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继承法》时人不识月

2、第 2 章

　　清晨，红襟鸟清脆婉转的鸣啼在乡头树上响起，催促黎塘的人们开始一天的劳作。

　　小舒伯特在床上蛄蛹了一会儿，眼睛还没睁开就爸爸、爸爸的叫起来了。

　　小手揉了揉眼睛，等看到床上只有自己，没有爸爸的时候，瘪了瘪嘴巴，眼圈就先红了。

　　刚准备要哭闹，艾伦笑着从盥洗室出来了。“你个小磨人精，一会儿没见爸爸就要哭啊，爸爸昨晚可是一直陪着舒伯特睡觉觉呢。”
　　看见自家宝贝撒娇的小可怜样，艾伦赶紧上前把儿子抱在怀中。

　　“没看到爸爸，想爸爸。”舒伯特躺在爸爸怀里，蓝色的大眼睛一边眨巴眨巴，一边诉说着对爸爸的爱。

　　一看到这么可爱的宝宝说想自己，艾伦赶紧低头重重亲了几下小脸。“爸爸也最爱舒伯特了！”

　　小小的人听到爸爸说爱自己，嘴巴咧的大大的，对爸爸露出来超级可爱的笑容。

　　艾伦瞬间变成了傻爸爸，“爸爸抱我们舒伯特去洗香香”说着艾伦把舒伯特抱进盥洗室，里面已经准备好了舒伯特的干净衣服和洗漱用品。

　　等舒伯特在浴缸里面玩水玩开心后，摸着水快凉了，艾伦把儿子赶紧抱了出来免得着凉，父子两个收拾好后，到了餐厅准备吃饭。

　　餐桌旁，坐在对面的安妮轻声问道“艾伦叔叔早上好、舒伯特早安，你们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个觉了，要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艾伦一边给舒伯特准备着刀叉餐巾一边轻笑道。

　　一旁的莱昂哈哈大笑放下刀叉，说道“哈哈，艾伦你不要再说谢谢了，相比于在学院你对我的帮助来说，现在我们为你做的这些不值一提。在学院的时候，要不是你经常在考试前教我复习，我早都因为考试不合格被学院除名了。”

　　茱莉亚也笑着点头，“是啊赫尔曼先生，您和莱昂是真正的挚友，可别再客气了。”

　　听到好友的话，艾伦抿嘴一笑，点点头“好，我以后不再说了，都放在我的心里，夫人以后也别叫我赫尔曼先生了，叫我艾伦吧。”
　　大家都相视一笑，气氛很是融洽。

　　安妮旁边的亚当听着大人们无聊的对话，漫不经心的用刀戳着餐盘里的土豆，直戳了个稀巴烂。

　　莱昂看到儿子当着好友的面吃饭如此没有礼节，呵斥道，“亚当，你在干什么，用刀叉在盘子里搅来搅去是绅士的做派吗？”

　　听到父亲的呵斥，亚当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看到对面优雅用餐的艾伦，又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看到莱昂气红的脸，艾伦转移话题道，“小亚当，我今天想去外面转转，你愿意带着我和舒伯特到处认认路吗？”

　　亚当低垂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棕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我愿意艾伦叔叔！这周围我可熟了，前面左拐第四大街上的面包店、帽子店还有我同学诺亚家的裁缝店我都认识呢。”
　　“哦艾伦，还是下午让莱昂陪你们去附近看看吧，正好收获节快到了，附近集市上多了很多舶来品。隔壁的威利斯太太前两天在集市上买了一把丝绸扇子，据说只花了八先令呢，比那些王都来的商人卖的便宜多了。”说着茱莉亚轻瞪了亚当一眼。

　　这个小家伙从昨天就想去集市上玩，收获节来临集市上多了很多外国商队，她可不敢让亚当独自出门，要是被人贩子带到海外，送到非洲当奴隶怎么办。

　　用银质餐刀帮舒伯特切好盘子里的火腿，艾伦感叹道八先令的丝绸扇子确实比王都便宜许多，以前赫尔曼夫人和艾伦的姐妹们经常在一起挑选衣服，一块丝绸手帕就要十五先令。

　　而根据此时的购买力，一英镑等于二十先令，一先令等于十二便士，一个木匠每天的收入大概是五便士。

　　十先令不仅能够买一匹上好的驼马，还足够一家四口平民一个月的伙食费。

　　但是对于贵族而言，十先令还买不到自己的一块手帕，可见贵族的生活真的是骄奢淫逸。

　　“下午一起去集市吧，给你和安妮都买一把丝绸扇子，很快就会有舞会，你们也要购置一些饰品才行啊，还有那些香料什么的鬼东西，总是听你们提前，今天就一起去买吧。”
　　莱昂看大家都对最近集市上来的新奇玩意感兴趣，干脆大手一挥组织全家都去逛集市。
　　这下不止亚当开心的手舞足蹈的，安妮也高兴的笑起来，碍于淑女的礼仪，她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是笑容可做不得假。

