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想国》七乘

33、三十三

　　陆景灼正对面几个女生做了□□束花束，陆景灼蠢蠢欲动，那个花束很好看，搞得他也想弄一束，但他手工不太行，小时候少年宫他被小伙伴拉着去报名手工，老师给他们发材料在台上一步步教，其他人和老师教的差不多一个样，而陆景灼往往都是和老师两模两样，为此还没少被老师骂。
　　但这个他是真的想要，他想亲自做一束送给江驰风。
　　相互紧扣的手还没放开，陆景灼就这个姿势走到几个女生面前，笑里带着些少年气：“姐姐们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弄这个花？我也想弄一个。”
　　几个女生年纪看起来和陆景灼相当，闻言纷纷抬头看他，这一看就看到了两个人紧扣着的手。
　　陆景灼笑起来很好看，很亲近温和的样子，其中一个女生拍拍旁边的空位：“坐吧，我教你，很简单的。”
　　陆景灼拉着江驰风到女生旁边坐下：“谢谢姐姐。”
　　女生笑笑：“不客气。”
　　女生捡了几片较大的杏叶给陆景灼，江驰风坐在旁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
　　陆景灼跟着女生一步步细细看，认真做，骄阳似火，陆景灼却感觉不到热，风一吹杏叶成片落下。
　　大概做了一个多小时，陆景灼照着女生的做法做出了一束手捧花大小的银杏花束，样子虽然没有女生的精致不过好在也能看。
　　陆景灼捧着花束越看越喜欢，女生也真诚夸赞：“不错，第一次做就做的这么成功，很好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手工被夸，陆景灼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姐姐。”
　　女生笑笑无言，陆景灼和她们告别后拉着江驰风出了公园，公园外面是一条商业街，假期期间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没说去哪儿，两人站在烈阳下，陆景灼忽然把手里的银杏花束递到江驰风跟前：“送给你。”
　　江驰风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接过花束：“谢谢，我很喜欢。”
　　听到他说喜欢陆景灼脸莫名热了起来，许是太阳太辣，陆景灼想。
　　这一片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两人随便吃了点随后才开始干正事——给江驰风奶奶买礼物。
　　陆景灼倒是给许燕买过礼物，许燕喜欢blingbling的东西，陆景灼就每次都给她买一些钻石项链或者耳饰手饰，只要给女性送礼物他就只会一根筋送这些，上次给虞雪送的也是一条blingbling的手链，虽然也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喜欢blingbling的东西，但他不确定江驰风的奶奶也是。
　　而且他也没给老人家过过生日，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在他出生之前就不在了。
　　两人跟逛街似的走了半天也没见江驰风有什么动作，陆景灼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奶奶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啊？”
　　江驰风脚步没停：“她喜欢购物。”
　　陆景灼：“……这和我问的有什么关系吗？”
　　江驰风终于拐进了一家珠宝店：“可以考虑买一个商场送给她。”
　　陆景灼：“……”
　　他想打人。
　　店员迎了上来：“二位需要帮忙吗？”
　　陆景灼不太习惯有人跟着，他委婉拒绝：“不用，我们先自己看看。”
　　店员也没坚持：“好的，二位请便。”
　　这家珠宝店装修尽显奢侈，展示柜里的首饰一件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驰风单手揽过陆景灼走到展示柜前：“一起挑吧。”
　　这一片以钻石为主，项身整体用钻石打造，中间堪比鸽子蛋的吊坠在灯光的照耀下发着光。
　　其中一条血红色吊坠的钻石项链吸引了陆景灼的目光，这个吊坠通体血红，像是废墟之上唯一挺立的红玫瑰，黑暗中唯一亮眼的色彩，惹人折服。
　　陆景灼觉得这条项链非常有逼格，他目光投向江驰风：“就这条，怎么样？”
　　江驰风看了一眼便点头：“你说了算。”
　　他招手让店员过来把这条项链拿了出来，店员边拿边介绍：“这款项链是上个月进的，送女朋友，妈妈，或者是家里长辈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它叫爱与海，种下一片玫瑰与大海相连，爱与海永恒，二位确定要了吗？”
　　陆景灼看了一眼价格?59623.00，陆景灼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价格他不知道送给江驰风奶奶是高了还是低了，他只知道自己像是要死了。
　　江驰风看向陆景灼揉揉他的后脑：“我买。”
　　陆景灼面上维持着笑：“不用，我来。”
　　第一次见家长他怎么可能让江驰风买单！
　　算是陆景灼这几个月花钱不算太厉害，再加上许燕也会时不时给他汇点钱，他的小金库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不下十万了。
