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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盼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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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听说了吗？咱校花，给新校草表白啦！”
“哇靠，那么劲爆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啊？在一起了吗？有表白现场的视频吗？我要看两张伟大的脸同屏！斯哈斯哈~”
“就刚才，你是没看到……”
顾盼戴着暗灰鸭舌帽走进高二八班教室时，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窃窃私语，言语中难掩激动和八卦之心。
这段时间一直在家和医院连轴转，昨晚在医院陪床，陪护床实在让人难以入睡，顾盼一直到今天中午一点左右，等到他小姨去换他，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顾盼现在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头重脚轻，灵魂轻到恍若离身。
教室里的声音算不上大，但是嘈杂纷乱，不管不顾地钻进顾盼耳朵里，又恶劣地刺到脑神经上，顾盼有种原地飞升的既视感。
尽力忽略耳边嘈杂的声音，顾盼把黑口罩往上拉了拉，挡住自己憔悴的脸。
鸭舌帽和口罩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脸，只留下耳朵周围小块冷白的皮肤。
他按照记忆，恍恍惚惚地走向靠窗边的最后一排。高二上学期开学两周了，顾盼一直在医院陪着他妈妈顾女士，直到这几天病情稳定了才来学校。
班主任连着好几天打电话给顾盼，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也含蓄希望他能尽早返校，原话是“高二是很关键的一个时期”，顾盼不想让班主任过于担心，加上顾女士病情已经稳定，他便赶着回学校。
只是他高估自己的身体状况了，他现在有一种要大病一场的预感。
恍恍惚惚地走向靠窗的最后一排，他隐约记得肖牧言之前发消息告诉过他座位。
“盼盼！你可算来了！大事！下课我来找你！”肖牧言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恰好看见顾大帅哥，便大声地隔空传话，声音跨域相当广，穿透力也十足强，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偏偏肖牧言半点不尴尬，眼里还闪烁着顾盼看不清的莫名其妙的兴奋。
准没好事。
肖牧言一向不靠谱。
顾盼慢一拍地想到，刚才肖牧言疑似当着全班人的耳朵，喊他“盼盼”。
“……”
然而顾盼实在没什么力气去说话，只抬起了左手向声源地挥了挥手。恰巧上课铃声在此时响起，数学老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进教室。
“肖牧言，盼盼是谁啊，来，你先来判判你昨晚的数学卷子到底有哪些题不该错，都讲了多少遍了……”数学老师唐明夹着一沓试卷，循着声看向肖牧言。
肖牧言乌龟似的把脑袋“嗖”地一声缩进了壳里。
“顾盼，回来了啊，待会儿找班长拿一下这段时间的数学卷子。这个周天晚上之前交到我办公桌上。不会的来办公室找我，或者直接问你同桌。”
“好，现在开始讲卷子……”
顾盼觉得自己遭到了无妄之灾——哪家好人请假两个星期还要补这段时间的数学卷子，加之数学老师又是出了名的试卷狂魔，更遑论顾盼在数学上可能真的缺了根弦。偏偏数学老师说到做到——作业说什么时候交就得什么时候交。
顾盼仿佛看到了雪花一样的卷子水灵灵地压弯了他的腰。
累了，毁灭吧。头更疼了。
顾盼一键删除大脑所有内容，空白的大脑让他径直坐下，没有注意到课桌抽屉里其实是有书的。随手把包放在隔壁空椅上，抬起手压了压帽檐，卷起两条胳膊，交叉放在课桌上，头戳进胳膊肘里面，挪了挪脑袋，调整到舒服姿势不动了。
看上去是一颗圆圆的灰灰的脑袋。
明目张胆地上课睡觉，动作一气呵成，数学老师看怒了，肖牧言看笑了。
全班大气不出，悄悄摸摸回头看那颗圆圆的脑袋。
肖牧言好像听到有女生自以为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可爱我好爱盼盼杀我！”
数学老师唐明正欲叫顾盼前桌把他摇醒，“笃——笃——”两声简短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唐老师，不好意思，刚才处理一些事情，迟到了。”少年清亮的嗓音划过空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青涩感。
门口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笔直的身姿，高瘦的躯干，凸起的喉结，锋利的下颚，高挺的鼻梁以及如星的眼眸。
绝佳的骨相，凉薄的长相。
如果顾盼醒着，一定会刻薄又流氓地来这样一句话。
唐明看到沈确回来了，也没问他什么事迟到，沈确这孩子靠谱，她放心。相比之下，最后排那个睡得肆无忌惮的小兔崽子就让她尤其头疼。
“沈确啊，来来来，赶紧去把你同桌叫醒，这不听课怎么成呢，这小兔崽子……”唐明朝门口的少年招了招手，脸上的表情痛心疾首。
沈确是这学期新转来的转学生，当时班主任直接让他坐到班上唯一空着的那排座位。是个靠窗的位置，班主任告诉他他还有个请假的同桌。
他就这么一直坐那儿俩星期，期间偶尔听到班上同学说起一个叫“盼盼”的同学，应该是家里有事一直在请假。现在唐老师让他叫醒的小兔崽子，应该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新同桌。
□□班级群里自沈确出现时便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
炸毛可乐：校花给沈确表白了你们知道吗，我刚刷到！
创死阴阳人：贝贝你2G网吗？最新消息沈确拒绝了！[尖椒鸡jpg.]
此用户没心没肺：我嘞个豆，校花那美貌，新校草这俊脸，两张伟大的脸必须在一起！[捶胸顿足jpg.]
