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角之路大有问题[西幻]》栖椋

37、礼物

　　——像狮子咬死一头鹿那样咬死西塞莉？
　　——当然不可能。

　　虽然不知道那莫名其妙的冲动从何而起，但克里斯是断不可能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就对她下手的。

　　完美的猎杀时机转瞬即逝。西塞莉直起身，将距离拉远了些，克里斯便又对上了她那双澄澈的绿眼睛。

　　这下如果再想要杀掉她就有些麻烦了。

　　他固然可以自称狮子，但西塞莉绝对不是鹿那种乖顺的草食动物。更何况，纵使是草食动物，在面临危及性命的紧要关头时也总会爆发出出人意料的能耐。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刚刚突如其来且不明缘由的杀意，将礼物盒送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现在，我可以为克里斯戴上吗？”
　　“……随便你。”

　　——这就是默认了。
　　西塞莉在脑海中自然而然的翻译道。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算不上友好，但西塞莉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能听出他的真实意图，并不会因此生气。再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最大嘛。

　　她牵起克里斯的手，对方下意识想要挣脱，但在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后又突然安静，西塞莉连劝告的话都没说出口，忍不住惊讶的向他看去。
　　克里斯正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发呆，察觉到视线，冷淡的睨了她一眼。
　　西塞莉朝他眨眨眼，他却又像不想看到她一样，触电般迅速移开了视线。

　　她从盒子里取出手绳，皮质的绳带，下面坠着星星形状的蓝宝石。宝石有个很长的名字，西塞莉没太记清，但很漂亮就是了，倒是这个皮绳很有门路，说是利巴安北部黑暗森林出产的魔鹿皮，上个月赏金猎人刚打的。
　　这种魔鹿皮的颜色特别黑，西塞莉觉得有些像克里斯的头发，也是那种几乎反不出光的黑。

　　和黑得诡异的头发行成反差的是他比大多数女孩子都要白的皮肤，西塞莉对比了一下，惊悚的发现克里斯跟自己的颜色差不多、甚至要更冷一些。那根深黑的皮质手绳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细瘦的腕子上，白的更白黑的更黑，很是分明。

　　西塞莉调整了下吊坠位置，又将指环从盒子里取出来，盯着少年修长的手指有些走神。
　　克里斯的手很漂亮，白皙的皮肉包裹着纤长的骨，透过匀称皮肉可以看见手背上浅青色脉络的凸起与走向。因为常年带手套，他的手比大部分猎魔人学校里的男孩要精致些，茧子和伤痕都不算多，完全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
　　但问题是，他有五根手指，但她只有一个指环啊。

　　……早知道多买几个了。

　　不过，如果套一手克里斯又要不愿意了，而且那样也确实不太舒服。

　　她抬头打量克里斯的反应。
　　黑发少年垂眼盯着自己手指上指环，眉头皱得很紧——食指上。西塞莉顺手套的，反正只要不在中指上怎样都行。

　　戒指、指环这类的手部饰品，在五大陆有着特殊的含义，是誓约的见证物，是很多人在建立重要约定之时都会交换的信物。
　　不过一般情况中指是会被空下来的，因为它与‘爱情’挂钩。
　　如果在中指戴戒指都会被默认有家室，而且不分年纪，就算是克里斯这种肉眼可见的未成年也会被当成有未婚妻之类的——毕竟他看着就是世家子，大家族有娃娃亲和婚约什么的很正常。

　　……按理说，除了中指，其他手指都没有特殊寓意、是可以随便用的，所以克里斯的眉头为什么皱得这么紧？
　　难道……？

　　“你们斯科特一族难道在这方面就什么特殊讲究吗？”她好奇的问。

　　毕竟五大陆不知有多少族群，就连《世界民族大全》里也只收录了15754个，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信仰和习俗，有些甚至和通用规则相悖，说不定斯科特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讲究。

　　“……没有。”克里斯说。
　　“那你为什么皱眉呢？”西塞莉问。
　　“不舒服。”他冷淡的回。
　　“……”她伸手重新握住他的手，将指环撸了下来重新放进盒子：“那就取下来好了。”

　　“……你在生气？”他迟疑着问。
　　“没啊。”西塞莉茫然。

　　她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生气的。挑选的礼物没有得到喜欢自然会感到失落，但克里斯不是才是那个更该委屈的吗？在生日这天没有收到合心意的礼物，在这么特殊的日子里……如果是她……

　　西塞莉思绪一顿，意识到自己在生日时还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她的朋友很多，生日时会收到许多礼物，那么多礼物，总有一个合心意——说起礼物，西塞莉突然想起了阿尔瓦.霍尔。
　　虽然那家伙性格讨人厌的很，但每次的生日礼物送的倒是都很合她心意——当然、这改变不了他依旧是烦人精的事实。

　　而且还有艾维斯和卡蜜拉……西塞莉总会收到合心意的礼物的。

　　但克里斯呢？
　　他的朋友，严格算起来其实只有她一个，父母……死在两年前了。

　　那他岂不是连唯一的一件礼物都是不称心的？未免也太叫人难过了……

　　“克里斯……”
　　“怎么了？”

