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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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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是一路无话,车行到叶宅门外,发动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随着轰鸣声止息,段朗打开车门下车,他的影子在明亮的路灯下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
他绕到另一边的车窗前,弯腰面对着梁从。
“怎么了?”梁从有些意外,眸子里是纯然的疑问。
段朗沉默了一瞬,抬眸注视着梁从,似乎要把他的面容记在心里,道:“晚安,梁总。”
梁从失笑:“也祝你好梦。”
告别后梁三别没有回自己的别墅,开回去要花费的时间太久了。他让司机去了在市里的公寓,汤与药都被42通过系统自带的空间运了过来。
之前梁三别表现地那么正常,其实全靠毅力硬撑。进家门后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喝完汤吃完药就倒在床上,陷入了梦乡中。
一夜过去,段朗清早就来到公司,眼下有些青黑。
他昨晚没睡好,翻来覆去静不下心,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又是群魔乱舞,惊醒了好几次。
看着电梯屏幕上的数字一点点增加,段朗居然莫名有点紧张。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只是送文件,以前不也经常来,没什么好担心的。
“叮”,电梯到达了。
段朗松了松领带,捧着文件迈出门。
“哟,麻烦你了!”李正接过文件,和颜悦色。
下头人不清楚,他们跟在梁从身边的人还能不知道段朗的身份么,自然客客气气的。
段朗这一两个月也习惯了,面色如常,简单汇报了工作情况便准备回去,没走两步,身后的闲谈传完耳中。
“小郑!来,今明两天的文件你回头梳理一下,之后交给梁总。”
“梁总休两天?”
“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啥病呀?把工作狂都干倒了……”
之后的段朗就没能听清了。
梁从今天没来?
段朗心里一沉,懊恼感充斥心头。昨天果然应该坚持让他去看医生的……
回到工位,一整个上午段朗都心神不宁。
直到午休时间,周围的同事或独身一人,或三三两两地去觅食,椅子划过地面的尖锐声音不绝于耳。
段朗解锁手机,不知不觉他又点开了联系人页面,看着那个名字,他写写删删,始终皱着眉。正欲放下手机,拇指一抖,似乎误触了,信息发送了出去。
屏幕上柔光闪烁,段朗看着那条信息,呼了口气,突然觉得之前的犹豫很可笑。
既然感兴趣,为什么要平白压抑自己呢?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段朗顿时神清气爽。
收到信息的那边,却陷入了困惑中。
严非齐反复确认了那两个字,依然不能理解段朗的请求——调查关于梁从的事?
一般来说,只要进入这个圈子,世家子之间就不存在什么秘密,尤其是同一批长大的孩子,至少明面上的经历所有人都清楚。
也就是说段朗根本不需要通过严非齐的势力来了解梁从。既然他拜托了,就是希望查到一些不会或者不能公开的事。
不过为什么是梁从呢?
一道长发的身影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这是三年前的梁从,还有着柔顺的及腰的近乎鸦青色泽的发丝的梁从。
梁从在圈子里是个异类,不仅因为他的身份,也因为他的长发。
不是没有叛逆的年轻男子留长发,可他们只是玩玩。没有一个像梁从一样,时间长得让所有人都只记得他长发时的样子。从中学时到接任梁氏集团,这期间很多人好奇过他留长发的原因,可总是被他不咸不淡地挡回去,后来也就没人问了。
或许这次可以查出来?
这个念头在严非齐脑子里一闪而逝,接着就被扫到一边,这种细枝末节不值得他的关注。
答应了段朗,严非齐便吩咐下去,在不惊动梁从和梁屹——谈到梁从的过去总是绕不开梁屹——的情况下查他们的信息不是件容易事,当然这轮不到他来操心。
帮段朗这一桩事,严非齐欠他的人情算是还完了。
不管怎么说,在他和段朗是朋友的情况下,未经段朗同意就把他的存在捅给叶家还是有点过分。
但另一方面,严、叶两家作为世交,严非齐不能对这么重大的事视而不见,故而只能之后再给段朗一些补偿,比如帮他隐藏一些不想暴露于人前的事。
还不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自己,梁三别正在自己的床上躺尸。
倒也不是纯躺,还会看看电影打打游戏吃吃零食啥的,哦不对,零食不能吃,被42用保护身体的原因禁止了。
梁三别很不满,觉得42小题大做,除了偶尔的恶心与胃疼之外他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嘛。
“不上班也太爽了……”
梁三别歪七扭八地躺在懒人沙发上,整个身子都陷入了柔软毛绒的包裹中,半披着的睡袍敞开了大半,露出洁白如玉的胸膛。
家庭影音室的窗帘已经拉上,屋子里除了大屏幕上随着画面变动的荧光闪烁,就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散发着微弱的蓝色柔光,在漆黑的空间里仿佛发光的水母。
梁三别是很悠闲,42却忙上忙下,一会儿给他递个水,一会儿给他拿个游戏机,小翅膀都快扇成风火轮了。
终于看完一场电影,42逮到了说话的机会:“阿别阿别!你不去公司会不会有事啊?”
