你说一句‘我会努力’，都比你这样一声不吭要好。”

　　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沙哑，“我以为，我的行动已经足够证明一切。”

　　“行动？”她转头看着他，目光里透着一丝绝望，“你觉得做几顿饭，接送上下班，就是未来的答案？”

　　“星禾，”他抬起头，声音低而沉，“你总是需要确认，需要未来的方向，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未来的期待，会让我觉得窒息？”

　　“窒息？”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敢相信，“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在这段关系里是不是同步的，你就觉得我在给你压力？”

　　“你不是在给我压力。”他叹了一口气，“是你在用未来捆住自己，也试图捆住我。”

　　“我捆住你？”她的声音瞬间拔高，“陆执，我不是想捆住你，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同一个方向！”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忽然打断她，声音低却透着一点力道，“未来是需要时间去走的，而不是一开始就给一个固定的答案。如果你希望我告诉你十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那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我不是要你告诉我十年后的样子。”她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疲惫，“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认真想过，想过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样。”

　　他低下头，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想过，但我害怕我做不到。”

　　“你害怕什么？”她咄咄逼人，“你害怕我期待太高，还是害怕承诺了就得改变你的生活？”

　　“我害怕的是——”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很轻，“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

　　她愣住了，像是被他这句话击中了什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低声问：“你觉得安全感，是我在感情里的无理要求吗？”

　　“不。”他摇了摇头，“但我觉得，我的方式没办法满足你。”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觉得我们不适合，对吗？”她抬头看着他，目光里透着绝望，“你觉得，我们的问题是，我太需要安全感，而你太需要自由？”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连解释都不愿意。”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冷静起来，“陆执，其实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承诺，而是你根本不相信，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未来。”

　　“星禾……”他轻声开口，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我没有不相信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她打断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怕未来，还是怕你自己？”

　　他被她的话一噎，整个人愣在原地。

　　“其实你从来不是怕承诺，而是怕承诺之后的责任，对吗？”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像是被冷风吹散的絮语，“你一直觉得，你做得还不够好，不够让人依赖，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从来不需要一个完美的人，我只是需要一个愿意和我并肩的人。”

　　江水在夜风中泛起层层波纹，陆执的影子被路灯拉得细长，孤独地映在石板路上。他的目光依旧低垂，像是在回避，也像是在寻找一个不至于失控的出口。

　　“你知道吗？”周星禾忽然开口，声音低却不平静，“有时候，我觉得你不相信未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你根本不想去面对。”

　　陆执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什么。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气却依然冷静：“我面对了。”

　　“面对了？”她嗤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失望，“你所谓的面对，就是选择逃避所有需要明确答案的时刻，然后告诉自己‘再等等’？”

　　“再等等，不是逃避。”他的声音低而有力，却透着一丝压抑，“是让事情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状态下发生。”

　　“合适的时间？”她转过身，直直地盯着他，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陆执，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合适吗？有多少人是完全准备好才开始的？你以为你的等待，会让我觉得你在认真思考未来，但其实只会让我觉得，你根本不想开始。”

　　陆执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回到江面上，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星禾，我不是不想开始。”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一种无奈的叹息，“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不能太快。”

　　“不能太快。”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你知道这四个字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意味着，我永远不知道，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觉得‘足够’。”她轻声说，目光中带着一点酸涩，“你每次都说‘再等等’，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个‘等’到底是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语气里透着一点压抑，“我真的不知道。”

　　“是啊，你从来不知道。”她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失望，“你不知道我在等什么，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星禾。”陆执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一种控制着的情绪，“你以为我不想要未来？我想要，只是……”

　　“只是你害怕。”她打断他，目光犀利得像一把刀，“你害怕承诺之后，自己做不到，害怕未来的路太难走，害怕你所谓的爱，没办法支持我们走下去，对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是所有的语言都被封锁在了喉咙里。

　　“你看，你甚至不敢回答。”她苦笑了一声，“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让你失望。”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一个从未对她坦白过的秘密，“我怕……我做不到你想要的样子。”

　　“可是陆执，你为什么要觉得，你必须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完美，我只是想要一个，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的人。”

　　他被她的话震住了，目光里掠过一丝动摇，却依然没有开口。

　　“你知道吗？”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你觉得我需要的是承诺，但其实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一张婚约、一句未来的规划。我需要的，是你让我看到，我们在一起是平等的，是相互依赖的，而不是我一个人在这段关系里拼命想要抓住方向。”

　　“我没有让你一个人拼命。”他抬起头，目光里透着些许辩解，“我一直在努力。只不过，我的方式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是啊。”她点点头，语气忽然变得平静下来，“你的方式是你默默做一切，却不告诉我你心里的想法。你以为你在努力，但你的努力，根本没有让我感受到任何的安全感。”

　　“安全感不是一夜之间能给的东西。”他低声说，“它是需要时间去建立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她转过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坚定，“没有明确的方向，安全感永远都无从建立。你在等的是时间，而我等的是一个答案。这两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同步。”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反驳，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陆执，其实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没有未来。”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是你对未来的不确定，让我觉得我在这段关系里，永远是一个不被选择的人。”

　　他抬起头看着她，目光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焦急，“不是的，星禾。我选择了你，从一开始就是。”

　　“可你选择了，却又不敢告诉我。”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这比不选择更让我难受。”

　　他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夜色沉沉，江水缓缓流动，像是一个没有出口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