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小疯子》纪寥

5、照顾

　　我做过最大胆的事，说出来不怕你们骂我，反正我是疯子，我有病，你跟我计较什么呢，是吧。
　　霍诚远有一段时间在家里养病，家里那时候只有我还活蹦乱跳，我妈在我姥娘家被待着，我继父在物业上帮忙不能回来，家里只有我和霍诚远。
　　虽然他特别难受，我居然觉得还挺好的，因为他要被我照顾，我美滋滋给他做饭。
　　我不太会做饭，所以一直跟着电视上的美食节目学习。做饭真得太难了，人能不能不吃饭啊？
　　煎个鸡蛋都烫到我了！我真得很努力在给他做饭，甚至突发奇想一些奇妙搭配，不过味道嘛，可能差点儿意思，哎呀，熟了就行啊，又吃不死人。
　　霍诚远像咽毒药一样，但他又不能说我，他说我，我就会说：“不爱吃滚出去，不做饭的没资格说三道四。”
　　他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说要回房躺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觉得他该吃药了
　　我端着药和水去霍诚远房间里。我叫他好几声“哥”，他不应，妈呀，他不会是死了吧，那到时候我咋给警察说啊，我不会成为犯罪嫌疑人吧。
　　万一法医把他解剖了，在胃里发现我投喂的残存食物，然后跟刑警说，死者是吃了茄子炒鸡蛋引发了食物中毒，再加上高烧不退，最终全身器官衰竭，苟延残喘了一阵，当场凉凉。
　　然后一个刑警指着我说：“真相只有一个，你就是凶手！”
　　然后呼呼啦啦一群人把我抓起来。
　　太可怕了。
　　这么想着，我一下子掀开他被子，发现他还有呼吸起伏，于是放心了，还好还好，我的嫌疑解除了。
　　但是他的睡衣有点松开了，我想要给他系上，系着系着，我觉得他好可怜的样子，明明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有一种奇妙的脆弱感，我可心疼坏了。
　　而且霍诚远这个病怏怏的样子还有点儿好看，我都把可能要被传染的这事儿忘了，都怪他，不能怨我。
　　我鬼使神差地爬上他的床，跨开双腿轻轻坐在他腰上。
　　我想要叫他“哥”，但是我又不想这么叫了，我要叫他“阿远”。
　　我俯下身子，清了清嗓子。
　　我发誓，我真是把当时所有的温柔都用来夹嗓子了，我学着“刚满18岁”妹妹的声音，娇滴滴道：“阿远～我给你做饭送药送水，你能不能奖励我一个亲亲嘛～”
　　他闭着眼，一只胳膊捂着眼，费劲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下去！”
　　他敢拒绝我？！不解风情的死男人！！你好大的狗胆！！！
　　我感觉我突然从玉面狐狸变成蝎子精了！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恼羞成怒，一口咬住他的嘴巴。哈，朕是在通知你，你以为是询问你啊！还有你拒绝的份儿？
　　他睁开愤怒的眼睛，因为高烧，眼珠子都通红，咬牙切齿道：“别他妈发骚！”
　　他还敢骂我，好啊！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下意识冷冰冰道：“我看你死了也是活该！”
　　我当时真得气坏了，我不会再跟霍诚远这个傻逼男的再说一句话，再说我是狗。
　　但是话又说回来，饭还是要做的，我会木着脸给他做饭。
　　我们俩冷战了很长时间，我妈和继父回来后还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说我来月经了，看谁都烦。
　　霍诚远跟他们说我青春期叛逆。
　　我继父还挠着锃亮的头顶问我妈：“大学生还有叛逆期吗？”
　　我妈偷摸跟我继父说，我可能是谈恋爱的时候因为脾气太大让男的给甩了。
　　我确实被甩了，被霍诚远这个不知道好歹的甩了一个无形的耳光。我以后再也不温柔了！我以后冷着脸跟霍诚远说话，我再也不会笑了！
　　我后来吃饭也端着碗回屋，能不看见霍诚远最好。
　　我的“月经”就这么来了一个月。霍诚远首先跟我说话的，因为他在床底下捡到我的手镯，他敲了敲我的门，问我要不要。
　　好吧，我是狗，汪汪汪。我说话了，我说：要。
　　然后当着他的面，接过来直接扔进垃圾桶，然后把门摔过去。
　　我不管霍诚远怎么样，我自己爽了就行，我就像小疯狗，谁惹我谁先死，我自己就能给我自己撑腰，哼。

