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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诅咒(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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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吗?”白意的眼神有些暗淡,语气更是有些焦躁,就像是急迫地想要下楼一般。
“那个屋子,太糟糕了!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再进去了。”荆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只抬眼扫了一眼白意,便匆匆向楼下走去。
她并没有注意到白意总是宽松的衣服变得臃肿,更没有看到白意护在身前的手臂。
走到楼下心情才缓和不少,一抬眼便看见眼镜男鬼鬼祟祟地抚平黑发女人门前的地毯。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却没想到眼镜男突然变得格外机敏,羞涩的眼神从荆冽身上扫过,手里抓着什么,飞一般地窜回屋子。
她突然觉得身体及其不自在,每个人都显露出莫名的紧张和防御,有些人甚至连楼都没上过,只是在自己的小屋内,就已经被影响成了这种样子。
“哐当”一声,荆冽的思绪被猛地抽回。
是大门门口假侍卫的剑扭转了方向,不再指天,而是反手冲向地面。
银色的门把手闪着光,白色的门帘罩着背后的大门,小人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带着她一点点迈向光透进来的地方。
猩红色的血液顺着剑身滑下,凝聚在剑锋。
“啪嗒”一声,洇在了洁白的地毯上。
痛,是必然的,她缓缓转头,加剧着脖子的痛楚,握住脖子的手逐渐温热起来,视线慢慢清晰,那张布满皱纹、带着疏离的男人脸倒映在荆冽的眼中。
地毯上的血液越积越多,她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便抬手一抹,满手鲜血。
门帘被掀开,背后映出一张刺眼的红脸,鼻尖是雪白的,圣洁的,犹如一座雪山,挺立在铁锈遍布的土地中。
远远的,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声音越来越近,痛感越来越不真实,地上那一滩红色开始褪色……
身体被人大力晃动,她眨眨眼,才看清地毯上只有被清水洇湿的痕迹,她又摸了摸脸,是泪水。
她在哭。
白意见她清醒过来,脸上的焦急和紧张才褪去,将她搀扶起来,拍拍她膝盖上的灰尘,带着她往屋里走。
荆冽回头看向那个侍卫,还是一身金属的外壳,那把剑依旧冲着上天。
坐在床上,那个戒指就放在床头,荆冽心里腾起怒火,将戒指猛地砸向墙,她格外地想要将戒指处理掉,却发现这东西无坚不摧。
仰躺在床上,隔壁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女生磕磕绊绊的声音起初还很小,可随着墙壁被撞击的频率越来越快,声音也逐渐放开。
荆冽最初还担心她出了事情,在明白隔壁的真实状况后,脸都红透了,刚才还烦躁的心情瞬间消失,有些尴尬地坐在床边,硬是等到声音完全消失,才打开门去找了白意。
“好些了?”
“嗯,我出现幻觉了。我是不是被这个副本影响到了,脑袋好重,还总是看到那些奇怪的画面。”手指压在太阳穴上,来回按摩,那个“展厅”里的画面再次侵入大脑,荆冽甩甩脑袋,却怎么也无法忽略这个场面。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白意的脸凑上来,吓得她将身子向后挪了挪。
犹豫再三,她才开口:“楼上厨房里面的屋子你进去了吗?里面有一个舌头,还有一对胸脯,就连切面都非常平坦……最上面还有一个小人,和我刚才在大门门帘上看到的一样!我已经不知道哪里是幻觉,哪里不是幻觉了。”
她不安地附身,发丝缠绕在指尖,长又重的呼吸吐出,只剩阴郁焦虑的情绪还盘旋在心中。
“那不是幻觉。你太紧张了,先好好睡一觉。”白意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自然,缓声说道。
话音刚落,屋内铃声再次响起,房子重新陷入黑暗。
次日正午,众人看着空荡荡的餐盘,胃里的胃酸叫嚣着。
“饭呢……”眼镜男的视线扫过黑发女人,最后定在餐厅角落的面罩人身上。
毫无意外,她一声不吭,就连身体都没移动一下。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插曲,从这天往后的三天,每一天众人都对着空盘子眉头紧锁,那面罩人也不厌其烦地上着空盘。
肚子越来越饿,隔壁的两人也越来越嚣张,白天黑夜总能听见他们此起彼伏的叫声,所有人的状态都开始低迷起来,只剩丸子头女生和肌肉男越来越活跃。
每天上午大家都会被他健身的声音吵醒,那个黑发女生还开门提醒过他,他只是一脸不耐烦地应下,然后又继续进行锻炼。
她甚至注意到了白意不佳的状态,他总是窝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出门后也是一脸疲态。
这三天她不下四次上楼溜进那房间,她总觉得那屋子里的灯光越来越阴暗,不过里里外外地探索着,可总是以无果告终。
这几天总的来说还算平淡,而第四天时,这一切都被瞬间打破。
“啊啊啊啊啊!”
