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雨中楼（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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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网膜内还残存着幻觉里蔽日的火光，方灼睁开眼，蚊蚁斑驳的色块倒映在他的视线里，让他好半天才能回过神。
“好点了？”
顺手解决掉面前的畸变者，秦淮述抽空看了一眼怀中人的状况，注意到对方反应，握住手中星光凝聚的长枪，横向一轮，清了块空地将方灼稳稳放下。
“回神。”
秦淮述弯下腰，伸出手在方灼面前挥了挥。
“……我没事。”
看着面前晃悠的手掌，方灼伸出两根手指，头疼的掐住鼻梁捏了捏：“刚刚看到了点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东西。”
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方灼脸色有些苍白。
他扶着秦淮述递过来的手掌拍着胸口粗粗喘息了几声，擦掉额头沁出的冷汗，刚直起腰，见到的就是自己背后被困在金色笼子里快要堆成小山一样的怪物。
方灼：“？这是……？”
他面上的惊愕太过于明显，秦淮述眯着眼哼笑一声，伸出手指指另外一边同样关着的怪物。语调幽幽：“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好的一起探索，结果刚进怪物大本营就歇菜了。”
“我就只好肩负起把我们两个人都平安带出去的责任，带着某个被怪物控到不省人事的小朋友，一个人孤身闯出重围喽。”
秦淮述手臂绷直，握住手里的长枪用力向前方投掷，金色的长枪如利剑般破开前方畸变者的胸膛，骤然分解成无数的星光，被星光腐蚀的伤口瘟疫一般蔓延，暴力中又带着一点唯美。
熟悉的画面又一次展现在方灼的面前。方灼这次接受良好，很轻松的就认出来这人手中的长枪也是他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异能。
论异能的使用多样性。
“那真是辛苦你了，秦哥。”
方灼饶有兴致的抱臂看着秦淮述一分钟变化出无数的武器，上一秒用枪解决掉远处的几个怪物，下一秒手中就出现一把匕首把凑近的怪物抹了脖子，越看，他反倒是品出来几分的奇怪。
秦淮述似是有意放过一些畸变者，反而秦淮述放过的那些畸变者……
方灼定了定神，目光有些凝重的落在其中一个衣服看起来正常很多，也长的像个人一样的怪物身上。
“……陈姨？”
比起周边的怪物来说，那只畸变者看起来更加的庞大。
深蓝色碎花布制作的布料紧紧的勒住它膨胀的身躯，灰白色的一节节手臂从衣袖里钻出，露出满是褶皱粗短的手掌，手腕处挂着一个金色的镯子，看起来分量就很足。
这套衣服，方灼非常熟悉。
甚至他早上才刚刚和这套衣服的主人打过招呼。
如果说其他的怪物见到秦淮述，方灼就像狗见到肉一样毫无理智的疯狂往前扑的话，那么被秦淮述抓起来的怪物，似乎拥有着理智。
方灼看着那道庞大的身躯一瘸一拐的向前方走去，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匕首，和一旁秦淮述对视了一眼。
秦淮述：“想去就去，我跟着你。”
“毕竟小说里落单的人会遇到危险，不是吗？”
秦淮述扬起一边的眉头，拍了拍肩膀上沾染的灰尘，一手盖在面前人的脑袋上揉搓了几下，
方灼早已麻木，趁着秦淮述收手的间隙，握紧腰上的匕首拔腿灵巧的跟在面前晃悠悠的“陈姨”身后。看着它如同每一次回家散步一样，绕过一个又一个的弯。
“你刚刚在幻境里面看到了什么？”
缀在方灼身后的秦淮述始终和他隔着半步的距离，低着头看向青年雪白修长的脖颈，再落在他握着银色匕首干净修长的手指上，忽然有些微妙的遗憾。
看起来很好捏，自己怎么当时没趁着对方走神捏一捏呢？
方灼专注一跟着面前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熟人，脑子里勾勒划出一条旋转弯曲的路线，方灼眯着眼，细数着“陈姨”落下的每一步，越看，越觉得有一种诡异的熟悉。
接下来是两步之后左拐。
那个臃肿的身影向左边拐去了。
……对了。
方灼有种脑海里的迷雾被拨开的顿悟，他的脚步放慢了些，与身后跟着的秦淮述平行。
“看到了点算是这个世界起源的东西吧，长官。”
秦淮述脚步一顿，目光眯起，盯着一旁面不改色的方灼：“想起来了？”
方灼：“算是吧……一点点。”
他摸摸鼻尖，难得的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无理取闹要来这个情绪场在先，谁能想到他一进来就喜提减龄失忆大礼包，buff叠满了。
好在自己失忆也不至于丧失了基本判断。
方灼一翻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记忆，有些沉默。他脚步忽然的顿住，铅灰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秦淮述：“所以，长官。”