　　我大学毕业后，霍诚远的公司已经小有规模了。他好像在市区买了房，想要把我们一家接过去，但我妈非说她住老房子习惯了，和老姐妹们都熟悉了，她们还要一起赶早市拉呱呢，不想换地方。
　　她们拉呱就是八卦这个老爷们、那个老娘们的，呦呵，谁家二嫂子生了个十斤的大胖小子，啧啧，那个四婚的老流氓刚拔氧气管子就又骗了个年轻媳妇儿回家，然后被他那鞍前马后伺候的儿子指着鼻子骂“老东西玩得花”。
　　我觉得我妈不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失去八卦的乐趣。
　　我以前在家里背英语单词时，我妈还有我邻居大妈什么的，她们凑一起总是聊八卦，害得我一个单词背一个小时，主要是她们说得可有意思了。
　　后来我干脆提着一袋瓜子出来孝敬她们，顺便急切地问：“二娘，然后嘞，那个女的没扇她老公吗？”
　　然后她们就挪挪屁股，给我腾出个地方，拉着我一起讨论，只有我妈在疯狂眨眼示意我回去继续学习，我就装看不见。
　　除了我妈，我继父也说，他们年龄大了，折腾不起了。总之就是，他俩就不愿意挪地方。
　　霍诚远又说要找个保姆照顾他们，但是，他俩在家里干活比保姆还多。
　　我妈老是觉得保姆干活儿不利索，我继父觉得保姆一个外人老是碰自己家东西不好。
　　他俩好像身体力行向霍诚远证明他俩还有用似的。搞得保姆还跟霍诚远说：“霍先生，我可太冤枉了，我是拦都拦不住啊，不是我偷懒啊。”
　　我觉得我妈和我继父就不是享福的命。我让霍诚远把保姆辞退了。
　　他们不搬走，霍诚远只能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淘汰换新，不过像指纹锁这种，我妈和我继父死活不同意换，他们还是觉得传统的钥匙更安全。
　　我从霍诚远手里抢到一个机会买了一个有点儿小贵的扫地机器人，我的试用期工资都搭进去了呢！
　　我还教会他俩怎么用，我觉得我也有价值了，嘻嘻。
　　霍诚远还想要安排我，我不想被他安排，我很喜欢我自己找的工作，不用和太多人说话，只需要和文字打交道。他让我去他那里，我可不想去，我的现任领导可好了，她还老给我投喂零食，还夸我做事认真，我还有一个玩得很好的同事，她和我有可多共同话题了，我们还是饭搭子呢。
　　我不去霍诚远那里，霍诚远这种行为叫以权谋私好不好！我去了以后，大家都知道我是他妹妹了，就不和我说公司的八卦了，老板和员工天然对立。况且我以后做出什么成绩来，大家也只会说，她做出成绩肯定是靠的老板，有什么厉害的？
　　看着大包大揽的霍诚远，我继父、我妈心疼他，可是以前他俩的工资加起来有五千块吗？干嘛心疼霍诚远这个有迈巴赫的。

　　霍诚远说让我考驾照，可我自己坐公交地铁又不是不行。我问他，难道你要给我买车啊？
　　他说对啊。
　　噫～真不孬真不孬，他还挺上道的，还知道讨好我，朕龙心大悦。我说那我考完驾照你就送我e300！不过最好是保时捷帕拉梅拉！
　　他当时直接笑了，直接答应道：“考下来驾照，哥就买。”
　　霍诚远给我打了一笔钱，我觉得以我的花钱水平，我可以躺平了，但我没有动，我可以自己赚钱。
　　我总觉得霍诚远要是以后遇到麻烦了，我还可以拿出来这笔钱加上我攒的帮他，我不知道做生意需要多少资金，但是总比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好吧。
　　我有危机意识，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我常看新闻，经济形势不好，好多老板要跳楼的，但我不是咒霍诚远去跳楼啊，我只是觉得霍诚远又不是万能的，我希望他平平安安。
　　而且，他也不要太有本事，我怕我追不上他，我也怕他被其他人喜欢，我希望他喜欢我，不要把我当小孩，要把我当情人，把我当此生挚爱，我会和他一起走的。
　　他渐渐地不怎么回家了，他和我的话也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