荆冽瞬间从床上弹起,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推开门向外张望。
蜿蜒的黑色头发、白色套头衫还有蓝色牛仔裤,她的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儿,扑到那一动不动的人身边,把她翻过身。
手指放在鼻孔下,没有呼吸。
掀开眼皮,瞳孔散大。
她将尸体缓缓放置在地面上,所有人都站在周围,她起身退后几步,轻声说道:“她死了。”
眼镜男的哭泣声不绝于耳,荆冽有一瞬竟觉得似曾相识。
丸子头女生的眼里划过的一丝窃喜,荆冽疑惑地扫过她,可又想到早上发出尖叫的就是她,暂且将她放置在了嫌疑人的边界。
还没等众人进一步调查,一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伸出,钳制住女人的脖子,利索地将她拖走了。
荆冽心里起急,猛然抓住面罩人的手腕,试图阻止她继续向前走。
面罩人只是停了下来,手却丝毫没松,两人僵持不下,荆冽直接掏出匕首就要刺向她,却没想到她的身手格外矫健,反手撅过荆冽手腕,轻轻一推,把她推了一个趔趄。
白意赶忙拉住荆冽,圈住她的胳膊,有些焦急地说道:“别去追,你伤不了她一点。别白费功夫,好不好?”
荆冽心里还是顺不下这口气,她凭什么就把女人拖走!
“好了!现在线索也没了,人命也没了!”她甩开白意的胳膊,叹了口气。
走回女人原来趴着的位置,荆冽突然发现那里竟然没有一滴血!地板干净如新,只有几根发丝彰显着存在感。
脑内默默抽出系统的问答面板,输入“是玩家杀的吗?”
“是的。”
她还想再问,却发现系统已经进入冷却了,一脸嫌弃地关上面板。
女人的身体还是柔软的,裸露的皮肤上也并没有什么斑块,荆冽确信她的死亡时间绝对很近,脑海中,女人发青的脖子突然出现,荆冽瞬间猜测到她的死因,决定默默展开调查。
等到荆冽回神,发现除了自己和白意,周围就只剩下了眼镜男,还扑在地上嗷嗷大哭。
“你喜欢她?”荆冽蹲下,尽量平视男人,“那天你在她门口拿走了什么?现在她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告诉我吧。如果事情有所突破,那我们这么多人还可以努努力,活下去。”
她好声好气地劝导着他,眼镜男肿胀的双眼里流露出悔恨和痛苦,一抽一抽地说:“对,我喜欢她,很久了……我是偷偷跟着她来到这个什么系统的,我真的很后悔!来到这里竟然要搭上我的命!我真的好后悔!”
他突然抓住荆冽的手,将一束头发塞进了她的手掌,泣不成声地继续说道:“我已经经历了三次副本,这是第三次了……每一次都是苟且偷生一般活下来,我都以为自己死之前再也看不到她了,没想到这里还可以碰见……我很高兴,很高兴……那天脑子里有个东西告诉我,她为我留下了一束头发,就放在门口的地毯下,当时就像没了理智一样,就去了。没想到还真有,后来理智回来了,明知道可能是假的,还是揣在怀里,一直留着……到现在。”
手上一束黑发被红皮筋扎得死死的,荆冽看着男人又笑又哭的脸,于心不忍,转手又将头发塞进他怀里,说道:“留着吧,留个念想,给我也没什么用。”
起身时,余光划过男人的手心,没有红痕,也没有破皮,把他扶进屋子后,就没再交流。
把手揣进外套兜,却有两根头发缠绕住了指间,她刚一拿出来,上面的黑色直发转眼变成了卷曲的棕发,在荆冽白皙的手心上异常明显。
铃声突然敲响,抬头一看竟然已经到了正午,所有人重新聚在走廊,一同向餐厅走去。
今天的餐盘里意外的出现了肉排,这让众人低迷的状态好了不少,很快,餐厅里只剩下进食的声音。
“满意吗各位?”肌肉男笑得格外开朗,“今天你们能吃上这顿饭,多亏了我!”
荆冽看着他的脸,猛地想到今天早上唯独少了他!
“你干的?”荆冽站起来指着他,本就上挑的双眼更显得凌厉,冲着他大喝一声。
他脸上的肉一绷,转眼又仰仰头,一脸挑衅地说道:“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作为既得利益者,就别当什么老好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