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山河浮

13、“月光”酒吧

　　“王许谦，男，年龄34岁，已婚没小孩，两个月前妻子林希失踪，当天下午在程北分局报过案。”警车内，凌宜坐在主驾驶位，看着已经堵了半个小时的程北路，身后陆钦拿着手机念着具体情况。
　　“两个月前他报案的录音让程北分局给我发一份，还有五年前他具体被捕情况给我也发一份。”凌宜看着导航上还有四公里左右的路线，头也没回的给陆钦说。
　　崔修坐在副驾驶上打着瞌睡，凌宜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本来摇摇欲睡的崔修立马惊醒。
　　“你干啥？”崔修问。
　　“你说这雨啥时候停？”凌宜问。
　　“你自己看天气预报啊，问我干啥？”崔修被问的莫名奇妙，伸手打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半个小时后雨渐停。“崔修道。
　　“程北分局把失踪报案的录音发过来了，凌队你要听吗？”陆钦看着发来的消息问。
　　“听。”凌宜道。
　　陆钦点开视频，上面镜头先是摇晃了几下，紧接着像是固定好了，镜头平静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妻子不见的？”负责的民警记着笔录问。
　　“今天早上。”王许谦脸色苍白，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执行记录仪。
　　陆钦皱眉看着王许谦的反应，肥胖的脸看向记录仪，随即他好像是认出来那是什么东西，眼神里的恐惧之色显露出来。
　　“怎么发现的？”民警问。
　　民警话说完，王许谦肥胖的身体一震，紧接着哆哆嗦嗦道：“我……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到店里没有看到林希，然后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一直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没见过她，问她玩的比较好的几个朋友，都说没见到她，回家找她她也不在，然后我就来报案了。”
　　民警点了点头道：“明白了，但是规定是四十八小时失踪才能立案，后面我们会联系你的。”
　　王许谦连忙起身，谢过在场的所有民警硕大的身躯对着周围的人一一道谢。
　　视频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陆钦重新坐回后座，摁灭了手机。
　　“你有什么看法吗？”凌宜对着崔修问。
　　“我？你问我？”崔修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问。
　　“你不是学刑侦的吗？”凌宜比崔修还震惊，边上陆钦同样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崔修在两边凝视的目光中沉默了。

　　“神来了，哈哈哈哈，你们都要完了，世界要完了，人类的末日到了，我们门/徒会都会在神的保佑下离开，你们都要承受我们神的威压。”警车内张烁带着耳机，正在和盆江市的公安局进行通话，身后沈文和左明风两个人都管不住村长歇斯底里的怒吼。
　　“‘门/徒会’在1995年的时候陆陆续续的进行了四次大规模的打击，但是据这两年来的消息，不少地区‘门/徒会’冒头，很显然程科市那边受灾比较严重啊，都发展成一个村了。”盆江市那边的接线警员翻找着当年的记录，俨然他和张烁都自动形成一个堡垒，将村长在后面歇斯底里的叫喊隔绝在外。
　　“你们都是我们‘门/徒会’的敌对，你们此生不得好死，永远不得好死。”尖锐的声音强行传入大脑，给梁欣田气的拍案而起。
　　“你们的神死了，别指望了。”梁欣田轻飘飘的落下这一句话，村长刹那间闭上了嘴。
　　梁欣田看着村长闭嘴的样子，转头拿起手机开始刷今日的程科热搜。
　　“你胡说，他没有抛弃我，这个人就是他杀的，他怎么可能抛弃我！”
　　左明风目光落在村长身上，只见后者用干枯的手指着车窗外面：“就是他杀的人，你们为什不相信我呢？”
　　四人同时转头看去，警戒线那边空无一人，就连案发现场的警员都回到车里。
　　“你说谁在哪里？”张烁问。
　　“凶手啊。”村长指着空无一人的警戒线道。
　　一阵风吹过，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扑面而来。
　　“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梁欣田试探的问。
　　张烁看着村长手指的方向，大脑里瞬间联想到凌宜刚才怪异的举动。
　　“你他妈！给我站住。”凌宜的怒吼声回荡在张烁耳里。
　　“就是他杀的人，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两人手指的方向，包括位置都在同一个地方。
　　“难道真的有‘神’？”张烁心想。
　　车里乱作一团，左明风正在极力控制村长，梁欣田刚才被吓到，整个人怒气冲冲的看着嫌疑人，沈文在边上默不作声的拎着村长，生怕他等会胡来。
　　只有张烁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看着被暴雨冲刷后的地面。
　　“我明白了，左明风跟我走，沈文，梁欣田你俩在这里看着嫌疑人，咱们有一个重要的点忘了。”
　　“啥？”左明风跟了上去，连忙问道。
　　“他说的‘神’是指什么？”张烁问。
　　“他们邪教信仰的东西?”左明风反问。
　　“对，但是他口中的‘神’其实是存在的，只是和咱们所想的意思不同。”
　　“那是什么?难道是他有第二人格?搁着玩分身?”左明风被张烁这含糊不清的回答整笑了，同样开着玩笑回答。
　　“你搁这写小说呢？”张烁显然也被逗笑了，同样回怼道。
　　“那是什么，你这人咋神神秘秘的，被邪教感染了?”左明风一拍张烁的肩膀，后者险些从泥坡上滑下去。
　　“等会你就知道了。”张烁扶着边上的树干才支撑住自己没有滑下去，左明风见状也伸手扶住张烁
　　两人打打闹闹，没有人看见周围门缝里不少村民探出头来，每个人眼底深处都是浓浓的恨意。