　　店员把项链包装起来，陆景灼把卡递过去。
　　“滴”的一声，他的小金库变成了空无一物的仓库。
　　陆景灼拎着精致的袋子走出珠宝店，店员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欢迎下次光临，祝您生活愉快。”
　　陆景灼恍惚了一阵，直到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脸上他才清醒了点，一旁江驰风看陆景灼跟丢了魂似的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后悔了？”
　　陆景灼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我只是在想周日那天我该穿什么衣服比较好，那天会有很多人吧，我要不穿正装？”
　　陆景灼在脑海里把适合自己的正装颜色都选好了，不能太高调但也不能太低调，黑白两色最好配，灰色也行。
　　陆景灼想得入神忽然感觉自己手臂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下，他偏头对上江驰风的双眸：“怎么了？”
　　江驰风脸上挂着笑：“不用麻烦，常服就行，怎么舒服怎么来，没这么多规矩。”
　　男生精致的五官在前，陆景灼注意力全在江驰风脸上以至于人都说完半天了他才“哦”了一声。
　　休闲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夕阳迟暮，天边只残留着余晖，陆景灼感觉才出来没多久天就快黑了，看着最后一点余晖散尽陆景灼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想和江驰风分开。
　　江驰风也不想和陆景灼分开，他甚至想让陆景灼去和自己住学校外面那套房子。
　　可惜就算再难舍也有分别之时，江驰风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把陆景灼塞进车里：“周日晚上，我来接你。”
　　陆景灼点头：“好。”
　　车门关上，车子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江驰风站在原地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银杏花束，风一吹，外面那层叶子被吹得撞到一起发出轻微响声，与此同时，某人的心跳和杏叶响声逐渐重合。
　　江驰风到家时天刚好暗下来，正厅里江浔晚正在办公，二老和李韫苒不见身影。
　　江驰风拿着花束走近喊了一声：“爸。”
　　江浔晚抬头，眉眼间带着严肃：“膝盖好了吗就到处跑？”
　　江驰风：“没事，我上楼了。”
　　“等等。”江浔晚把茶几上没开封的夜宵推到桌子边缘：“给你妈买的，多买了一份，你拿上去吃了早点休息。”
　　江驰风拎着袋子上楼：“谢谢爸。”
　　回到房间江驰风把裤脚挽到膝盖上面一点，随后从柜子里抽出一管药胡乱抹了下。
　　昨晚也不是没闹，江浔晚一听他喜欢的是男生气得当场扇了江驰风一巴掌，江驰风也不知道躲，愣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李韫苒和两个老人家去拦都没拦住，这也是第一次江浔晚没听李韫苒的话。
　　李韫苒心疼儿子，想着挨了一巴掌就差不多了，刚想抽纸帮儿子擦嘴角的血就听到江浔晚让江驰风跪下，气得她差点撅过去。
　　这是江驰风第一次挨打。
　　那天晚上，江浔晚让他跪着反思，什么时候说出自己错了就让他起来，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犟，江浔晚耗了一整晚只为听见那句“我错了”，江驰风整整跪了一晚上也没说出口。
　　江驰风跪着，脊背挺得笔直，身体抖都没抖一下。
　　江浔晚看着面前的儿子，心里闪过一丝悔意，江驰风从小到大就没有让他们操心过，无论是成绩还是别的，拿出来都是单方位碾压其他人的存在，在外面吹嘘自家孩子时江驰风永远都是最拿得出手的那位，而如今，他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性别和自己一样的人。
　　自己这么对他，真的是为他好吗？逼一个人承认自己喜欢上的人是一个错误，是为了他好……
　　江浔晚不是没见过身边朋友是同性恋的，那个时候他能笑着说出祝福的话语，然而此时此刻，自己的儿子也成为了同性恋，他说不出祝福的话语。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接受。
　　清晨近六点，江浔晚说服自己——随他去吧，他喜欢就足够。
　　膝盖上的淤青看上去非常骇人，可江驰风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药膏随便一抹就丢了回去。
　　江驰风把房间里最大的花瓶搬出来放到书桌一角，随后将银杏花插到花瓶里，房间温暖的灯光洒下，江驰风轻抚过银杏花，弯腰轻轻一吻，轻声道：“晚安。”
　　周日清晨，江驰风一觉睡到自然醒，今天老太太的生日就在家里办，只请了一些关系亲近的亲戚和合作伙伴，客厅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李韫苒特地请了一天假来帮忙，难得放松她随便套了件居家服，头发随意绑在脑后，未施粉黛也美得不可方物。
　　红毯从大门口铺到客厅，足足五米长，院子里的树上也挂上了价值不菲的彩灯。
　　江驰风换了一身衣服下楼转悠两圈，看没事儿干又上楼了。
