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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独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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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独行
众人听了白东石的话,心头都是一震,均想:“原来是他!”
方空大师缓缓道:“听说此人有一半是西域胡人血统,且天生聋哑,不知是不是真的?”
“大师之言东石也有所闻,但此说却只有一半是真。雷紫轻这厮有胡人血统不假,却只哑不聋,非但不聋,且听觉远胜常人,兼之天生禀赋,神力无匹,诸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白东石缓缓道。
“力气再大,也只不过是个匹夫而已,又何足惧哉?”董廉气哼哼的道,雪白的胡子一撅一撅的,甚是神气。
商缚流看得有趣,不禁面露微笑,又转过头去,瞟了一眼顾清瑶,见她正好奇的望着自己,便昂起下巴,做董廉那神气的样子。顾清瑶忍俊不禁,眼中露出笑意,随即又露出责备的神色,显然怪他不尊重前辈。商缚流吐了一下舌头,又转过头来,只听白东石叹道:“难怪董老做此想,此獠在魔教中向来甚为低调,其实此人武功决不在魔教教主崔百伤之下!东石近日来一连接到几次传书,诸位也来听听吧。”说着,从怀内掏出几张纸条。
他先用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大家都神色凝重,方才念道:“腊月廿三,雷紫轻过巫云峡,虎豹骑一百四十余轻骑乘夜围而攻之,战一刻余,俱殁。”这短短的几句话,只有三十余字,可从白东石的口中淡淡道来,却如同大锤一样重重的击在众人心中。要知这虎豹骑虽只百余人,但生性彪悍,骑术精湛,来去如风,横行燕赵之地近十载,无人能制,想不到只一刻间便全部丧生在雷紫轻的手中!
众人沉默了一阵,陆芸娘突然道:“那虎豹骑虽然名声不小,却从未听说其中有什么真正的高手,毁在这厮手中,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白东石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只展开了另一张纸条,轻声念道:“腊月廿八,雷紫轻宿于高唐客栈,'扁担钩子'徐天虎,'老霸'赵乾窀携'青莲会','屠联','咒锋堂',等共八十余名高手乘夜突袭之……”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众人都将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方续道:“此一战由初更起至二更止,毙徐天虎、赵乾窀,八十余高手几殁,逃生者不足十人之数,高唐客栈尽毁。”
“扁担钩子”徐天虎是关洛道上的独行大盗,一条八十四斤的紫金扁担号称万人敌,“老霸”赵乾窀则是北六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两人俱是跺跺脚江湖都要颤一颤的一方大豪。“青莲会”、“屠联”、“咒锋堂”也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组合。然则八十余名高手乘夜突袭,几至全军覆没,怎不令在场众人心神摇荡!
不等众人发问,白东石又展开两张纸条:“正月初七,雷紫轻过帝关峡,于峰萍渡遭'筏帮'及'暗灵护'阻击。
战一日许,焚轻重舟船百四十余,毙敌三百,烧死溺死者千余众。”“正月十五晨,雷紫轻遭伏击于小苍山口,战至午时,尽歼来敌。其中包括'子母无魂'方谢少,'千飘'窦来,'毒阎罗'单师龙,'闪妖'童突甄。”
筏帮是大江之上的第一大帮派,帮内高手如云。“暗灵护”则是江湖三大杀手组织之一。两大帮会联手,仍落得死伤累累。而方谢少、窦来、单师龙、童突甄等人的武功地位更不在在场的任何一人之下!
他念完了这两张纸条,抬起头来,见众人都神情木然,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雷紫轻独骑东来,所过之处,赤地千里。杀孽之重,骇人听闻。今日若不将他除了,却不知还要有多少好汉死在他的'参商戟'下!”
柳念风突然道:“江湖传闻雷紫轻身负魔教镇教宝典'大情叶'和象征教主之位的'兰摩陀令',不知白先生是否可知此事?”
白东石微微一笑道:“东石确知此事。”
柳念风双目如电,紧盯着白东石道:“那么说来,那传闻是真的喽?”
白东石不置可否,缓缓的踱了几步,突然转身道:“此传闻非但不真,且更是东石一手编造!”
“什么?是你编的?”柳念风惊呼道。不止是他,在场之人均大感诧异。要知这白东石向来侠名极盛,且极富智计,更身兼武林元老会的军师之职,想不到竟编出这等弥天大谎,使江湖生出这许多的血雨腥风!
方空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道:“然则白施主造此传闻,又用心何在呢?”不止是他,众人心中都正做此疑问。
听了方空的话,不由都将目光投向白东石。
白东石深吸了一口气,又细细的吐了出来。突然道:“大师可还记得半年前昊天绝域之战?”此话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颤。半年前,九大门派高手数千人,在白东石的策划下,奇袭魔教总舵昊天绝域,扫荡群魔。甚至连魔教教主崔百伤也那一役中力战身亡,魔教从此一蹶不振,白东石更隐然成为继公申衡后又一个天下第一智者。在场之人中,方空和木须子都亲身历经此战,想起当时的血腥凄厉之处,兀自凛然。
方空低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此战老衲今生一日不敢或忘,若不是白先生计出如神,指挥若定,我等白道中人只怕早已在昊天绝域中骨肉化泥了。只不知先生在江湖中散播雷紫轻身怀至宝与此事何干?”