早睡不会掉头发：盼盼回来啦！两个校草耶！还是同桌！照样是两张伟大的脸！这cp我先磕为敬！锁死，钥匙已吞！诸位随意！[这要人命的绝美爱情jpg.]
萝莉啰嗦：现在问题就是，盼盼好像喜欢校花？[扶额苦笑jpg.]
Star皆空：楼上的等等等等，我捋捋，盼盼喜欢校花，校花喜欢沈确，沈确喜欢……不是，沈确拒绝了校花？
【……】
全班表面风平浪静，一个个地面无表情，桌箱里的手机嘟嘟嘟地沸腾，双手打字快到飞出残影，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沈确走到自己桌前，瞥了眼那个睡得正香的家伙，不合时宜地想着这圆圆的头骨一定很漂亮。
他坐到顾盼旁边的椅子上。先是伸出两根手指，用指骨节敲了几下顾盼脑袋旁的桌面。
“同学，醒醒。”
沈确语气毫无波澜。顾盼脑袋毫无动静。
讲台上数学老师还在等着，沈确只能再次伸手拍了拍素未谋面的同桌的肩。
顾盼睡梦中感觉听到有人叫他。脑袋昏沉沉的，他主观拒绝睁眼，只是没想到这人那么执着，见他不动还要继续叫。
无奈之下，顾盼睁开了眼，循着声源侧头，只是头还埋在小臂里。
沈确看着眼前的人，潮湿泛红的眼眶睡眼惺忪地耷拉着，长长的睫毛有几根调皮地翘着，白皙皮肤在灰与黑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冷白的色调。
漂亮。娇气。
沈确的脑海里不自觉地蹦出这两个词语。
他眼帘有些慵懒地低垂着，挡住了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盼的目光由涣散逐渐聚焦，缓缓抬起被水汽晕染了的狗狗眼。
视线扫过蓝白相间的校服，越过系得端正的白色纽扣，划过衬衫底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又描摹凸起的喉结，越过高挺的鼻梁，最后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顾盼愣住了，还晕着的脑袋停止运作，他只觉得这双眼睛好漂亮，左眼眼尾一颗黑色的小痣，少一分显得清冷，多一分则显得妖冶。就是这样，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滞涩。
顾盼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这应该就是肖牧言和他说的他的新同桌——两周前转来兰泽高中，引得无数姑娘尽折腰，蹲守偷拍要微信场面之宏大活似大型追星现场，兰泽高中的贴吧为之沦陷，隔壁学校二中的姑娘们也疯狂收集此帅哥的照片，并以三分钟我要这位帅哥的全部资料的勇气与速度去扒拉沈确的背景，结果出乎意料地一无所获。
肖牧言最后特意强调，顾盼的校草之位，在沈确来的第一天就易主了。
校不校草的沈盼并不在意，顾盼当时觉得肖牧言过于夸张了，现在看到眼前少年清俊的眉骨以及浑身似有若无的慵懒感，他才觉得肖牧言所言非虚。
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才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尴尬丝丝缕缕地缠上心头，顾盼有些心虚地抬起头，顺便抬手碰了碰鼻尖，眼神有些飘忽。
顾盼有些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不自在地直起身子。
讲台上等候已久的数学老师见顾盼终于醒了，深呼吸了两口，最终压下自己暴躁的脾气，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字正腔圆，语气平易近人。
“顾盼，睡得好吗？”
多少还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
顾盼想站起来和唐老师道个歉，他身体实在不太舒服，但在课堂上公然睡觉确实是有些目无王法了。
起猛了，身体晃晃荡荡的差点没站稳，还是他的好同桌又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唐明看着顾盼这焉哒哒的样子，哪里有之前吊儿郎当的活力，想着他是不是生病了。之前这崽子上课睡觉被叫醒也没见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一时由恨铁不成钢的愤懑转为担心。顾盼家里的情况她多少是知道点的，前几天八班班主任遇到她的时候顺嘴提了句顾盼这孩子在医院照顾他妈妈。
“沈确，看看你同桌是不是发烧了。用手试试他额头的温度。这孩子，一天真不让人省心。生病了也不知道自己带自己去医院看看……”
数学老师唐明刚30岁，年轻教师典范。当了五六年的人民教师，硬生生地磨练出了耐心爱心责任心。平时风风火火的，但活得自由又洒脱。
还没等沈确探手，顾盼已经自顾自地摸了摸额头。小声嘟囔了句不烫呀。
台上数学老师没听清，沈确也没理会生病烧糊了的人的傻话，径直抬手碰上了顾盼的额头。
顾盼只觉得那只手冰冰凉凉的，特别降温，抚在脑袋上，就像大夏天闷热的下午从室外冲进家一般凉爽。
“唐老师，他应该是发烧了，额头很烫。”
沈确的嗓音干净，细听有几分哑意，是少年独有的腔调。
窗外的秋风仍带着夏末的燥意，肆无忌惮地钻进教室，流氓似的扫过沈确精致的眉眼，而后得逞般毫不留情地溜出教室。
只在顾盼心中留下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绻缱。
“老师，我陪顾盼去校医院！别待会儿把人烧傻了！”
肖牧言又蹦起来举手，眼里闪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沈确，你带你同桌去趟校医院，他俩一起去我不放心，俩猴能半路拐进食堂。”
数学老师雷厉风行地驳回肖牧言的小心思。
全班哄然大笑。
顾盼和肖牧言这俩活宝凑在一起，效果可以类比齐天大圣大闹天宫。
肖牧言：“……”
顾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