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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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机是俞杉去的，卫小枞提前问了艾琳的酒店，在附近定了餐厅。
艾琳姐姐还是一样漂亮，穿了件浅棕色的风衣，长发披着，戴了个贝雷帽。还给卫小枞带了两瓶酒，说是她计划主推的款，让卫小枞帮着尝尝。
带着艾琳落座，卫小枞和跟在艾琳身后的俞杉打招呼：“哥”。
“小枞比过年的时候瘦了不少。”艾琳一边摘帽子一边把卫小枞扫了一圈。
卫小枞简直听不得瘦这个字眼，无奈到：“前段时间流感才瘦的。”
“那今天得多点两道菜，你多吃点。”艾琳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三人点过菜，艾琳笑道：“你们俩都在红市，经常能见面吧？”
卫小枞简直冷汗一滑。
“我没你面子大，平时可约不出来他。”半天没话的俞杉凉凉开口。
“都说了是前段时间流感了。”卫小枞硬着头皮狡辩了一句。见俞杉一脸难伺候，只得转头跟艾琳卖乖：“不过艾琳姐姐确实面子大。”
艾琳咯咯笑半天，问：“小枞最近怎么样？跟你小男友还甜蜜呢？”
卫小枞今天见这俩人，说三句话已经中了三刀，张了张嘴，直接苦笑出来。
“怎么，我问错话了？”艾琳见状说到。
“他被甩了。”俞杉在餐前送的坚果碟子里挑了颗夏威夷果仁，边吃边在一边幸灾乐祸。
“啊？什么时候？怎么回事啊？”艾琳姐姐惊讶道。
卫小枞耸耸肩：“挺长时间了。人家流连花丛去了。”
俞杉没有戳破他模糊的时间线，又挑了颗松子，表情跟看电影吃爆米花似的。
“啊。他瞎了么。”艾琳姐姐同仇敌忾，又道：“分得好，年龄太小的没定性，而且，他长得没你好看。”
卫小枞失笑。
“你得找个跟你差不多的才般配，”艾琳姐姐道，“起码俞杉这样的。”
卫小枞喝了口水差点呛到，瞄了眼俞杉，俞杉咀嚼坚果的动作断了一秒。
“哈哈哈，说真的，你和俞杉看着挺般配的。”艾琳姐姐捂嘴笑了下，“他背你过河的时候，小果跟我说她磕到了。不过你当时有对象，就没告诉你。哈哈哈哈......”
俞杉：“......”
“......”卫小枞演技爆发，跟着艾琳一起笑，一副毫不心虚的态度对俞杉道：“俞杉，你哪天弯了记得告诉我。”
“哦，我怕追你的人太多，我排不上队。”俞杉貌似也在开玩笑，但卫小枞听着莫名有股阴阳怪气。
艾琳只当玩笑，笑了一阵，说俞杉：“你还说人家，你自己就挑三拣四的。听老夏说，上次青市那个谁给你介绍的女孩后面也没动静了。”
卫小枞一听，青市，是上次俞杉带蝴蝶酥回来那次，居然还去相了个亲。
“我是为了不拂人面子才去走个过场。”俞杉道，“你自己不也不着急。”
“我跟你们能一样吗？我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很多体验，过了那个年纪就没有了。”艾琳姐姐少见露出点长者语气，“懂爱的人，一定比不懂爱的人幸福，这些都是要学的。”
菜陆续上齐。艾琳姐姐对卫小枞选的餐厅赞不绝口。
几人聊到艾琳这次出差的事，艾琳和供应商谈完，还要去俞杉家的酒庄看看，俞杉给她推荐了几款果酒。
卫小枞对红酒的了解一般般，主要听俞杉和艾琳的讨论，稀里糊涂听了一堆产业和供应链的乱码。
“我现在准备线下再做一个自然酒的酒吧，打算同步线上做会员群，这一块之前没尝试过，我在想是不是要找一个专人负责私域运营。小枞对这块了解吗？”艾琳说到。
“酒吧的定价和客户定位是什么样的？”卫小枞问。提到品牌和社群，他确实研究过不少案例。
“按我的理解，线上和线下其实针对的是不同的客户群吧。一个针对懂酒的客户，一个针对不懂酒的客户，”卫小枞整合刚刚听到的零散信息，现学现卖，“做社群培养客户粘度，但同时也可以做客户转化，最简单就是会员分级，针对性做不同的会员活动，比如关键词设置......”
