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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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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弋为陈昀不听他说西堂的情况感到不满意,可是他没能替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可以朝陈昀讲解西堂这个人姓甚名谁的理由。
被陈昀打岔后就无法再重新提起他认识个差点大满贯的人这事,那太奇怪了。
沈弋陡然失去兴致,随便讲了讲他在西藏玩了什么、在云南玩了哪里,最后因为陈昀问那条他发给陈昀的新闻,沈弋开始讲自己对新作品的想法。
一个反反复复度过大半生仍然在复吸的人。
一句话概括就是这样,这只是整个新作品的中心,至于怎么创作还没有多少头绪。
陈昀听完摆摆手,“那就先别管了,你不是接了个新剧本吗,先把那个搞完吧,还有《不归》这边,你还得来看看。”
“行吧。”沈弋同意。
两个人开始扯其他的,从小学认识一直到大学,志趣相投,成绩差不多就同报了北电,熟得不能再熟,能说的话题太多了。
但主要是陈昀给沈弋讲他出去的这段时间娱乐圈发生了什么事,各自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娱乐圈每天能发生的事可太多了,何况这是一个多月,说出来如数家珍。
沈弋听得全神贯注,太好笑了就发出疯狂的大笑,太刺激了就瞪大眼睛,太无语了就怼上几句。
西堂这个名字好像无声无息就从沈弋的寻常生活里烟消云散了,他再没有在旁人面前提起在西藏无人区遇见了一个人。
他请了律师和导演、李佳楠交涉,对于这些人没必要多费口舌。律师很给力,两周后导演和李佳楠发微博道歉,网络上掀起一阵热议,“沈恒升”这个笔名终于得到应有的清白。这是后话。
在此期间沈弋特意请郑诉吃了顿饭,郑诉是他钦定的《不归》男主角,一个素人。
整件舆论风波其实很简单,《不归》是沈弋写了两年的剧本,被国内知名导演看上了,紧接着就开始拍摄。可能这位知名导演私下潜规则别人了,在拍摄半年多以后毅然要把男主角换掉,理由是新人演的不行。
男主角选角的时候沈弋参与了,他授权剧本的时候唯一的要求就是选角得他来定,光是男主角就辗转了快两个月选定,一个送外卖的普通人。
沈弋知道,如果不是外卖员的出现,选角远不能结束得这么快。他现在也记得清楚,那天末秋,很冷,他忙到夜色降临才收工,饿得前胸贴后背,窗外瓢泼大雨,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点外卖,拿了伞出门去找吃的。
在一家面馆里,他点完餐坐着等待,外卖骑手就进来了,二十多岁,被雨淋成落汤鸡,额头那块的头发湿得滴水,他问了一声,老板说还没好,他大概是怕满身的水把店里的地板弄湿,只是站在店门口的一角。
雨下得挺大,稀稀疏疏能淋到他,他没当回事,迎着那些许风雨,他淡然地解开两层衣服,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拿了一根又把那包烟放回,重新把衣服穿好。他一回头就看见被个男人盯着,笑了笑问:“有没有火?”
沈弋为自己盯着人看又被人发现而抱歉,将衣兜里的打火机递给外卖员。
沈弋继续盯着外卖员的一举一动,外卖员做了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就是这个动作让沈弋觉得他不能放走这个人。
风不大,但外卖员打了两次火也没点燃烟,他没有不耐,也没有皱眉,好像有些等不及想要抽这根烟,他把烟凑到鼻子下深深地闻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沈弋刷地站起来,凳子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被撞开的声音吓得外卖员一抖。
一模一样!沈弋在《不归》里也写了这个动作,一个男人点烟没点着,只好先低头闻了闻烟。
对方看过来,沈弋口齿不清:“你!……我……我是个编剧,在找演员,你愿不愿意来试戏?”
