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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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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县令看到这位公子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出声阻止,反而像是十分紧张的样子,额间直冒冷汗。就在县令要撑不住的时候,这位公子转了过来,看向县令:“宣仵作,这位赵夫人不是思念亡夫悲痛欲绝吗,不如带上来,让大家都看看死者的遗容,也好一起悼念悼念。”
他这是要大家一起验尸!南楚迅速反应过来,急忙抬眼去看县令,县令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干咽了一下口水,这才宣了仵作。
仵作很快就来了,和仵作一起来的,还有一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
“小姐!”
了了低呼,她一看到尸体也被抬了上来,顿时有些害怕,下意识握紧了南楚的手,南楚注意力还在那个公子身上,被了了一喊,才看到了李珺的尸体,她往后瑟缩了一下,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抓紧了了的袖子让了了挡住自己,嘴上却安慰道:“别怕,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所有人都在注意李珺的尸体,没有人察觉到南楚在说这话时眼神中甚至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赵氏跪爬着过去,颤抖着掀开白布的一角,找到李珺的左手,慢慢地,一根根掰开了李珺的手指,然后将自己的手贴上去,失声痛哭。
众人都十分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凭良心来说,李珺作为一个整日四处惹事得罪了不少人的街头混混,他死了,大家都很高兴,可能唯一伤心的就是这位整日遭到他暴打的发妻了。
仵作说,李珺的死因是被刀割了喉咙,而且不是什么锋利的刀,应当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才割破了喉咙,死得很惨,且死前挣扎过。仵作的话说完后,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钝刀杀人,简直是太恐怖了,先不说死者有多痛苦,凶手的心理素质也可见一斑。
“的确是一把钝刀,”那位公子又开了口,“可找到凶器了?”
县令这才毕恭毕敬说道:“在离尸体不远的护城河岸上找到了一把生了锈的匕首。”他说完就有人呈上了那把匕首,匕首不算小,布满了锈迹,手柄是用的木头,看起来十分粗糙,像是没怎么打磨过。
“哦?还生了锈?”那位公子只是看了一眼匕首,就开始靠近南楚,他几乎都贴在南楚身上了,又动了动鼻子,像是在嗅什么味道。
了了瞪大了眼睛就要开口骂登徒子,但是看到自家小姐仍然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她也就把话咽了下去,只是紧张地看着。实际上南楚早就吓到肌肉僵硬了,就在刚刚那个人走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就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她认得眼前这个人,所以她是发自内心的害怕,直到这人走开了,又去到赵氏那边转了一圈,她的心跳都仍然如擂鼓一般。
“闻公子,可有何异常?”县令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在场的其余人也是这时才知道这位公子姓闻。
“小姐,王都城里有哪位姓闻的大人物吗?”了了附在南楚耳边偷偷问,南楚摇了摇头,据她所知,朝堂之上只有一位六品官员姓闻,但这位家里的公子一个尚且年幼,另一个早已经分家去垓城经商了,那堂上这位,到底是谁,能让县令如此忌惮?
闻公子站起身,嘴角噙着笑,话虽是对着县令说的,琥珀色的眸子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楚:“异常谈不上,只是发现一个巧合。”
闻公子一边走一边说:“这位赵娘子和南三小姐的手心,都有一道横向的新疤,看起来就和握着刀行凶时被刀柄摩擦留下的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议论纷纷,那把凶器很像是个粗制滥造的半成品,若是用那把刀杀人,手心肯定是要被磨破的,可是正如闻公子所说,南楚和赵氏手心都有伤,这又要如何判定呢?
闻公子继续道:“在下眼拙,看不出两道疤痕的区别,只得劳烦这位仵作了。”
是啊,还有仵作在场,于是众人便看到仵作分别检查了南楚和赵氏的掌心,随后摇了摇头:“禀大人,赵娘子和南三小姐掌心的疤痕都是被粗糙的木制品摩擦所致,无法鉴定出谁是使用凶器的人。”
眼看仵作也不能证明清白,赵氏连忙伸出手心给众人看,又开始比划,老妪解释说:“赵娘子这伤我知道,前几日她在家中砍柴,用的是新刀,那新刀又重,刀柄也没磨好,就这么伤到了,怎么可能是赵娘子杀的人呢,她心地善良,连一只鸡都不敢杀,街坊邻居都知道的。”
堂上县令点了点头,看向南楚这边,那意思很明显了,要她解释一下伤口的由来,南楚沉默了很久,低垂着头,一直没说话。
“这南三小姐怎么不解释啊?难道真是她?”
“不能吧,她可是南家的小姐,杀人需要亲自动手还磨破手吗?”
众人议论纷纷,就连南彦也有些着急,几度想要上前来为自家妹妹辩解,结果都被那个闻公子不动声色地拦下了。
“诸位,”南楚终于是开口打断了大家的议论,她伸出手摊开掌心,“此事涉及我个人隐私,不便告之,还请见谅。”
“不知南小姐有何顾虑?竟比人命都重要?”闻公子道。
南楚心里苦笑,这是非要她把最后一丝脸面都丢了才行啊。她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南彦,还是开了口:“诸位皆知,我父亲一心礼佛,上元节后,我去看望父亲,却不小心打翻了屋中的炭盆,烧毁了佛堂,父亲罚我劈柴,这才伤了手,此事,也是南府上下都知道的。”
是的,南三小姐带着拜年礼去见父亲却和自己的亲爹大吵一架,争执中踢翻炭盆走了水,这件事情不只是南府上下知道,甚至早都在王都城中传遍了,成了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毕竟,谁人不知,那南府世代荣光,独有一个南文晋是个废物,以前还有个夫人冯婉给他撑撑场面,现在已经是一点连面都无,任谁提到他南老四,都只会心照不宣地哈哈笑两声。只是众人没有想到,那南四爷竟然真的对这个亲生女儿毫不在乎,能罚她一个千金小姐去劈柴。
这样一来,场上又陷入了僵局,县令看向闻公子,开口欲问却被对方抬手打断。
闻公子:“既然手上的疤痕做不了证,那还请两位都说说,正月二十二日的晚上到二十三日上午,你们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这次南楚倒是说得快,毕竟她最不想当众说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二十二那日我与二伯、二伯母还有兄弟姐妹们一起去了护国寺,回到城内已是傍晚。”
闻公子点了点头,又看向赵氏,不知为何,赵氏一看到闻公子就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地比划着,老妪翻译说,二十二那天因为和李珺吵了架,晚上在家哭,第二日发现丈夫还没回来,这才出门去寻。
“可有人证?”县令急忙发问。
“回大人,街坊邻居都是人证,我们那晚都听到了赵娘子的哭声,哭了整整一晚,很是可怜。”老妪如是说道。
闻公子却是轻笑一声,走到赵氏面前:“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