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的第一次恋爱》林安泯

13、鲜血

　　言井和兔子瞬间分开。

　　言井愣怔了一瞬间，看清来人后，他显然有些慌神：“椰子……你怎么来了？”
　　椰子并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执着地看着兔子。
　　“她是谁？”椰子盯着兔子，声音颤抖着，双眼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
　　言井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问你她是谁！”椰子仰头看言井，尖叫道。

　　椰子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她在言井面前，一直都是乖乖女的温柔模样，会哭会笑会害羞，但是从来不会把这么歇斯底里的一面展现出来。
　　就算是分手，她在外人面前都是体面的。
　　但是看到前不久才分开的前男友和陌生女子拥吻，椰子再也装不了了，如果她不吼出来，她整个人都会炸掉的。
　　这一声尖叫，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椰子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泪水失控地淌下来。
　　还好今天没有化妆，不然一定会很丑。

　　兔子从椰子出现后一直躲在言井身后，椰子惊讶她就算这样也不走，言井就算这样还要把她护在身后。
　　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言井从来没有如此怜惜地保护过椰子，他一定……很爱她吧。
　　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脑子里一团浆糊，就在这片混沌里，乍然掷入一块巨石——这个女人，她见过。
　　那晚言井给她买的红豆奶茶，那句没有接下去的“此物最相思”，言井那魂不守舍的目光。
　　那个倚在酒吧门口的窈窕女人。
　　酒吧。
　　椰子呜咽着哭喊出声：“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她推搡了一把言井，“你妈妈过来学校闹，看到的根本不是我们吧！是你们，是你和她！所以她才说我在酒吧工作！”
　　“言井！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就把我当挡箭牌，你就让所有人误会我，你就是怕你妈去找这个女的！”
　　椰子垂下头，抹了一把眼泪：“那我们算什么？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表白……”
　　椰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笑话，惨然地笑了一下：“所以……
　　“你闭上眼吻我的时候，想的是她对吗？表白那天，你送我的那支九块九的玫瑰，也是一时兴起吧？”
　　椰子已经泣不成声了。
　　最让椰子心寒的是，言井始终一言不发，右手护住背后的女人，像是怕椰子伤害到兔子。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可笑。

　　突然，手腕被人坚定地牵住。
　　椰子回过头，泪眼汪汪地，看见了辛鹤眼里铺天盖地的心疼。

　　辛鹤把椰子拉到身后，下一秒，他的拳头砸中了言井的鼻梁。
　　椰子的脑袋霎时间灌满泥浆，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辛鹤脸色阴沉，没有一点收力，完全是往死里打言井，一拳一拳打在脸上，打得言井鼻子和嘴角鲜血淋漓。
　　“辛鹤！快停下！”椰子慌张地喊起来。
　　言井不断地发出惨叫，捂住脑袋半蹲半跪在地上，辛鹤仍是没有放过他，用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肩。
　　言井朝一侧倒下去，痛得发抖。
　　“别打了，他都快死了！”椰子费劲地扯着辛鹤的胳膊，差点崩溃。
　　从辛鹤发威开始，兔子就缩在后面瑟瑟发抖，此时辛鹤狠戾地目光转向她，后者倒吸了一口凉气：“辛总……我，我不认识他的，这……我马上去工作！”
　　言井捂着鼻子，鼻血一滴滴落在水泥地上，闻声，浑身一僵，艰难地抬头，只看见了兔子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脸色苍白，转而看向辛鹤，冷冷地笑了起来：“椰子，你问那个女的是谁，那我还要问问你，这个男的是谁？你们什么时候搞……”
　　“闭嘴！”辛鹤暴戾，扬起拳头就要挥向言井。
　　椰子见状，顶着恐惧，闪到了言井跟前。
　　“辛鹤，你不要打了，他已经这样了……”椰子拼命地摇头，满脸的无助。
　　于是辛鹤放下拳头。
　　椰子转身，蹲下来半跪在言井面前。

　　“言井你别说了，你再说，又要挨打了……你流了好多血啊……”椰子泣声道。
　　她伸出手，却不敢碰言井那些横亘在他面颊的可怖伤口，生怕碰疼了他。
　　她哭得眼前一片模糊，却仍然想看清言井伤得有多重。
　　“辛鹤，你叫人来帮帮他好不好？辛——”椰子回头，却闭上了嘴。

　　辛鹤像一片秋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
　　不知为何，伤的明明是言井，痛苦的却是辛鹤。
　　他看着她俯身于另一个男人身前，那么担心，那么无措。明明是为了帮她，反而让她哭得更厉害了。
　　自己是不是吓到她了？刚刚是不是打得太重了？
　　手指关节处后知后觉地传来刺痛。
　　——明明他也伤了。
　　辛鹤甚至不敢问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为什么言井把她伤得那么深，她还是爱他？

　　辛鹤很爱椰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没有办法不为她沦陷。
　　虽然常常告诫自己不要肖想，但是看到这份授予他人的爱意，他的心像脆弱的玻璃一样，颤抖、震碎。

　　酒吧的医疗组来得很快，把言井带进酒吧处理伤口去了。上次椰子在酒吧受伤后，辛鹤专门让经理成立的。
　　椰子没有跟过去，她转过身，走到辛鹤面前。
　　辛鹤看着她，就像溺水的人看向远处的船只。
　　“辛鹤，谢谢你。”她说。
　　辛鹤茫然地点点头。
　　椰子一瞥，乍地看见了辛鹤手上的伤，她惊讶地拉起辛鹤的手：“你的手在流血……”
　　辛鹤高悬的心慢慢落回胸腔，竟生出些许的甜。
　　他勉强地找回了自己的微笑：“没事的。”
　　椰子松开他的手，叹了口气：“以后别打架了。”
　　她还是介意。辛鹤的心沉入海底：“对不起。”
　　椰子摇摇头：“我先回家了，再见。”
　　“我送你回去！”辛鹤忙跟上她。
　　椰子推开他的手臂：“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他只好停住步伐，只是目送她。

　　有人说失恋就像下了一场绵绵不绝的雨，也有人说失恋像生了一场大病。椰子捧着热水靠在床头，为了初恋生了第二场病。
　　事实残忍却清晰地摆在椰子面前。言井只是玩弄了她的感情，她像傻子一样，真心实意地爱了他好几个月，就连真相拨云见雾的那天，她也在担心言井的伤势。
　　而辛鹤呢，给她发了好多信息，她一条没来得及回，病隙，她打了一小段话，解释了那天言井妈妈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爽了辛鹤的画室之约，让他不用担心她，她有阿姨照顾。
　　辛鹤继续问她身体状况的时候，椰子把信息发了出去：“对不起辛鹤，我不想接触到那天的人或事，包括你。这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我实在无法忍受心脏传来的痛苦。”

　　过了很久，辛鹤发来一条消息。
　　“好的。如果你想，可以随时找我，我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