沈弋在对方目瞪口呆里上下翻找衣服口袋,在裤子里摸出一张有些皱巴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请你明天一定空出来联系我好吗?误工费我会结算给你。”
第二天外卖员来了,起初沈弋很担心他不行,非科班就算了,还是一个没接触过演戏的外卖员。
地点是沈弋的家里,他先和郑诉相处了一顿饭的时间,吃过饭沈弋开始讲剧本,在郑诉理解以后挑了一段简单的和一段难的戏份,让郑诉试着演出来。
简单的那条过得很顺利,两遍就结束了,难的那条一开始沈弋完全不满意,他重复讲了几遍,郑诉才渐渐上道,过了五条演出来了那种感觉。
郑诉喜欢看电影,而且不排除他在演戏上有天赋,过了沈弋这关还不算,试戏那天郑诉对着导演也过关了,男主角就这样定下来。
结果在拍了半年多后出尔反尔,要直接换掉男主角,男主变配角,流量小生变男主,剧本内容还得改掉,一边是知名导演和刚拿过最受欢迎男演员的流量小生,一边是沈弋和一个外卖员,投资人和制片人孰轻孰重就知道该怎么选。
沈弋坚决不同意,前后僵持了两个月,就爆出来他抄袭。
他和郑诉道歉,郑诉知道不是他的问题忙说没事,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后面沈弋一有空不是在请人吃饭,就是在请人吃饭的途中。要请的人太多了,他被李佳楠陷害时很多朋友站出来支持他,不必多说,一顿饭就好了,时间合适的话,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在饭店里和朋友约聚。
每次满怀期待进去见到朋友,大家笑得脸都僵了也还笑个不停,最后畅快的分别,生活回到正轨,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中,这才是他一直以来过的日子。
《不归》拍得很顺利,沈弋出去一趟所见所闻不少,他把原本的剧本改了改,加了些西藏和云南见到过的人和事进去。
他大半的精力挪到新接的剧本上,这个团队的导演要求谈亲情。
沈弋家庭和睦,他写出来要么过于狗血,要么过于温馨,平平无奇不像在写剧本,更像是讲故事。
电影和故事不一样,故事叙述就行了,但是电影得有一个节奏掌控着,最多两个小时,在这最多两个小时里要足够吸引眼球和起承转合,讲故事的话讲清楚就行了。
他写得有些痛苦,所幸先搁置几天,他将自己封闭在家里痛快地看了几天电影,全都是讲亲情的。
和睦到破裂、破裂到和睦,家暴、遗弃、报复,每部电影都讲得不错,但好像没什么新意。
这天沈弋翻到是枝裕和的《比海更深》,他胸口一滞,失神中想起来西堂。
机场一别过去快要有半年了。
看着《比海更深》,他记起那天是西堂少有的情绪外露,在和他讨论父亲。
沈弋知道自己要如何写剧本了,他心里暗想,希望西堂不要怪罪他的冒昧,他只是截取了一点点作为灵感和主旨。
他没有照常写父母与孩子的家庭矛盾,没有过于渲染其中哪个人恶迹斑斑,他单纯的从孩子的视角去展现对于孩子来说,父母的某些看似不值一提的行为实则深深伤害了孩子。
有了大纲创作起来就不难,沈弋一气呵成,把自己关在家里将近一周,终于换身衣服拿上写好打印出来的剧本出门找导演了。
导演一看连连点头,两个人找个咖啡馆谈了一下午。
今年十二月底的北京已经下雪了,他和导演谈完出来漫天雪花缓缓落下。
沈弋很少看朋友圈,这个很少的概率不亚于一年两次,每年元旦和除夕,元旦是迎接新的一年送祝福,除夕是压祟避灾送平安,仅有这两天沈弋会给亲朋好友发完祝福顺带翻上许久的朋友圈。
但和导演谈得尽兴回到家,沈弋盘腿靠在沙发上点开了旅扎七个人的朋友圈,西堂被他留在最后。
可能大家都挺忙的,七八月份也不是一个适合闲下来的时间,都没怎么发朋友圈,三个文身师更新了几个新图,技术摆在那,设计得还挺不错。
沈弋没有点赞,突然点赞几个人,还加着他们七个人,其他人不难猜到他在视奸,他才没这么傻。
丰继发了张女儿的照片,配文生日快乐,沈弋点开照片看了看,很可爱漂亮的女孩,对于素未谋面的阮一竹也能想象出该是怎样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李木发了几组新拍的摄影作品,他打开一看甘拜下风,不愧是国际大师。
最后才到西堂,西堂最新的一条还是在云南时发的不再接文身的告知,这几个月以来朋友圈没更新过。
沈弋往前翻西堂所有发的朋友圈,要是西堂设置个半年可见,那他啥也看不到。
西堂发过一只猫和一只狗,配文说是在路上遇到的,一直赶不走,跟着他走了很远。其他的是时间断断续续的工作上的事。
看无可看下沈弋结束了这场偷偷摸摸的视奸,十二月二十一日,距离元旦还有十天,到时候大发慈悲给他们发个元旦祝福吧。
哼,沈弋鼻腔冷哼一声。
分开的时候倒是巧舌如簧说得好听,什么常联系,简直是讹言谎语,这么久了没有谁给谁发过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