　　“天亮之后，要不要叫丹尼尔他们过来？”
　　“……叫他们来干什么？你想见他们？可以自己去找。”

　　“不不——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叫他们过来帮你庆祝生日，会热闹一些。”
　　“要热闹干什么？我不喜欢吵闹。而且，只是个生日而已，就算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天在别人眼里和过往的其他日子一样平平无奇。”克里斯的语气轻描淡写，听得她有些难受。

　　“可是这一天克里斯诞生了呀，怎么会是和其他日子一样的一天呢？”她语气轻轻的，尤其是尾调，轻得像是叹息。克里斯骤然愣住，西塞莉看到他下垂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了颤。

　　“一年有365天，但只有今天是你所诞生的日子。三百六十五分之一的偶然，今天是多么幸运，多么珍贵的一天，它成为了你与世界的一把钥匙。在今天，世界之门为你打开，你开始用这双眼睛看见世界。”

　　她细腻温热的指尖随着话语轻轻触上他的眼尾，克里斯下意识想要向后躲——斯科特一族天生就有保护眼睛的本能，大概是因为十个斯科特九个天赋术法都靠眼睛发动吧，‘天赋’对猎魔人还是相当重要的。人类可没有自己长出眼珠的本事。

　　但她只是轻轻在他眼尾摩挲了一下，像是一片飘落的花瓣拂过脸颊，叫人疑心那是否是一个风路过时留下的错觉。
　　这种似触非触的感觉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可是明明平时训练受伤带来的刺激要比这个多的多，为什么会觉得这种羽毛轻飘飘拂过的力道难以忍受呢？

　　克里斯茫然的盯着她，她还在说着话，说一些叫他感到胸口被温水浇筑着的话，两瓣唇开合着，颜色是樱花一样的浅粉色，向内渐浓，舌尖是近乎刺眼的红。
　　他难以忍受的移开视线，但西塞莉的话还是无法避免的传进他的耳朵。

　　“你在那天有了身份与羁绊——一个名字和一双父母。你在十四年前的今天诞生，然后像树一样抽条成长，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然后，我遇见你，和你成为朋友，这些都是在那一天之后的事，是你诞生之后的事。”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天，我才能遇见克里斯呀。所以这难道不是特别珍贵的一天吗？怎么可以和其他日子混在一起？”

　　“……”

　　“所以，不要让这一天变得同往常一样好吗？我们去做一些生日时该做的事，好吗？”
　　“……好。”他终于点了头，看向她的眼睛是一片黑色的海，但因为太黑了，肉眼看不出它是否起了波涛，“不过，不需要叫丹尼尔和尼克他们——我讨厌吵闹。”他说。
　　“没问题！”西塞莉一口答应。

　　…………

　　克里斯后悔答应西塞莉的要求了。
　　诚然，这家伙提出请求的时候绝对是真心的，光那双诚挚的眼便足以动人。
　　但耐不住她一出门就往闹市跑啊！

　　神诞日假期还没过去，街上人来人往。

　　不知道从何时起，神诞日也和其他节日一样，有了祭典和烟花。而且因为假期时间长，这场狂欢便也前所未有的持久。
　　他倒不是真的讨厌热闹，只是想找个借口不见丹尼尔他们，至于原因……他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不熟。没人喜欢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与西塞莉之间总是间隔着的人群，他就是感到莫名烦躁。

　　可偏偏这个说要让他开心的家伙对此一无所觉。东转转西转转，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拿不过来就偷偷用魔法，空间魔法+减重咒，最后将那一大堆压缩进口袋，然后又拉着他进游乐园。

　　游乐园里项目实在是难以引起他的兴趣，那些在普通人眼里的刺激项目和猎魔人训练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但西塞莉偏偏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她不会觉得这些无聊吗？
　　而且……她根本没有实现自己的承诺、让他开心！在玩上头后甚至直接忽略了他！

　　克里斯黑着脸跟上到处乱跑的西塞莉，决心用半个小时不和她说话来惩罚她。
　　……
　　……该死！她这半个小时里一次也没搭理他！

　　＊

　　克里斯好像生气了。
　　西塞莉有些不确定，因为他平常也总是这样一副臭脸，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克里斯……是在生气吗？”为了以防万一，她扭头去问身旁的尼克，他一向很聪明。
　　尼克琥珀色的瞳仁懒懒扫她一眼，轻飘飘道：“谁知道呢——那家伙不一直都那样么。”

　　“——西塞莉不要管克里斯啦！那家伙本来就是成天一张死人脸嘛！！”
　　丹尼尔挤到她面前，原本位置上的尼克被他冲撞得后退了两步，耷拉着眉眼，无言沉默。

　　西塞莉闻言皱眉：“丹尼尔，不要这么说，克里斯是我的朋友。”
　　丹尼尔依旧蛮横：“我难道就不是西塞莉的朋友了吗？！”

　　“……”西塞莉看了一眼一旁的尼克，笃定道：“你和尼克都是我的朋友，和克里斯一样，都很重要。”
　　“……我才不要和他们混为一谈呢！我要成为西塞莉最最最最好的朋友，要比克里斯和尼克都要更重要的那种！”他嚷道。

　　尼克：“……又把我忽略了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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