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野之垣》千堂雪

10、钢城

　　“江霁，走了—”

　　听到刀子的声音和脚步，对面的绿条条扑过来，几乎是同时，江霁松开手往一侧翻身，随即迅速回身落刀，蛇头离他不过半步，挣扎中，江霁又拔出刀补了几刀，等完全不动了，才松了口气。

　　“你这运气不错呀，捡个柴还能碰到小动物，今天晚上真是有口福了。”

　　看江霁不准备把地上的蛇捡回去，刀子把木柴放在腰侧，用一只手抱着木头，另一只手捏着蛇脖子，一脸笑意地往回走。

　　江霁心中一阵恶寒，他不怕蛇，只是很恶心，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生理反应，缓了片刻，不敢再停留，忙抱着柴跟在刀子后面往回走。

　　顾渝和何奕安还在河水边，刀子扔过来一个打火机：“你先生火，我去把这玩意儿处理了。”

　　江霁拿着打火机蹲在挖好的浅坑边上，堆好木棍藤条，正在点火，听见河边传来的嗷嗷声。

　　“啊啊啊———，去那边洗，一会儿漂我腿上了怎么办！”

　　“哥，刀哥，能不能不吃这东西！？”

　　“何奕安，把嘴闭上，鱼都被你吓跑了。”顾渝忍不住扭头看着嗷的死去活来的何大少爷，一脸烦。

　　果然，还是顾渝的话好使，少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安静了很多，江霁看着火苗慢慢地升起来，到着的差不多时，他们三个已经往回走了。

　　刀子把蛇串在一条木棍上，放在火上烤，江霁和何奕安坐在另一边的火旁，看着另一根棍子上的四条被开膛破肚的鱼，也在火上烤。

　　顾渝时不时把鱼翻个面再放回火上。

　　车里带着小包装的油和盐，刀子正往肉上滴油，火一烤，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

　　“肉快烤好了，吃？”刀子举了举手里的棍子问。

　　“我吃鱼。”何奕安坐的离蛇最远，搓了搓胳膊直摇头。

　　“我也吃鱼。”江霁实在是下不去嘴。

　　江霁去车里拿水，回来的时候，看见顾渝正拿着一段肉在细嚼慢咽地吃。

　　“水。”江霁走到顾渝身边弯腰放下水，又递给正在啃肉的刀子一瓶，才坐回原位，放何奕安身边一瓶。

　　他之前好像没见过顾渝吃蛇，但是经历过KC魔鬼训练不仅活下来还拿了个好成绩的，对于这些玩意儿，可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何奕安已经啃上了鱼，嘴里说的有些含糊：“江霁，吃鱼，鱼烤好了。”

　　江霁应了一声，准备起身，串着鱼的棍递到了眼前。

　　顾渝拿着棍的手冲江霁晃了晃：“吃哪条？”

　　“都行。”江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的模棱两可。

　　“那吃这条吧。”顾渝说完，递过来一条又用棍串了一遍的鱼。

　　“谢谢渝哥。”

　　顾渝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帐篷。

　　葫芦里没有一点药。

　　“渝哥你晚上想睡里边还是外边？”去分给弟兄们剩下蛇肉回来的刀子站在帐篷门口问。

　　出门在外，刀子什么事都先紧着顾渝，何亦安已经脱鞋进了帐篷里，听见这话急忙挑好了位置闭上眼睛。

　　江霁和刀子几乎是同时，看向顾渝。

　　“你们三个睡帐篷，我睡车里。”说完弯腰抱起被子往车那边走。

　　直到此刻，江霁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幸好顾渝睡车上，要不然今天晚上他还真不一定能睡着，现在既不用担心挨着顾渝睡觉会紧张，也不用担心晚上不小心踢他一脚被原地制裁，又是一夜好梦，除了何亦安晚上做噩梦说了几句梦话。

　　第二天一大早，江霁从帐篷里起来，顾渝刚打开车门起床，看脸上的表情，估计是车里伸不开腿，睡的不怎么样，至少能看到黑眼圈。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清点完人数，车队才继续往C2走。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快，江霁坐在后排，风沁着凉意扑面而来，吹得人心情愉悦。

　　C2位于大西洲的北部半山腰上，易守难攻且气候宜人，位置极好。

　　山脚下紧挨着C2的这一片看起来就要显的工业化很多了，往外吐烟的大烟囱高高地林立着，楼房密集地挨着工厂，从远处看四周灰蒙蒙一片，只有钢铁泥灰的暗红色和灰色，却在不断释放进天空里的蒸汽中彰显着勃勃生机。

　　就要到钢城了，现在已经换了江霁在开车，顾渝坐在一侧副驾驶上，负责给江霁指路。

　　“一会儿进城我来开。”顾渝看着前方说。

　　“诶。”江霁手握着方向盘应了一声，看样子，今天要在这里停一晚休整休整，也挺好，毕竟自从上次夜宿之后，他们四个人轮流开车，已经两天两宿了，铁打的也经不住再继续下去。

