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无惘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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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宁忘夏要做的事，无非就是去寻宁远昭，问清楚怀山的事。虽说怀山已死，但终究还是宁远昭引荐的，很难不怀疑到宁远昭头上。
傅洵舟就不随着宁忘夏去了，他得趁着空隙，再去找孤月天帮个忙。
打探上清神域的一个东西。
——
听说宁忘夏要来兴师问罪，宁远昭也是没闲着，赶早就在金銮殿里等候。
宁忘夏见着表面平静的宁远昭，心里嗤笑万分，他还真是不知轻重，做了那档子的事还能无所事事，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似的。
“渊王，近来如何？”宁远昭迎着表面的笑：“我听说前些天渊王重伤，正在养伤呢，怎么伤势还没好就来朕这了？”
宁忘夏不爱听无关紧要的嘘寒问暖，她语气森冷：“怀山多次从中作梗，勾结邪祟。皇上，你不会不知道吧？”
宁远昭故作震惊：“竟有如此的事？那怀山可有伏诛？”
宁忘夏发出冷笑，语气不恭不敬：“皇上说呢？我一向雷厉风行心狠手辣，怀山忤逆我，自是千刀万剐了。”
宁远昭敛了神色。怀山招揽太多邪祟，已经是半死之身。死不死的，与他而言，并不重要。
“怀山如此大逆不道，”宁远昭起身与宁忘夏对视，“杀了便也杀了。”
怀山不管在谁手里，都是颗难堪大用的棋子。
宁忘夏说：“甚好，那我想问，关于边境战乱一事，皇上可有打算？”
天枢阁虽不管朝政，但历代传下来的规矩虎符归摄政王掌管，边境战乱，北觅受波及最为严重。
自上次卧底斩草除根，天枢阁派了新的探子潜伏，情报与宁远昭所言分毫不差。
“千歌将军在，可保北觅无忧。”
宁忘夏：“边境大乱，皇上想袖手旁观？”
此言一出，周遭的气氛瞬间骤冷起来。
安定侯世家镇守北觅边境，立下无数功劳，功不可没。边境的安定除了离不开安定侯，自然也离不得朝廷。看宁远昭的意思，就是打算等事态发展到火烧眉毛才肯插手。宁忘夏愈发觉得这位皇帝在盘算着什么重大的计谋，就像怀山那次，等着她上钩。
宁远昭不是姜太公，宁忘夏也不想当咬直钩的鱼。
“怎会，这不是有渊王在吗？”宁远昭微微弯起嘴角，眼底危险：“你可是离王看重的人啊，这点小事还是手到擒来的吧？”
边国大乱，敌军力压到北觅边境地区，在宁远昭眼中，居然算小事？
“渊王还是别太杞人忧天，眼下邪祟才是头等大事。”宁远昭道：“渊王不是要与那位上清境的上仙一起找龙脉阵印吗，朕倒是可以帮这个忙。”
宁忘夏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睛，她实在不信宁远昭这个人，这般着实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渊王这是不信朕？”宁远昭轻笑出声，摇摇头：“朕可太冤枉了。”
何止是不信，她是压根就不愿相信。
能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的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就好比不是人人都能心怀善心，飞升成仙。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臣不敢揣测圣意，”宁忘夏道：“既然皇上都说了，那臣恭敬不如从命。”
回天枢阁的路上，她看见张亦远面色沉重，手里捧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不知道装了什么。她没去多想，宁远昭善于迂回，说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很难猜到他的真正计谋。
怀山一事过后，宁远昭那深不见底的心思愈发危险，渊国无时无刻不悬在刀尖上。天枢阁重组，还未真正在渊国站住脚跟。
风轻云淡，红梅傲雪凌霜。
不曾想，曾是自由自在的狐妖，万般羡煞人间风花雪月。真正在人间时，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①。
但人们常说，既来之则安之。人间善恶苦渡，万千命数挣扎其间。死则哭之，生则笑之；向善之，避恶之。何以为生死，又何以为善恶。换个角度想，人间与妖界，又何曾不是相似的呢。
雪已经停了，气候依旧严寒。宁忘夏回了天枢阁，傅洵舟俨然没了身影。
人呢？
傅洵舟这会上哪去了……
——
另一个屋子里，烧着炭火的炉子四周围了四个人。卓昀山拿着顺来的红薯，换来的却是两脸莫名其妙和一脸不明所以。
易轩算是明白卓昀山的脑子里装得都是糊糊，董豫本好端端在中庭院重新撰写关于影吾卫的调度卷宗，还没抄半个字就被卓昀山叫来，说是有宝贝要给他看。
傅洵舟前脚刚见了孤月天，后脚还没喘过气来同样受邀到这里来——烤红薯。
“……”易轩怪异的表情写满了脸，他可以想象所有人到这里烤红薯，唯独不能想象傅洵舟。
上清境不染凡尘的上仙，居然来这里烤红薯？！
传出去别人都要说这是个假上仙吧。