　　茱莉亚夫人精神抖擞道，“哦上帝啊，下午全家都要出门，吃完饭我可有的忙活了，要叫好马车，还要搭配衣服，安妮快点吃完跟我上楼去搭配！”

　　看到妻女都为了能够逛集市而高兴，莱昂也哈哈大笑，“艾伦你要不要也上去换一套衣服，你以前在学院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艾伦自嘲一笑，“什么美男子，不过是你们作弄人的话罢了。”他偏过头帮舒伯特擦掉嘴角的牛奶。

　　莱昂知道好友是不愿意再提起以前的事情，两年未见，艾伦的容貌丝毫未减，连日的奔波劳累为原本清秀的容貌再添一份苍白，像是舶来的陶瓷一样，脆弱又美丽。

　　黑色的秀发微微遮住蓝色的眼眸，让人忍不住一次次去注视，看看那双湛蓝的眼睛究竟想要诉说什么。

　　“爸爸美丽～美丽～”
　　听到大胡子叔叔夸爸爸美，一旁的舒伯特顾不得再吃，一边小嘴巴叭叭的夸爸爸好看，一边还要点头表示赞同叔叔的看法，金黄色的小发辫也一晃一晃。

　　艾伦揉揉舒伯特的头发，想起一个人，同样是挽起的金黄头发，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却是凛冽的北风，对自己从来不假辞色，吹的一颗心化成了冰雪，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的也总是讥讽。

　　是了，高贵的姓氏高贵的血液不允许卑鄙之人的染指。

　　午后一行人乘马车来到集市上，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售卖的东西琳琅满目。

　　红发的飞卢商人带来了飞卢商品，如纺织品、精致的刀剑和健壮的战马；古拜尔人带来了他们在威尼斯换来的丝绸、糖和香料；来自遥远北方的商人带来了厚重的皮毛、蜂蜜和各色森林土特产。

　　本地的商人有不少也拿着自家的特产在与这些旅行商人高声交谈，想要互相置换商品，赚他个盆满钵满。

　　茱莉亚母女直奔着售卖丝绸和香料的摊位而去，很快就有了心仪的商品，与摊位老板讨价还价起来。艾伦抱着舒伯特也在一旁凑热闹，

　　突然前面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人们都往前面看去，很快人流分开，出现了一辆四轮马车，似乎是坐着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路边的人们议论纷纷。

　　“看啊，是霍华德公爵的马车，你看那个标志，是他们家族的族徽啊！”

　　“那里面坐着的应该就是现任的霍华德公爵吧，听说他三年前继承了霍华德家族的爵位和财产，现在可是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啊！

　　“公爵大人来了，黎塘市的夏季社交季就要来了，各家的小姐夫人们也要开始置办衣服首饰了。”

　　霍华德家族？是霍华德这三个字吧，应该没有听错，是他吗？

　　艾伦在王都这三年听到很多他的事情，说霍华德公爵不仅是国王陛下身边的红人，还受到王储殿下的青睐，没想到黎塘居然也是他的领地。

　　艾伦露出一丝苦笑，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自己只会是一个平民医生，当然不会和他再有交际。

　　莱昂看到那辆霍华德家族的马车的时候就暗想，糟了，怎么一出门就遇到，真是晦气！打量着艾伦的神情，看他不言不语，心里直打鼓。

　　艾伦感觉到莱昂关切的目光，朝他安慰一笑，是在说自己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呢？

　　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自己都忘了，再痛苦的回忆也都被舒伯特的出生抚慰，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贝。

　　在集市上买到了心仪的东西后，他们驱车前往第四大街。

　　早在艾伦来黎塘市之前，和莱昂的通信中就拜托他提前帮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店铺，他想在这里开店做生意。

　　起初莱昂是十分反对的，艾伦是位绅士怎么可以成为低贱的商人，后来艾伦解释是想要开一间诊疗室，专门为平民看病，莱昂拗不过艾伦，只好早早帮艾伦看好了店铺。

　　艾伦作出这一决定的原因就是小舒伯特，舒伯特是早产儿，刚出生的时候像小猫一样小，哥哥西蒙劝艾伦将舒伯特悄悄送到教会去，那里有专门为了弃婴设置的育婴堂。

　　艾伦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一眼不错的守着小舒伯特，生怕自己一睡着哥哥就送走他。

　　有了私生子的艾伦被赫尔曼家族的族人视为耻辱，其他贵族家庭联姻也不会考虑他，西蒙看到弟弟的坚持，没有再勉强他，艾伦为家族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舒伯特出生时几次濒临死亡，每每到了危亡之际，艾伦就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言语。

　　东西方的满天神佛啊，请求你们让这个孩子平安长大吧，只要他能够健康活着，我这辈子一定多做善事，救苦济贫，请求你们保佑小舒伯特吧。

　　说来也是神奇，在这之后舒伯特的身体一点点好了起来，虽然不如一般孩子那样健壮，但是也健康长大了，为了实现自己的承诺，艾伦决定开一间诊疗室，用自己上辈子学到的医术帮助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