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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金丝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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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冷静冷静,便飞上了院子围墙。
围墙不高,我见过别人四合院的高墙,怎么也爬不出去的。但裴先生不同,他的围墙都比人家的矮了半截,说是找人算过,这样风水好,我真觉得先生被那算命的给骗了,这外面不是摆摊的小贩,就是拉车的车夫,要不就是挑担的,既没山又没水的,确定风水能好?
但我很喜欢这个围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小我便喜欢呆在高的地方,尤其是那种可以看的很远的高处,似乎那些地方我只要看过了,就像是我去过一样。小时候花鸟市场的摊主明确的告诉过我们,不能去高的地方,更不能张开双臂去飞翔。
可是我们是鸟啊,鸟天生就应该在高处飞翔,为何要折翼待在这个小市场中呢。
因为年纪小,就总想着跟摊主对着干,她越说不让,我就越想去。每次带着朋友刚爬上屋顶,就被摊主给揪了回来。每次回来,朋友都挡在我前面,以至于她被打的满身是疤。见到朋友每每被打的说不出话,还要笑着安慰我,我便难受的心痛,也感到阵阵后怕。从那儿之后,我变得乖顺,懂事,再也不敢有那些非分之想了。
只是现在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因为裴先生的放养和纵容,我心底里积压太久的骄纵便又暴露了出来。现在天天都能呆在围墙上,盯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看着人类的一举一动,先生的住所门前的小街是商贩最喜欢摆摊的街道。街最西边的豆腐摊,摊主是个十七八岁的姐姐,长得特别漂亮,街上人都称她为“豆腐西施”,但不得不说,她家的豆腐确实是整条街最嫩的;街中间的这个糖人铺,每天都人满为患的,说是这糖人张做的糖人跟真的一样。但手艺人一般都很难伺候,他每天就做二十个,多一个都不做,少一个也不下班;还有啊,街对面有个茶馆,茶馆门口总有拉车的车夫和挑担的,茶馆的老板十年不涨一次价,一碗茶永远两分钱,但是吧便宜总归没好货,他家的茶碗里只会放两片茶叶,但是水可以一直加。对于那些拉车的来说,能解渴还便宜的,就是好东西。
这些新鲜事都是我在花鸟市场连做梦都梦不到的。
有时候裴先生不忙就会与我一同在围墙上看。他告诉过我,在人类的世界里,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行每一业都有它存在的道理,缺少一行,都是不可以的。行业不分高低贵贱,只要你热爱你的职业,做好你的职业,你就是值得被尊敬的。豆腐西施做的豆腐嫩,她便值得被尊敬;糖人张捏的糖人好,那他也值得被称赞;拉车的车夫拉得快,他就是最厉害的;茶馆有很多人去喝,那他一定也很有本事。
承认他人的长处,这并不是难事,可很多人都做不到。
在这样的年代,改变自己的出身很难,那么我们不妨做泥泞中长得最好的庄稼,荷塘里游得最快的泥鳅,稻谷旁最好用的耙子。
试着做最好的自己,才是真正值得我们为之奋斗一生的。
今天本想着好好再瞧瞧,还有那些新鲜事呢。可谁曾想,围墙下面就有两人在聊天。我发誓我本意不是想听墙角,只是他们似乎提到了“裴先生”,我才来了兴趣。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你不知道吧,就那个教书的裴先生,就是个奇葩。”
另一个回道,“这不能吧,他可都是教那些权贵的孩子的,而且人家不都说,他那是温润如玉、一表人材吗?好像还是留过洋的,那自己家里估计也是有钱的。”
“我呸!他还一表人才,分明就是个败絮其中的烂人。你说说,都多大年龄了,还不结婚,家里还养了只金丝雀,我听人家说,他天天就同那金丝雀呆一块。人前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不还是个贪花恋酒之徒吗?”
“天呐,真是够怪的,就凭他,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啊,非得找个金丝雀,名声都给搞臭了,唉!美色误人啊。”
……
我虽是听不懂他们用的那些深奥的成语,但以前母亲说过,若是听见了什么美色啊,勾引啊之类的词的话就证明主人很快就会不要我们了。但我如今已是顾不得自己日后的去留了,我只觉得他们说的是错的,裴先生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被别人诋毁。
想了半天,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点子。只听见“啊”的一声,围墙下的男人被石头给砸了,他刚撸起袖子准备瞧瞧是那个不要命的敢砸他,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只好作罢,骂骂咧咧的走了,边走还边说着,“你最好别被我抓到,不然我要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