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的第一次恋爱》林安泯

7、画家

　　跳跃、旋转、左右摇摆、摇头晃脑、挥舞着手臂……
　　背景音仿佛隔了层液体、光束洒向舞池里所有疯狂的人类……
　　红、紫、黄、绿……
　　椰子在眩晕的清醒里得到了暂时纯粹的快乐，与言井无关的快乐。

　　手腕被温热的掌心圈住，椰子脚步虚浮，栽进了辛鹤的怀里。
　　椰子蹦得脑浆都匀了，被辛鹤带着，跌跌撞撞地出了酒吧，吸到了一口清新的冷空气，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刚才蹦迪时的热血还没下去，猛地一阵凉，椰子说话的牙齿都打颤：“我、我们、出来干啥？”
　　后背突然暖起来，椰子一愣，辛鹤已经绕道她面前，把外套的扣子系上。
　　椰子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衬衫：“你脱什么外套？多冷啊。”
　　“不冷。刚刚跳得好热。”辛鹤低着头扣扣子。
　　“你就穿一身湿掉的衬衫，温度这么低，会生病啊。”
　　“你还只穿一条吊带短裙呢，谁更容易生病啊？现在脑子清醒了？我看你刚才晕得要扑到别的男的身上了，还好我眼疾手快把你扯回来了。”
　　椰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啊，我没注意……”
　　辛鹤眉毛竖起来好像又要批评她，椰子见状，话锋一转：“你就不是别的男的了吗？我们也不认识啊？”
　　辛鹤的嘴巴乖乖闭上了。
　　“不过，谢谢你的外套啊。”椰子甜甜一笑，“谢谢你带我跳舞，哦不，乱舞，好开心啊！”
　　辛鹤眼神骤然温柔。

　　酒吧西边有一条河，辛鹤和椰子并排坐在堤坝上的石板凳上。
　　“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辛鹤瞥了椰子一眼，“那男的谁啊？连你都看不上。”
　　刚跳完舞，椰子心中畅快些，也觉得和陌生人讲讲苦闷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我们学校校草……”
　　刚起了个很有面子的头，辛鹤就忍不住打断她：“校草？他帅还是我帅？”
　　椰子：“……”
　　椰子：“你别问奇怪的问题！”
　　“好好好，你说，”辛鹤笑起来，“那就是我帅。”
　　椰子不屑地斜睨他一眼：“也是他跟我表白的，但是相处了一个月就说觉得我太乖了……”
　　“你乖！？”辛鹤一惊，“他知道你还会泡吧吗？”
　　椰子哑口无言：“你听不听了？”
　　“听听听，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了。”
　　“然后就把我甩了。”椰子想了一会儿，确实没什么好补充的，如果不说细节的话。
　　“就这样？”辛鹤一脸遗憾，“啥事儿都没发生啊。你至于这么伤心吗？”
　　椰子低着头，一阵失落：“可我就是很伤心啊。”

　　沉默了一阵，辛鹤问：“那你……是因为他才……借酒消愁吗？我以前没见过你啊。”
　　“昂。”椰子蔫蔫的，“他不是觉得我很乖吗？他说喜欢坏坏的女友，那我只好来酒吧学习一下啊。”
　　“你……”辛鹤不悦，语气都沉下来：“你还想跟他复合吗？”
　　椰子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就是想知道，我有那么乖吗？我都同意早恋了，很不乖了呀。”
　　辛鹤半天没说出话来，侧过头看了又看，觉得这颗椰子怎么这么可爱。
　　“我觉得吧，可能是分手前，他想带我去酒吧喝酒，我不想喝酒就跑掉了这件事让他受不了我了。”椰子认真地分析，只是想到，那晚自己任性跑出来之后，言井没有追出来，心里还是一阵泛着酸楚的苦涩。
　　好可悲啊，男朋友都不是要哄女朋友的吗，自己真是一点儿不被人重视啊，爸爸妈妈不陪她就算了，初恋也不关心她……
　　椰子仰起头，却没止住掉下来的眼泪，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
　　她连忙拭去泪痕，想跟辛鹤解释自己没有伤心，只是……