　　吃过饭江驰风就出门了，出门前李韫苒问他去哪儿，江驰风脸不红心不跳：“去接这个家未来的的男主人。”
　　李韫苒：“……”
　　李韫苒头一次看到自家儿子那不值钱的样。
　　临近傍晚，客人陆续将车停到后院，灯光成片亮起，照得院子亮如白昼。
　　李韫苒和江浔晚站在门口迎客，简清换上一身红色旗袍，头发用发簪挽起，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皮肤保养得跟四十多岁一样，岁月不败美人。
　　正厅里，简清举着酒杯和人交谈，人来人往，江准淮一直跟在简清身边。
　　江驰风叫司机开了一张白色奔驰，车在陆景灼家楼下停好，江驰风坐在车里给陆景灼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陆景灼下楼上车。
　　虽然江驰风说怎么舒服怎么来，但陆景灼还是穿了正装，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还是这么严肃的场合，他想给江驰风的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车子渐渐驶出小区，陆景灼心跳得越来越快，手心里紧张得冒出了一层细汗。
　　江驰风把陆景灼的手包住：“别紧张，一会儿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陆景灼点点头，心里依旧很紧张。
　　车子渐渐驶入后院，来往宾客目光投向车子又移开，陆景灼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是请了亲戚和合作伙伴人也很多，两人下车，陆景灼死死抓着手里包装盒的带子，面上佯装镇定，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来的也有不少年轻人，这些年轻人陪父母出差应酬时多多少少都见过江驰风，见过面以后对他第一印象就是长得帅，而此刻他身边这位却也丝毫不逊色，两种不同系的长相真是让人恨不得长两双眼睛。
　　两人迎着目光走进正厅，正厅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蛋糕，从下到上，整整1米高的蛋糕，边缘全部卷满了红钞票，桌子上也堆着成山的红钞票，红艳艳一片，视觉效果非常震撼。
　　陆景灼第一眼就震惊得走不动道，这样的他只在视频里刷到过。
　　往来的宾客对此司空见惯，没有任何反应。
　　江驰风轻轻抓住陆景灼手腕：“奶奶在那边，一起过去吧。”
　　简清正在拿着镜子补妆，余光里看到自家孙子带着人过来匆匆补了下口红就把镜子收起。
　　江驰风松开手笑着说：“奶奶，这是陆景灼，我的男朋友。”
　　陆景灼紧张得话都差点说不利索：“奶奶好，我是陆景灼，祝您生日快乐，天天开心。这是给您的生日礼物，希望您喜欢。”
　　陆景灼双手把袋子递出去，简清不笑时有些严肃，笑起来又显得很和蔼。
　　她接过袋子当场打开：“谢谢小陆，奶奶很喜欢。”
　　里面一条血红色钻石项链安安静静躺在包装盒里，简清并不缺这些，但她还是拿出来戴上了，红色旗袍配上这条项链出奇地搭配。
　　简清越看越喜欢：“小陆眼光真好。”
　　陆景灼那点紧张的情绪也散了大半，嘴也甜了起来：“是奶奶人美，戴什么都好看，都说珠宝衬美人，我看奶奶比珠宝还耀眼！”
　　简清被夸得甜滋滋的，老人家心情一好就爱给东西，她顺手把蛋糕边缘的钱抽了十多张塞到陆景灼西装包里：“一点奶奶的心意，等你们正式结婚那天，奶奶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简清原本是想从桌子上随便拿一沓的，但她看着陆景灼包包貌似装不下这才扯边缘的。
　　陆景灼真是受宠若惊，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么一个操作。江驰风自然接过话：“那我就提前替他谢谢奶奶了，天色不早了，生日快乐，我送他回家。”
　　说完便拉着陆景灼转身要走，简清还挺喜欢陆景灼，想留他多呆一会儿：“这么快就走了？蛋糕还没吃呢，不再留一下？见过爸妈了吗？”
　　江驰风拉着人往门口走：“见到了。”
　　门外，李韫苒和江浔晚刚招待好客人回来，好死不死就这么直接撞上了。
　　李韫苒拿着酒杯，头发散在身后，化了一个淡妆，美得惊人。
　　她面上没表情时气场强大，站在她旁边能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陆景灼也就在家长会上见过一次李韫苒，由于气质太出挑，陆景灼一眼就记住了。
　　四个人八目相对，江驰风率先开口：“爸妈。”
　　陆景灼紧随其后：“叔叔阿姨好，我是江驰风的……”
　　“男朋友。”江驰风抢答。
　　李韫苒在心里默骂儿子没出息，她笑笑看向陆景灼：“我们都知道了，我说他这么痴迷你呢，今天一见确实不一样，见过奶奶了吗？”
　　李韫苒一笑那股压迫感就散去了，陆景灼顿时也没那么紧张：“已经见过了，现在正好要走。”
　　李韫苒诧异：“这么快，不再多玩儿一下吗？”
　　陆景灼在心里给自己抹了把汗，他不太会拒绝人，尤其对面还是男朋友的家长。
　　“不了，他今晚去我那儿谁。”江驰风杀死比赛。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陆景灼看到面前二老嘴角抽了抽，江浔晚面无表情：“差不多得了，别欺负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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