卫小枞十分钟就列出三种搭建框架让艾琳参考。
“你这么一说给我省了一半的事，太专业了。”艾琳姐姐听完愣了半天，“小枞，你也太全面了。”
“距离落地还很远，还要结合具体细节。红酒行业我不太懂，但是互联网营销，框架性的东西都是大差不差的。”
“他在毕升已经是专家级了。”俞杉笑说。
“不得了。小枞事业心很强啊。”艾琳姐姐叹到。举杯子跟卫小枞碰了一个。
“没，谈不上事业心，我这就是工作而已。”卫小枞汗颜，评级只和薪酬挂钩，什么评级都不妨碍你干的都是没有意义的琐碎活儿。
隔行如隔山，外行乍一看云里雾里，其实都是很基础的东西。俞杉明显就是故意想看他羞耻的样子，卫小枞给了他一个白眼。
“太谦虚了，事业都是从工作起步的。”艾琳姐姐笑着说。
卫小枞认同不了，道：“姐姐，你觉得工作和事业最核心的区别是什么？”
“你是指主动或被动，雇佣或被雇佣的区别？”
“no no，雇佣只是一小部分。”卫小枞晃了晃食指，“事业，是让你觉得自己活着的东西。而工作，是让你觉得自己死了。”卫小枞换了种舞台剧的低沉嗓音吟诵到：“I am already dying!!”（我已经在死了。）
话音一落，旁边桌子都静了两秒，卫小枞身后一个短发女生道：“扎心了，哥们儿。”接着，几桌爆出一阵集体窃笑。
卫小枞表情尴尬了一下，回头对短发女生举了下杯子。
艾琳姐姐笑趴在桌子上。俞杉表情半点不吃惊，一副就知道这个现眼包肯定又会现眼的淡然。
饭后，两人一起把艾琳送回酒店。
“你怎么来的？”俞杉问。
“打车啊。知道要喝酒。”卫小枞道。
“我叫个代驾你跟我走吧。”
相对艾琳的酒店，卫小枞和俞杉的住处在另一个方向。卫小枞寻思拒绝有点做作了，就上了俞杉的车。
“要不要去我家？”
“啊？”
“挺晚的了。可以在我家住，明天送你上班。”
卫小枞瞪着眼睛：“......你不生气啦？”
“我生什么气？”俞杉挑眉，斜着看了卫小枞一眼。
卫小枞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他突然发现俞杉还挺挂脸的，不高兴了就阴阳怪气，高兴了就温柔又得体。怎么感觉...还有点可爱？
“我没有换洗衣服啊。”
“穿我的呗。”
卫小枞猝不及防登堂入室了。
*
“喝什么自己去看冰箱。”
卫小枞跟着俞杉进了家门。
红大附近寸土寸金，早就没有地方开发新房子。俞杉家在一处老外交公寓改建的小区里。进门就是水磨石的地板，墙上还有墙围，房子很宽敞，装修是现代简约里还带着点旧式民国风，别有一番腔调。
卫小枞晃到俞杉的厨房，一个方形大房间，三面围着橱柜和灶台，中间的空地能跳健美操。拉开冰箱门，几大包吐司，几排苏打水，牛奶，西红柿，奶酪，切片牛肉......