　　距离城门还有一脚油门的地方，江霁下车和顾渝换了位置。

　　在城门口查了信息牌放行后，又穿过大半个城，最终在一家客店附近停了车。

　　“现在还不到中午，为什么不直接上山？”何奕安双臂往后撑，伸了个极为舒服放松的懒腰，嘴上还打着哈欠。

　　“要不你先走，在C2等我们？”顾渝提出一条极为中肯的建议。

　　“不了，我又不急，我去不去不要紧。”何奕安干咳了两声率先进了店。

　　钢城的钢铁和加工是大西洲著名的钢铁产地之一，受KC管控，也对外出售，来谋职的和谈生意的络绎不绝，还不到中午，这客栈已经满了一半。

　　“这人是天天都有的，房间是固定的，这会儿就剩下三人间了，你们有多少人？开三人间行吗？”客店的工作者看了看这一帮子‘气质不凡’的人，询问道。

　　他们这次一共开了三辆车，来了十二个人，要是三人间，应该开...四间...

　　江霁在心里过了一遍，就听见顾渝的声音：“开五间三人房。”

　　“你们八个三人一组，何奕安...”顾渝看了眼一旁的人又接着说“和刀子一间，江霁跟我一间。”

　　说完拿了贴着号码的钥匙先走了。

　　幸亏江霁站的近，看清了顾渝拿走的钥匙上贴着301，跟着上了楼。

　　“刀子哥，那就去302？”

　　“行。”

　　何奕安背着包往房间走，剩下的兄弟也拿好东西取了钥匙往三楼走。

　　在楼下吃完饭，江霁现在只想睡觉，上楼开门进了屋，听见屋里传来淅沥沥的水流声。

　　难怪刚才吃饭没有看见顾渝，还好奇他干什么去了，原来在洗澡，江霁关了门，轻手轻脚地坐在靠墙的床上，他和顾渝各自睡一边，中间的床空着，放着二人的行李。

　　才一小会儿，水声停了。

　　靠着墙坐在床上，双臂环在腰间，正闭着眼准备眯一会儿，突然没了水声，江霁睁开眼睛。

　　一个裹着浴巾的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晃，有些蹑手蹑脚，一只手紧拽着浴巾，另一只在拿衣服，一转身，顾渝发现江霁醒了。

　　“把眼睛闭上。”顾渝脱口而出。

　　江霁没有吭声，但还是乖乖照做。

　　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该摸的该看的他都摸过看过了，十九岁，年轻真好，连害羞都这么直白明显，江霁在心里想。

　　顾渝拿着衣服进了洗浴间，等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穿好了睡衣，这会儿江霁才想起来，顾渝有睡觉穿衣服的习惯。

　　“我去洗澡了。”江霁怕自己再磨叽一会儿会洗到一半睡着，有溺死的风险，不再耽误，像是告知一样说完这句话，进了洗浴间。

　　湿漉漉的，弥漫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去，连镜子上都挂着水珠，能从镜子里看到十六岁的自己，还未经风霜，显的细皮嫩肉了许多。

　　江霁洗完澡后才发现一个问题，他没有拿换洗的衣服，因为他没有穿睡衣睡觉的习惯，但洗浴间有准备好的另外两条浴巾，他可以选一条。

　　一条浴巾只能裹一半，江霁裹完下半身，又想起刚才顾渝只裹了下半身让他闭眼，稳妥起见，用第三条浴巾裹了上半身，才从洗浴间出来。

　　屋里的人还没有睡。

　　顾渝看了江霁一眼，像是在专门等他：“今天晚上九点要出去一趟，早点睡。”

　　说完躺上床，脸朝墙那一面躺好，不再动弹。

　　江霁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顾渝脑子有坑，干嘛不直接敲门，本来开车就很累，还专门为了这一句通知等到现在，傻叉。

　　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后脑勺，人已经睡了，并未理会他带着想骂人的目光。

　　也没有什么顾虑，干脆解了上半身的浴巾从头擦到脚，又解开下半身浴巾，躺上床不过半刻，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黑，江霁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是劲儿，躺在软软的床上睡上美美的一觉，简直了！

　　“我在楼下等你。”

　　顾渝已经起了，并且穿好衣服整理好仪容，准备下楼了。

　　“好。”江霁躺在被子里，只露出头在外边。

　　等听到关门声，才从被子里出来，浑身上下只有内裤，跳下床踩上拖鞋，在隔壁床的行李包里找要穿的衣服。

　　听到‘咔哒’一声，江霁几乎是跳进了被窝里，脚上的拖鞋来不及甩，还将掉未掉地挂在脚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