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毕升的总部大楼有一个单独的园区，卫小枞下楼的时候，俞杉正靠在园区门口的一台车边。他今天穿了条牛仔裤，偏宽松的裤筒不掩两条长腿的线条，外套敞开着，露出合身的牛仔裤腰。
卫小枞是个牛仔裤控，每次见到好的版型就忍不住买来收集。他一直觉得腰胯是人体最性感的部位，没有其他衣服能比牛仔裤更能突出这一段。或者换个词，他是个腰控。
“没穿外套就下来了？”俞杉关上车门。
“啊？忘了。”卫小枞把眼睛从俞杉的裤腰上拔出来，“不冷。今天刚从青市回来吗哥？”
“嗯，去了三天，老夏还问你了。”俞杉扫过卫小枞眼下的青色，“这两天没休息好？”
“是呀，加班加得像个丧尸！”卫小枞故意夸张，又问：“你和老夏见面了，还是住民宿吗？”
“没去民宿。老夏也去参会了，他们学校和政府的合作，”俞杉拉开后车门，拿出一个纸袋，“民宿现在有客人。”
卫小枞接过袋子没客气，当场拆开盒子拿了一块蝴蝶酥吃掉。
“酥脆！”卫小枞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睁眼道：“我活了！”
“早上出炉的。拿上去给同事分分吧。”
卫小枞没急着上楼，问俞杉：“哥，你从哪过来的？”
“我住在七公路，过来不远。”俞杉听明白卫小枞的意思。
“是红大附近？”
“嗯，大学的时候就住那，住习惯了。你有空可以过来玩。”俞杉答到。
七公路附近有几所高校，卫小枞在网上看过俞杉是从红大毕业的，就是七公路高校群中的一所。那边到毕升，走高速不堵车大概就十几分钟，是真的不算远。
“好，那我上去了，”卫小枞点点头，“周末见。”
*
周五，项目汇报如期举行。
公司最大的一个会议室，总部的所有部门负责人和业务团队经理以上，还有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或业务大牛都在，替代Amanda的新经理吴天，还有蓝市来的戴总。
牛姐叮嘱卫小枞：“着重问题分析和摆数据就行，戴总不喜欢听套话。”
卫小枞点头。
连上大屏，打开ppt，卫小枞开始讲解。他本就不喜欢说废话，打完招呼就直接进入正题。
“此前营收数据的主要问题来自，直客部门的销售套路单一，活动频繁，对客户失信情况多，售后敷衍，续费率不够；售前部门的客情关系比售后反而要好。目前各大一线城市市场相对饱和，竞品公司林立，考虑更多在下沉市场营销。但是下沉市场普遍客户的消费水平较低，一线销售不容易开单，持续购买力相对较低。”
先揭了营销部门的短。
“自营产品线普遍客户评价满意率低，我们的产品是长期性的，需要培养客户的使用理念，但是每次技术研发的钱都花在旁枝末节，比如APP的使用方便程度上，数据输出上，甚至页面的美化上，对于真正的产品内容，并没有本质提高。也就是说，目前的硬实力不足。”
又把产品批评一通。
“在营销方式上面，很多组开始尝试社群运营的方法，在销售节点时利用群内活动和氛围造势来引导批量消费。目前效果是不错的，但是同一批客户，没有办法长期使用同一个套路。”
解释自己项目的作用也是治标不治本。
“目前公司也开始尝试直播的方法，但是我们的产品本质是长期性服务，不是只要介绍清楚让客户下单就可以了。需要更多专业的讲解，甚至是长期性的无偿专业课的交流来培养信任，才可能让客户在某一节点大额购买。这就像卖保险一样，产品本身有门槛，不是大米白面，也不是衣服化妆品可以让主播试穿试用直接看到效果。一次性取信客户难度极高，需要培养明星主播来做长期科普，甚至，直接和已有粉丝黏性又有足够专业性的网红合作。”
暗示公司病急乱投医。
随后卫小枞拉出一张各种渠道对比的大图表，分析成本，解释有效流量和无效流量的区别。摆出了几种解决途径各自的数据模型和效果预测。