卫小枞拿了瓶苏打水进了客厅，客厅是客餐厅加书房打通成一体，两端遥遥相对是主卧和客房。靠近主卧那一侧，放着张三四米长的超大案桌，上面铺着羊毛毡垫，宣纸，放着笔架和砚台等，案桌后靠墙放着四五个带门的书柜。
卫小枞坐在客厅中间的长沙发上，看俞杉从卧室换了家居服出来，道：“哥，我猜你灶台的火从来没打着过吧？”
“能看出来？”俞杉坐到沙发另一边。
“你冰箱里的东西全都是做冷吃三明治用的。”
“省事。”俞杉答到，“你平时都怎么吃？”
“食堂啊，外卖啊。我们公司这个工作时间，没有让人自行做饭的可能。”卫小枞坐在沙发上，“问题是，你又不上班，有必要顿顿白人饭吗？”
“一个人做饭太麻烦了。”
“那倒是，一做就多。”卫小枞赞同到，“买菜，洗菜，切菜，完事还得收拾厨房......没有几个人一起吃，真不值得这么大动干戈的。”
“你还挺有体会。”
“唉，”卫小枞叹口气，躺在沙发靠背上，“我小时候真没想到，长大以后的日子居然是连顿家常菜都吃不到。”卫小枞坐起来，“我怀疑那些人结婚，是不是就图有个值得做饭的理由。”
俞杉看卫小枞满嘴歪理，问：“你那个...小关，不是经常给你送饭吗？”
“同样的东西，在家里吃，和在公司吃，根本不是一个感觉好吧。”卫小枞仿佛俞杉说了句很白痴的话，“唉，哥，没人给你做饭吗？”
“谁给我做饭？”
“你那些...相亲对象之类的？”卫小枞一脸鬼鬼祟祟地打探。
俞杉鄙视地看着卫小枞，半天没说话。
“不说算了。”
“你周末不是回家吗？”俞杉问。
“我...也不是每周都回家的。而且，我妈很少做饭，我跟她也吃不到一块去。”卫小枞道。不知道小丫现在干什么呢，真想摸两把它的小圆脑瓜，卫小枞在出神边缘压下思女之情。
“那你周末可以来我这吃饭。”
“嗯？”
“给你个做饭的理由。”俞杉道，“你会做饭吗？”
“......比完全不会的要会一点儿。”
“煮泡面？”
“比那再强点吧。”
“不错。不炸厨房就行。我什么都能吃。”
卫小枞不知怎么就被俞杉安排了，慢半拍到，“你为什么不找个阿姨什么的？”
“请过，老找我谈心，还偷了我一块表。”
“......”
两人没多聊，俞杉给卫小枞拿了新的内裤和洗漱用品，就去睡觉了。俞杉作息很规律，十点半睡，四点半起。
卫小枞进了俞杉家唯一一间客房，洗漱完毕，十一点就早早躺在了床上。平时这个点他可能刚下班，有时候去趟健身房，也可能点宵夜回公寓吃，真正睡觉基本要两点了。
卫小枞拿了本俞杉的书，没打开。他躺在床上思考，如何才能和俞杉绝交。
这个问题多少有点给脸不要脸了，卫小枞想。
客房布置很简单，书桌、衣柜和床，看得出来很少住人。床单是俞杉从主卧拿出来现铺上的，卫小枞把被子裹紧，织物温暖柔软，带着点烘干机的香味。俞杉对自己很好，请自己的朋友吃饭，听自己讲心事，邀自己爬山，主动结账，还带自己回家。
这一切都不由自主就发生了，简直让人害怕。
卫小枞没什么能互相开放私人领域的朋友。从小频繁的转学让他没有一起长大的发小，大学在遥远的黄市，回红市工作后跟同学就逐渐断了联系。上班以后，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占据，恋爱对象都是工作场合认识的，还因为无力经营而惨遭失败。
卫小枞习惯了与人分离，不习惯与人靠近。上一个他当作朋友的人让他品尝了六年的暗恋之苦。
好多早已像上辈子一样的记忆突然在卫小枞脑子里复苏。
一众灰扑扑穿着校服发育奇怪的青春期学生中，那鹤立鸡群的挺拔身影。靠近时的脸红心跳，不可自抑的目光追逐。
学校活动，躲在礼堂座椅后排偷偷聊天，发现两人有很多相似之处的喜悦；
男孩发烧，昏睡在卫小枞的肩膀上，一节课动都不敢动的心跳如鼓；
卫小枞和人发生冲突，男孩从操场另一端冲过来一把对方推开；
一个苹果掰成两半和卫小枞一起吃；
跑操时和人换位置来跟卫小枞并排；
放假回来给卫小枞买的新款耳机；
卫小枞不想说话时，能从表情读懂自己的意图；
因为只有两人知道的点在人群中相视而笑；
......
所有的细微信号都在骚动卫小枞那颗情窦初开的心，他的情绪全为一人所牵动，他忍不住不多想，你...是不是对我也......
突然有一天的体育课上，男孩指着外班一个皮肤微黑的圆脸女孩说，我想追她。
男孩双眼发亮，看着女孩和别人打闹，争抢一个排球失败，女孩气得嘟着嘴，男孩被可爱到笑出声。
卫小枞的心如坠深渊，炎炎夏日感到浑身发冷，眼睛惊恐到失焦，嘴巴却强扯出笑容，说：追...追谁？
男孩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从女孩身上挪开，闻言对着女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
少年时代第一次心碎的疼痛从遥远的旧时光传来。卫小枞缩在被子里，眼角滑出一滴泪，为那个十多年前强颜欢笑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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