　　“首先，王许谦作为一个三年前因贩毒被捕的人，在面对执行记录仪有下意识的恐惧行为是很正常的，但是这段视频上他这种恐惧你们没发现很假吗？”崔修硬着头皮分析道。
　　“假？”陆钦重复道。
　　“对，就是那种看到自己找好的东西，然后做好了摆拍动作。
　　陆钦已经重新把手机摆到前面，上面的视频只有被分为四部分正在一帧一帧的分析。
　　“而且你们再看，他在视频这里目光是已经看到执行记录仪了，为什么要别开目光去看别的地方？”崔修将视频拖到民警刚开始询问的那一段，王许谦的眼睛确实向执行记录仪那边撇了一眼。
　　凌宜看着视频里的王许谦，高清的画面确确实实的可以看到他向镜头看了一眼。
　　“而且这段对所有人一一道谢你们没有感觉像是演出来的吗？正常人此刻都该立刻去寻找失踪人员，最多就会对着做笔录的人道谢，加上王许谦以前入狱过，对待警察应该是非常抵触的。”崔修点了点屏幕上鞠躬道谢的王许谦说。
　　前面被堵的车流动了，凌宜示意陆钦把手机收回去，他看着在车窗上刮过的雨刮器道：“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
　　“啥？！”崔修怒了，转头对着凌宜叫道：“什么叫我还有点用，老子好歹也破过几个大案，刑侦知识在校期间一直是并列前茅，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了有点用？”
　　“脑回路微微欠缺。”凌宜形容道。
　　崔修：“……”

　　“你们找到什么线索没？”张烁套上鞋套，走进刚才火势被控制住的村长家。
　　“那不是。”负责的民警一扬下巴，示意他们往那边看。
　　一袋白色粉面状的东西出现在张烁面前，很显然这是一包海/洛因。
　　“他还吸毒？！”左明风瞪大了双眼。
　　“他所说的‘神’其实是他在吸毒后，大脑出现幻觉，神经致幻所导致出现重影，很显然这是一个毒品贩卖产业的一环。”张烁回想着刚才村长一直在重复的神，再结合眼前的海/洛因分析道。
　　“很好，咱们这趟来程科市城中村没白来，至少还找到了一些线索，后面等案子一破，说不定有些证据还能指向刘探的集团。”张烁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蹲了下去。
　　“可怜老崔了。”左明风看着包含杀人，贩卖毒品和邪教的案子心想。
　　“走吧，凌队让咱们去找他。”张烁低头看到手机上凌宜发来的消息，紧接着对方发来定位。
　　“就剩六个人了。”张烁坐着的那辆警车发动，涵洞附近的村民聚到一起，为首的人拎着铁锹不怀好意的看着去往村长家的小路。
　　人群里没人说话，但是每个人的目光都透露着狠厉。
　　“走。”为首的人道。
　　穿着黑色雨衣的村民们纷纷动身，踏着泥泞的小路向上走去。