事实上，卫小枞所在的部门，就是为了展示客观的数据和问题而存在的，所以越直指要害，越是高层真正想听的东西。卫小枞一直以来深入到各个业务部门，整理前中后台各个环节之间有效和无效的联系，拿出的结果比各部门单独呈上的报表要有力得多。
任何一家庞大的公司都是带着滚滚问题前进的，这样的巨兽有着强健的机体，也有着无数的寄生虫。所以这类容易伤害员工感情的汇报从不让基层员工参加。
讲完又是答疑时间。
分公司业务线的人其实对卫小枞提出的东西心里门儿清，所以他们主要关注社群运营的方法平移，卫小枞干脆给了他们几套活动流程记录。这种抄作业的，要的就是答案。
戴总是唯一对卫小枞的工作方式感兴趣的人。
戴总实际年龄近50，看着像40上下，保养的很好，皮肤干净，看得出保持着良好的健身习惯。穿着很有品位的西装衬衫，带着一款斯文低调的名表。
他听到卫小枞在每个部门亲自下场实操时频频点头，问到汇报主题以外的内容，卫小枞脱口而出近三年的数据。这在各扫门前雪、只为KPI的公司确实罕见。
会后，牛姐给卫小枞发消息：“真给我长脸！”又加了三个比赞的表情包。
晚上，卫小枞陪牛姐去参加接待会，告诉组里的几个人可以早点走。
“我没听错吧，枞哥？”Lisa惊喜到，一星期早下班两天，跟捡了钱似的。
“不愿意你可以继续加班。”
“哈哈哈，人家只是难以置信啦，这么说我和小圆都可以回家陪男朋友喽。”
“小圆也谈恋爱啦?”卫小枞吃了一惊。小圆之前一直母胎单身。
小圆红着脸点点头。
“呦！什么时候带出来我们见见?”其他人开始起哄。
“刚在一起，过段时间的。”小圆羞答答回答。
“行，早点回去吧你们。”卫小枞道。
卫小枞开车，带着牛姐。王品德也跟着蹭上车，不知是拍了牛姐什么马屁才跟上来的，卫小枞懒得计较。王品德人虽然讨厌，工作能力倒还可以。
*
接待会在戴总他们入住的酒店附近举办。
卫小枞把自己定位在帮牛姐打探消息和挡酒的角色上，毕升酒桌文化不重，喝酒都是礼节性的，大概率不会多喝。
酒桌上，营销中心新经理吴天特意来找卫小枞套近乎，说自己初来驾到，计划下周带营销中心的人去团建，邀请卫小枞项目组的人一起，后续项目合作还要倚靠卫小枞。
卫小枞欣然同意，趁机问：“听说吴总您以前在绿城用户体验中心？”
“是啊，我是客服部门基层做起来的，最早在别的厂，后来又专门负责VIP客户的售后，然后就是做用户体验了。公司是看我懂客户，让我过来帮助营销中心改善客情关系的。”吴天三十多岁，皮肤挺黑，在潮人不少的毕升总部看起来有点土。
营销中心近几年一直在客户池子里竭泽而渔，把客户伤害得稀碎，除了KPI标准高以外，也有一部分Amanda个人风格的原因，从石头缝里榨油。卫小枞大概了解公司的用意了，这也算是痛定思痛、亡羊补牢的举措。
客服部基层做起来的，卫小枞看着吴天憨厚朴实的脸，这是个狠人啊。就是不知道品性如何。
席间，卫小枞借口去洗手间出去透透气。包厢外面是半封闭的室内花园，建了几条回廊造景。卫小枞顺着回廊到天井里找了个相对隐蔽的拐角坐下休息。
他不是天生擅长社交的人，察言观色、与人寒暄对他来说是个力气活。为了避免说错话、会错意，他会中间放空一会来保持头脑清晰，尤其这段时间以来，他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劳。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卫小枞回头。
“抽一支？”分公司的戴总点着烟走过来。
卫小枞平时并不抽烟，但还是了接了过来。
戴总跨过栏杆，坐到卫小枞旁边，伸手给卫小枞点烟。
“您客气了，我自己来。”卫小枞接过打火机自己点着。
“卫小枞对吧？”戴总脱了西装外套，里面穿着细条纹的衬衫，“在毕升多久了？”