秦淮述：“嗯？”
“你哄着一个才20岁左右的我喊你‘哥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点？”
无辜方灼小朋友发出控诉。
秦淮述：“你确定是我的问题吗？”
背了一口黑锅的秦长官也不动了，就和莫名其妙给自己扣锅的小同学四目相对，抱臂站在原地挑眉“哦”了一声：“有事秦哥没事长官，挺会变脸的啊方小朋友。”
方灼……
方灼扭头。
失忆的自己做的事和本人有什么关系？
不认，无视ing。
方灼：“难道不是您一开始和我开玩笑的问题吗？”
“什么叫：“同一个户口本的关系”？这不是纯纯让人想歪吗？谁让您这说的话那么有歧义？”
方灼一口一个您听起来礼貌极了，秦淮述却觉得，方灼别看嘴上恭恭敬敬，心底这个“您”指不定变成了其他的什么话呢，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方灼：“歧义？”
两个字控方灼一天。
他一顿，总不能说自己想到了法律上的夫夫关系，说出来肯定被这人笑一天。
方灼选择闭嘴。
秦淮述看着方灼这副忽然锯嘴葫芦的模样也有些好笑，说起来他当时说这话的确是存了点逗逗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方灼的想法的，哪能想这人说话的习惯和他的脑回路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饶是秦淮述，听到那声“哥哥”时，也是的的确确大脑宕机了几秒的。
秦淮述：“你不追上去吗？”
秦淮述鸦青色的眉眼压低，似笑非笑的看着表情有些抽搐的方灼，抬起下巴呶呶“陈姨”离开的方向。
“你那位‘邻居’都走没影了。”
方灼：“不着急。”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
他抽出腰间的那一柄银色的匕首，眯起眼睛：“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秦淮述不可否置的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方灼手中那把未知材质的极薄极窄粹着冷光的匕首，忽然出声：“你出门都随身带着武器？”
方灼想着路线，刚抬步的动作一顿，“嗯”了一声：“习惯了。”
他迈前一步，凌冽的刀锋闪过，一颗腐败的脑袋咕噜噜的从身体上掉落下来，落到地面化成了一滩黑色的焦灰。
方灼压低身形，瞬间如同利刃般闪出，比起秦淮述的大范围杀伤技能，方灼的攻击更加的原始，每一次挥动匕首都更像是一场优雅的舞蹈。青年的身形如同翩跹的蝴蝶，在黑暗中也散发着熠熠光辉。
无形的能量场由方灼手中的匕首散发出来，四周的雾气像是遇到天敌被逼退了一瞬间。
好机会！
方灼伸手用力拽着秦淮述的手腕一头扎进了黑雾中，想起“陈姨”走的每一步，控制着迈腿频率与角度。
二，三，一。
瞬间天光大亮。
方灼喘着气看着面前凹凸不平的水泥楼梯，盯着楼梯道那一盏熟悉无比的看起来有些接触不良的灯，向后看去。
蓝紫色的天际已经逐渐向浅蓝色过渡而去，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吐鱼白，微凉的风从远处吹过来，吹散了方灼因为运动产生的一头大汗，空气里还混杂着泥土与雨水混合的味道，
这一切都很真实。
真实到像一个完整的世界。
雨已经停歇了，零星点缀着星芒的天空一望无际，透亮的没有一丝阴霾，今天应该是久违大好的晴天。秦淮述迈着腿走到方灼身边与他同排站立着望向远方的天空。
“出来了。”
安静的楼道内，依稀有虫鸣可闻，粗粗的喘息声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又被极其规律的虫鸣抚平了烦躁。
“这里真的很像一个真实的世界，不是吗？”
凌晨四点，外头已经传来了早市小摊贩的吆喝声，袅袅烟气升腾着逸散在空气里，豆浆油条包子的味道被风带了过来，惹的方灼的肚子发出一阵响亮的声音。
“饿了？”
秦淮述看着方灼，随即微微点头：“跑那么多路饿了也是正常的。”
“我请你吃饭吧。”
他率先迈开腿踏上那条窄窄的楼梯，刚走上几个台阶，就注意方灼还没跟上来，他扭头，眼底有着疑惑。
“怎么了？”
……
方灼摇摇头，低声开口：“没事，只是在想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不继续待了？”
秦淮述有些讶异的挑眉看着方灼凝重的神色，随即笑开来，他摸摸兜，摸出一颗糖来递到方灼的面前，语调里带着轻松：“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
“早上好，早安，方灼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雨中楼（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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