傅洵舟也没想明白卓昀山为何要叫自己来这里，看着面前飘香四溢的红薯，他将话咽了回去。
有点意思。
真应该叫上清神域那帮神君尊主来尝尝。
卓昀山用干瘪的木棍戳戳还没熟透的红薯，道：“为了庆祝卧底怀山伏诛，我特地从膳房顺来的，烤给诸位尝尝。”
“殿下去见皇上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况且，殿下她不会责怪我们的。”
易轩嫌弃极了，扯着嘴角：“你真够闲的。”
董豫眨着乌青的眼睛，久久接不上话。
“黑了……”董豫指着火堆里的红薯，冷不丁提醒一声。
易轩更嫌弃了，脸色变了又变。要不是手里头闲着，他早就走了。
“别急，没熟呢。”卓昀山给红薯翻了个面，“别看外面烤黑了，里面可好吃的很。”
傅洵舟淡淡：“祂之前也这么干过……”
卓昀山摸头：“上仙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故人罢了。”傅洵舟眸中沉下来，千万思绪走马观花般涌进脑海。“原来到人间来的祂们，都做过同一件事。”
有意思。
卓昀山摸头傻笑。
“不过是烤红薯，还能让你在这王婆卖瓜？”易轩没好气地踢他一脚，“不知天高地厚。”
他很明显在说上仙在这别搞有的没的，傅洵舟会给他卓昀山面子，而易轩不会。一边的董豫无动于衷，静静得盯着火堆。
“……你看，你又骂我。”卓昀山也想硬气一回，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对上易轩的眼睛，都会莫名犯怵，“寒心，还扎心。”
易轩摸向腰间挂着的剑，欲言又止。僵持几秒后，他和董豫并排坐，盯着火堆。
红薯烤好时，宁忘夏正好寻了过来。她想过卓昀山会怎么干，没想到傅洵舟居然会答应卓昀山如此荒谬的提议。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自己得装得波澜不惊。
“都在这呢，”宁忘夏淡声说：“怪不得我找不着。”
卓昀山叉起一个烤好的红薯，献殷勤地递上去：“殿下吃吗？”
“……”宁忘夏拿过，烫得她险些脱手，在手里滚过一圈又一圈，红薯这才安分下来，“有当厨子的天分啊。”
“那肯定的，”卓昀山说：“未雨绸缪嘛，总归要有些准备是吧。”
易轩：“……”
卓昀山将烤好的红薯递到他面前来了，傅洵舟不吃这个，他跟来实属好奇。易轩接过滚烫的红薯，对半掰开递给董豫。
“多谢易大人，”董豫接过，烫得直接将红薯放腿上，手指捏着耳朵。
“哈哈，”卓昀山要从火堆里拿下一个红薯，嘲笑道：“心急吃不了烤红薯！”
下一秒，他也被烫得跳起来。
易轩还不忘嘲讽：“这叫因果报应。”
宁忘夏笑了一会，正色道：“上仙，该出发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苍梧山白雪皑皑，枯枝败叶杂糅山涧。风饕雪虐，落落长河渐消，冰雾笼罩，柔光照拂，好不惬意。
他们的马寄放在十里开外的客栈里，徒步上苍梧山。走到半段路程，宁忘夏掏出宁远昭画的舆图，看了看。
上面标注的点位与苍梧山一致，跟着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傅洵舟用术法观测四周，此地纯净无暇，诡气邪气不得入内。不愧是龙脉，破损成这样还能护佑人间。
宁忘夏呼出一口白气，天枢阁诸多事宜她已全权交由易轩打理。她到这来，也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宁忘夏顿了一下，道：“上仙，天枢位应该在苍梧山顶上。”
所以，现在他们要爬上去。
傅洵舟听出宁忘夏的弦外之音，忙不迭阻止宁忘夏想要徒步爬山的想法。
“可用术法上山，不必麻烦。”
“……”宁忘夏尴尬后退一步，装作刚才不是自己说的，“上仙不会被龙脉限制术法吗？”
她看易轩就被限制了。
等等，上仙不是妖啊，是妖才会被龙脉限制术法。
宁忘夏一拍脑壳，心想都什么有的没的，被卓昀山附体了这是。
还在天枢阁的卓昀山打了个喷嚏，他猛然看向空荡荡的四周，疑惑地挑眉。
“……”傅洵舟对着她无奈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抓着我。”
“啊？”宁忘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我带你上去，”傅洵舟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宁忘夏抓住傅洵舟的手腕，“好了。”
傅洵舟颔首，心里默念法诀。
晃眼瞬间，两人到了苍梧山山顶。苍梧山顶上别有洞天，中央是巨大的渊湖，湖面结了厚厚的冰，挂着雪的枯树围满了湖岸。
宁忘夏捏紧了傅洵舟的衣袖，手心出了些冷汗。到了地方，她松开自己的手，耳尖通红。
“这就是天枢位？”宁忘夏望一眼茫茫冰雾，道：“阵印当真在此地？”
四周除了枯树空无一物。
傅洵舟：“既然是他说的，应当不会错。”
“……”宁忘夏说：“他说的东西，半真半假。”
“以前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无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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