“算上实习五年多，快六年了。”卫小枞答道。
“很有长性嘛，”戴总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在大公司镀金做跳板，两三年就跑掉了。”
“我在毕升比较有归属感。”卫小枞含蓄表忠心。
“结婚了吗？”
“还没。”
“单身啊？”戴总上下扫了卫小枞两眼，不信的样子。
“......嗯。”
又聊了两句，戴总突然问：“有没有兴趣去蓝市发展？我那还缺个战略运营总监，我看你蛮合适。”
卫小枞抬头看向戴总，想确认他的意图。蓝市分公司和红市总部资质差不多，战略运营总监基本要到现在牛姐的级别了，年薪比现在起码要翻倍。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达到这样的级别。
“您别逗我了。”卫小枞试探道。
戴总又吸了口烟，侧过脸看向卫小枞：“我是真的看好你。”说着，伸手拍了拍卫小枞的大腿。
卫小枞看向落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拍完了也没有离去，腕间的手表闪着含蓄的光。
又抬眼看向戴总，戴总仿佛没有在意自己的手落在哪里，直视着卫小枞，眼睛带点笑意，周正的轮廓里还留着一些年轻时的风姿。
“戴总，”卫小枞笑了一下，“谢谢您的赏识。不过我家里人都在红市，不希望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发展。”
“恋家呀？”戴总带点啼笑皆非，又道：“拼搏的黄金期很短暂，好的机会可没有那么多？”说着凑近卫小枞的脸，仿佛要看清卫小枞是否在欲拒还迎。
卫小枞没有避开视线，拿开了戴总的手，直接道：“戴总，我对已婚人士没有兴趣。”
牛姐前几天还提过戴总女儿出国留学的事。
“哦，是吗，”戴总坐直拉开了距离，垂着眼道：“那你对什么样的有兴趣？”
卫小枞不设防的一瞬，脑中突然闪过俞杉的脸，还有那转身开车门时的牛仔裤腰。没来得及自我震惊，又想起分手之后尚在牵扯不清的关郑光。
卫小枞长叹一口气，谨慎地把未解的一团思绪先隔离到一边。
他想回答自己喜欢年轻的。但是谁都会有老去的那天。他不想对戴总那么刻薄。于是道：“我有喜欢的人。”
戴总点点头，不置可否，说：“行。你要是哪天想去蓝市了可以找我，我跟总部打招呼要人。”又补了一句，“Carey那里你不需要顾虑。”
卫小枞笑了笑没回话。
这样的事，再早几年，他或许会感到几分屈辱，但是如今并没有什么感觉。
卫小枞17岁读大学，那时认识过一个大哥，比卫父还大几岁，卫小枞把他当长辈，在大哥的公司实习。他对卫小枞很照顾，手把手教导卫小枞工作，说把卫小枞当亲弟弟。
后来带卫小枞参加工作应酬，让卫小枞帮忙挡酒，理由是他自己要开车。
卫小枞认为这也算小弟应尽的义务，灼烧喉咙的白酒一杯一杯往下灌。散场的时候大哥搀着神志不清的卫小枞往回走，等卫小枞挣扎着清醒的时候，发现大哥正在脱自己的衣服。
大哥变了副嘴脸，嘴里说着，装什么纯。掏出现金一沓一沓往卫小枞身上砸。又软硬兼施，说跟我几年，送你去美国留学。还举例自己曾把多少小弟送走。
大哥狎亵的动作和松垮的身体让卫小枞直犯恶心，但是醉酒的四肢绵软无力，大脑也迟钝得指挥不动肢体。后来不知怎么爆发了潜能用圆珠笔戳伤了大哥的脖子才跑掉。
相比之下，戴总把条件开到明面上，还允许人拒绝，不算下作了。或者也可能没有机会下作。
“回去了。”卫小枞站起身，转身间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极速闪进了回廊拐角。
是王品德。
艹！卫小枞骂了句脏话。
?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