　　只是辛鹤也红了眼眶。
　　“你干嘛！？”椰子被吓得泪水截流，完全没有了心痛的感觉。
　　辛鹤一愣，捂住眼睛尴尬极了。
　　“我我我我我也想哭，怎么了？不可以吗！”辛鹤解释不成，倒打一耙。
　　椰子轻轻拍拍他的背想安慰他，没想到被他躲开了。
　　椰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鼓着嘴扭开脸。
　　“……我背上都是汗……你……要拍啊？我背对着你了，你使劲拍吧。”辛鹤说着，真把身子侧过去。
　　椰子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你为什么来酒吧啊？你也失恋了吗？”
　　“我怎么会失恋？你看我长着这张脸，像是会失恋的样子吗？”辛鹤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哦？”椰子收起笑容，恶狠狠地盯着他，“那你的意思是……？”
　　“哦哦哦不是不是！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失恋的，你那是……你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辛鹤被椰子冷冰冰地凝视一下，眉毛倒是不敢竖了，汗毛却齐刷刷起立。
　　椰子揶揄地看他：“你压根没谈过吧？”
　　辛鹤瞪着眼睛老半天：“你、你谈过了不起啊？”
　　椰子眨眨眼：“昂。”
　　“嘁，最后还不是那么伤心。”辛鹤得意地挑眉。
　　却没想到椰子真的沉默了，郁闷地说：“也是。我一想到初吻给了他……”
　　“什么？你跟那男的还亲了？”辛鹤声调忽然高起来，一脸难以置信。
　　椰子幽灵似的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即刻偃旗息鼓，接受了这个事实。

　　“辛鹤，你还没说呢，你为什么借酒消愁？”
　　“我？我一直都呆在酒吧啊，我是常客。”
　　“你不上学吗？”椰子惊讶。
　　“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去上一下课吧，老师们也不管我。”
　　“你这么无药可救了吗？”
　　“因为我跟老师说我以后要艺考的，我人又聪明，自学都能搞懂那些题目。”
　　椰子忽略了辛鹤说自己聪明时得意地样子，问道：“艺考？你以后要去当明星了吗？”
　　辛鹤一脸疑惑地看着椰子，思索了片刻，转而恍然大悟地笑起来：“你也觉得我帅得像明星哦？”
　　椰子脸红了，马上否认道：“我、我随便说的，你看着也不像画画的啊？”
　　辛鹤听到后半句话，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首先，艺考不是只有当明星和画画，其次，我就是画画的，最后，为什么我看起来不像画画的？你看我的手，都是茧子啊！”
　　辛鹤伸出手，给椰子展示他指关节上的一颗颗茧子。
　　“你好厉害啊。”椰子用手指戳戳他的小拇指关节，“这些都是努力的勋章。”
　　辛鹤微微睁大眼睛。
　　“我特别喜欢那些讲绘画艺术的书。我对画家有滤镜。”椰子乐呵呵地解释。

　　“要是我爸妈也这么认为就好了。”辛鹤叹了口气。
　　“啊？难道你画得都是一坨吗？”
　　“……”
　　刚涌起来的感动瞬间回流了。
　　“我画画很好的好吧！那些老师都说我既有天赋又肯吃苦。”辛鹤无奈地辩解，“我妈还好，就是我爸，哎，他想让我去继承家业，但我就想画画，他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吧。我都不怎么回家了。”
　　椰子若有所思地说：“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啊，世界上不缺商人，但是艺术家可是稀有品，尤其是……像你这么天赋异禀且英俊的画家。”
　　椰子看着辛鹤，就像看着书里的名人肖像。

　　分别的时候，辛鹤叫住了椰子。
　　“哎，你……你别穿这么少了，降温了，而且……怪不安全的。”辛鹤有些不好意思。
　　椰子白他一眼：“我才不做乖乖女。”
　　“你……”辛鹤一拳打在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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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想到，椰子第三次去酒吧，真的遇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