“大师可知道为何当日东石能从那重重机关,几近死地的绝域中为大家找到一条生路么?”白东石不答反问道。“这个……”方空寿眉紧皱,要知他向来不是用智之人,打禅机也还罢了,遇到此类实际问题,便大为头痛。商缚流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却听顾清瑶道:“莫非白先生事先得了消息不成?”
“正是如此!”白东石拍掌赞道,“顾姑娘不愧冰雪聪明,一猜便着!”说完,不由得有些尴尬的看了陆芸娘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又道:“东石在当日计划攻入昊天绝域时,便早已伏下内应。当日得以攻破昊天绝域,正是得这内应之助。而东石之所以编此弥天大谎,也正是因为这内应传来的一条消息。”
“哦?不知白老弟得的是什么消息?”董廉好奇的问。此老天生的急性,明知白东石马上就会说出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东石俊伟的脸上掠过一片阴影,沉声道:“这消息便是崔百伤在当日昊天绝域被攻破时已将寂灭三宝的开启之匙交与雷紫轻并许与开启之权!而今日就是他来此地开启三宝之时!”
“这……这,怎么会!当年魔教第十五代教主康难衫不是已经将寂灭三宝封印并永不许后世弟子开启吗?”方空惊呼道。
所谓寂灭三宝就是“撼天动地霹雳子”,“失魂落魄断肠香”以及“寸草不留诛天蛊”!“撼天动地霹雳子”是威力无匹的火药暗器,十丈之内大罗金仙也要粉身碎骨;“失魂落魄断肠香”则号称天下第一的迷香,无色无嗅,风吹不散,且可以从毛发渗入体内,即使屏住呼吸也难以防范;最可怕的便是那“寸草不留诛天蛊”。此物一发,那是名符其实的寸草不留,方圆百里除了施蛊者外,无一生灵可以幸免!因这三物均太过恶毒,魔教历代教主均不敢轻试,而每一次施用,均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且魔教内部也为了这三物相互争夺残杀,血流漂杵,数次险些分崩离散。到第十五代教主康难衫即位,终于将这三物选秘地封藏,并立规让后代教主即位时均需立血誓,永不启用。至此寂灭三宝便从人间消失,为江湖中人所淡忘。不想今日为这寂灭三宝竟又再起风波!
白东石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魔教中人怎会真的格受誓言?况且我等端了崔百伤的老巢,断了他的根本,就算是他曾立下血势,在这等情形下,他又有什么可顾忌的?”说着神色一整,“给我传信之人乃是崔百伤至亲之人,若非如此,东石怎能得到昊天绝域的机关地形详解,引着大家直捣龙潭?”
方空高喧佛号,面上露出激动之色:“果真如此的话,老衲今日拼出性命,也不能让这恶魔如愿!”
“可是白先生是如何得知那雷紫轻必然要今日取宝呢?”顾清瑶轻声的问道。商缚流也是心生疑问,白东石得知雷紫轻东来取宝到不奇怪,但算准他今日必到,这倒奇了。
白东石朗声一笑:“难怪顾姑娘奇怪,要知这三宝中的'寸草不留诛天蛊'乃是奇毒之物,唯一可以克制的就是冰莆草的花香,只要那毒蛊闻着这香气,便将持草之人视为主人,听其号令。这冰莆草被魔教历代教主收在水晶盒中,每年的正月廿八开花一次,今天,正是花开之时!若雷紫轻不持着冰莆草前来取宝,便要再等一年。而东石在江湖上散播谣言,便是让他等无可等!”
到此众人均知白东石散播谣言的真意是要雷紫轻在江湖上无处藏身,且时时刻刻均身处追杀之中。任何人在此情形下均会挺而走险,取宝防身。
那木须子突然道:“听说那雷紫轻那厮所练的内功乃是天竺一脉的军荼利神功,内息之悠长,变幻之诡异,举世无匹,却不知他将这门神功修到了第几重?”此老一直一言不发,此话一出,却直指事端的关键所在。
白东石突然转向那“鬼手”谭坚道:“谭兄曾四战雷紫轻,对那厮的武功,想必再清楚不过。可说来听听如何?”众人心中大是震惊,想不到这默默无名的人物竟能四次从那战神般的人物手下脱身,对他观感大为改观。当然,不用问他们均知那四次必定都是谭坚输了。
谭坚双目直直看着前方,冷冷道:“雷紫轻的军荼利神功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其威猛刚烈处,简直难以想象。谭某四次和他交手,第一次,战了三十招便即告负。三年后又与他交手,便走了六十余余招。再过三年,第三次交手,便可以与他战到百招之外。此后一年间,谭某日夜苦练,终于将鬼手绝技修至大成境界。便又挑战他,哪知再度交手下,却知接了十余招便受伤落败。且败得无话可说。”
“如此说来,那厮的武功莫非真的到了当年天竺铁钵僧的地步?”方空面带忧色的道。那天竺铁钵僧当年便凭着修至第八重的军荼利神功横扫中原,无人可挡。直至已近乎传说中的人物神刀舒展出手,放使他知难而退。
谭坚冷冷一笑:“当年谭某第一次交手时,他便已将军荼利神功修至第八重。而第四次交手时,他便突破了第八重的'无敌',将军荼利神功修至前无古人的第九重——'天人'至境!即使传说中的大侠舒展重临人世,也未必能胜他一招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