　　“你们老板在吗？”酒吧外，凌宜合上伞抬头问前台的美女。
　　“你？”美女打扮的精致漂亮，漂亮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凌宜。
　　“我是程科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队长崔修，这是我的警察证。”凌宜伸手从兜里摸出警察证，被挡在后面的崔修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警察证，旋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愤恨的目光看向凌宜。
　　“手段肮脏。”崔修幽幽的说道。
　　“谁让你上班时间睡觉呢？”凌宜连个顿都没打回道。
　　陆钦低头看着手机，前台的美女正在让凌宜做登记，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陆钦优越的脸庞。
　　“美人。”美女嚼着口香糖在心里评价道。
　　陆钦按照警方的规定，扎起来的头发没过肩，但是她剪的是短发，后脑勺后面是一个扎起来的小揪揪，陆钦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疏离，加上这种独特的样貌，把前台的小姐姐迷的嘴都吊成翘嘴。
　　“就是不知道这美人约不。”前台美女心想。
　　“你好，我这个表格填完了，请问接下来要干什么？”凌宜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勾勾的看着陆钦的前台美女问。
　　“哦，哦！”美女这才缓过神来，准备带着三人进去。
　　崔修在边上看的一清二楚，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道：“现在的小姑娘也真是的，怎么一个个目光都在同性身上呢？”
　　陆钦这才抬头，紧接着眼前美女炙热的目光几乎要把她融化。
　　凌宜上前打圆场道：“老崔，你也别瞎管闲事了，别人喜欢什么是别人的自由，咱好好的就行。”
　　“哎，那位，对就是那个头发快要稀缺完的人你等等。”美女显然也是听见崔修的话，顿时叫道。
　　“叫我干嘛？”崔修问。
　　“你先别进了，我们这家酒吧是卡颜局，你大概是进不去了，真不好意思。”美女温柔道。
　　“啥？凌队她说的啥东西？”崔修拽了拽凌宜的衣角问。
　　凌宜：“……”
　　很显然老崔同志对“卡颜局”这个词一问不知，凌宜只好跟前台的美女好说歹说，最后以美女添加上陆钦的微信才让崔修进去。
　　崔修一头雾水，陆钦低头点了美女的微信申请通过，看着那边美女发来的几个可爱的表情，幽幽的对着老崔说：“为什么你的颜值不行，要用我的微信来弥补？”
　　精致的猪猪男孩崔修闻言立刻不干了，他在陆钦面前诉说了自己当年的颜值是多么的高，诉说他年轻的时候在整个程科市可谓是叱咤风云，用自己的颜值打败了不知道多少人，只是因为为市局做牛做马劳累多年才导致自己变得如此不堪。
　　凌宜在边上“啪啪”鼓掌，感叹崔修的经历和故事可谓是感人至深，让人闻言泪如雨下。
　　“你那啥表情？不赞同我？”崔修看着凌宜正在抹着自己不存在的眼泪嫌弃的问。
　　“当然赞同你，毕竟当年的你在程科市的颜值可谓是叱咤风云，怎么敢不赞同。”凌宜连忙摆了摆手，顺着崔修刚才的话接到。
　　崔修：“……”
　　“警察同志啊——你们可算是来了，是找到林希了吗？”崔修还没来得及回怼凌宜就被一道哭爹喊娘的声音打断。
　　凌宜闪身避开，王许谦直直的扑到崔修身上。
　　“请你能告诉我们那天林希失踪的详细经过吗？”凌宜优雅而不失体面的坐到酒吧里的卡座沙发上，看着王许谦尴尬的扶住崔修问。
　　崔修差点被压死，对着凌宜翻了个白眼。
　　凌宜对着崔修微微一笑，原本正在气头上的崔修瞬间愣住。
　　“这个笑怎么这么熟悉？”崔修心想。
　　“就你还程科市第一帅，头都快要发展成为地中海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办案吧。”不久前他和张烁的对话闪现在他脑袋，是的，他没有记错，张烁嘲讽完他后对着他就是这么笑了一下。
　　“你他妈是不是和张烁学的？”崔修指着凌宜问。
　　“对啊，我看张烁笑的欠就学了。”凌宜承认道。
　　被堵在路上的张烁瞬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本来在后座睡觉的梁欣田被吓的直接惊醒。
　　“你要死啊张烁？”梁欣田骂道。
　　“有人想我了，一想二骂三感冒，所以有人想我了。”张烁自恋的声音回荡在车内，左明风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
　　“自恋狂。”沈文形容道。
　　沈文话还没说完，张烁巨大的喷嚏从天而降，车内的四个人都沉默了。
　　张烁缓过神了右眼眼皮狂跳，他揉了揉眼皮问：“谁骂我啊？”

　　同一时刻，城中村村长家里三个正在寻找现场证据的警员准备收队，拉开门的瞬间铁棍和铁锹蜂拥而上，手上证物袋里的□□被人群踹翻在地，外面的暴雨瞬间把白色的粉末冲刷干净。
　　“都给我上，我们神圣而又高贵的礼堂怎么能被你们所玷污。”
　　村长家是祭祀的主要场地，很显然这群人把这里当做所谓的‘礼堂’。
　　“救……救命。”民警这次出警并没有携带枪支，眼下的场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血液四溅，不知道是谁拿着的铁锹直直砸向民警，霎时间所有人手下的动作都停住了。
　　边上拿着铁锹的人迅速往后退去，看着倒在地上，全身是血的民警瞪大了双眼。
　　“报警，快报警。”民警中有一人反应过来，迅速对着边上的另外一个民警说。
　　“怎么办？我们杀人了。”人群中有人叫道。
　　为首的终于反应过来，转头对着村民叫道：“都跑，快跑。”
　　人群四散一团，民警意识到不对连忙拔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