现在梁屹一直盯着梁氏集团,要是发生突发情况需要梁从处理怎么办。
“笨啊。”梁三别斜睨42一眼,伸手一点42的小脑袋瓜,“连我们的任务目标都忘了。我是来演什么的?”
“炮,炮灰……”42拿翅膀尖摸摸自己被点过的地方。
“我们本来就是要输给梁屹的。”梁三别理所当然道,“出了事不是正合适嘛。而且你以为我想保住梁氏啊?”
说到这个梁三别就悲从中来,这几年为了经营好这么个大集团他死了多少脑细胞掉了多少根头发,上班处理文件,下班参加酒局,动不动还要去个企业峰会、慈善活动什么的,睡着了都在想未来三个月的计划……
别说出去玩玩陶冶下情操了,他就算在家躺着也躺得心惊胆战,生怕哪天就破产了。
想到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如履薄冰的苦日子,梁三别无语凝噎,唯有泪千行。
现在终于不用管了,虽然根据剧情他可能还要再管几个月,但总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梁三别的心情别提有多明朗了。
正畅想着完成任务拿到积分后的美好生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梁三别被吓了一跳。
“门口有人!”42扯着嗓子叫起来,它知道这是代表门铃的声音。
鸡飞狗跳中整理好自己的着装,梁三别来到门前,刚开门一束粉白双色的康乃馨就被送到眼前。
浓香扑鼻,梁三别毫不客气地把它拨开,花束后果然是叶乐山那张傻兮兮的俊脸,再往下看,手上还拎着一大袋东西,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这是我刚熬好的山药燕窝粥,保温盒里装好的。这是保护胃粘膜的药,这是抗头痛的……”
叶乐山一边把东西放到岛台上,一边絮絮叨叨地解释。
康乃馨已经被他接了水放在玻璃花瓶里,就摆在旁边,本来梁三别想自己来,却被叶乐山抢了去,说他生病了应该好好休息。
于是梁三别就有些好笑地看着叶乐山在自己家里忙了一通。
盛在碗里的养生粥热气腾腾,眼镜被放在了一边,防止沾染蒸汽。
梁三别喝了一口,清淡中带着丝丝甜味,再尝尝,只觉山药软糯,燕窝细腻,显然火候掌握得极好。
“手艺不错啊。”梁三别眉头微挑,赞了一句。
没想到叶乐山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毕竟他们以前不是在宴会上见面就是出去吃,梁三别还以为像他这样的大少爷顶多就是会炒两菜。
“真的吗?”叶乐山挠挠头,有些羞赧。
他是大学时在外租房才学会做饭的,基本没做给其他人吃过,还真不清楚自己的水平。
“当然了。”梁三别舀了一勺,忽然问他:“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叶乐山一愣,随即若无其事道:“段朗说的,他不是在你的公司嘛。”
段朗还会跟叶乐山说这个?梁三别难以理解。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关系变好了?
梁三别只是随口一问,叶乐山却回想起了昨天晚上。
他因为烦心而出门夜跑,回来时竟然见到梁从的车停在家门口。欣喜的叶乐山正打算上前打招呼,就看到段朗从车上下来。
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停下了脚步,掩藏在树影下,直到汽车驶离,段朗进门许久才不再躲藏。
他知道段朗在梁氏集团工作。之前长辈们让他转告段朗不要参与,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最终没有跟段朗提这件事。
说来可笑,直到现在,他跟段朗的交流依然仅限于必要的社交礼节。只有他人在场时才会聊几句,如果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结果只有窒息般焦灼的沉默,然后他就会躲出去。
但是,段朗为什么会坐梁从的车回家呢?
明明他在梁氏集团的职位并不高,不可能被梁从的司机亲自接送。同样不会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之前的十几天没有过。
所以为什么今天段朗乘车回来了呢?
盯着空落落的街道,叶乐山一瞬间想了很多。
第二天去看看从哥吧,他决定。
出门前叶乐山给段朗发了条信息,他告诉自己只是不想在公司见到段朗时尴尬而已。
段朗却回复他从哥病了,在家休息。
说是昨晚和梁从一起去的酒局,从哥酒喝多了。叶乐山便在家熬了粥,来的路上又买了一些必要品和花。
熬粥时叶乐山看着段朗发来的信息,抿紧了唇。某种程度上他还要谢谢段朗,没有他的消息,他甚至都不知道从哥生病不是吗?
见梁从喝完了粥,叶乐山状似无意问:“从哥喜欢段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