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吗？我装的》南鸦ya

27、番外3

　　数百年前，地面，长海驻防地。

　　半日无风，夏时登上瞭望台，看向宁静的海面，海面宽广无垠，一望无际。

　　蓝色的海水从近到远，颜色逐渐加深，到了远处，海面已经呈现出一种诡谲的墨黑，乌沉的天压在海面上，海天相接，让人有一种望到世界尽头的感觉。

　　这是海洋异种登陆的第一百六十三天，而此处的长海驻地才刚刚建成一周。

　　没人知道，在这片幽深的海底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危险，又有着异化成什么样的异种。

　　“小夏时。”

　　正看得入神时，背后传来一声不太正经的打招呼声，夏时回头，看见了驻地的生物研究学家费兰德。

　　他礼貌地回应了一声：“费博士。”

　　费兰德走到他身边，凑近他，笑眯眯地道：“小助理，你这么偷懒可是要被扣工资的。”

　　距离太近了，夏时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一步，立马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坦诚认错：“对不起博士，我下次不会了。”

　　事实上，他的的内心潜台词应该是：在这样一个物资紧缺的时代，要钱有什么用呢。

　　费兰德笑了笑，他知道夏时惯会装乖，而且屡试不爽，也不再逗人，撑着瞭望台的护栏，往海面望去。望着平静无风的海面，他感慨地说了一句：“没想到海面今天这么安静。”

　　从他们来到长海驻地那天起，每天海里都会有不同的海洋异种出没，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只异种的身影都没有。

　　“真是奇怪。”，费博士也忍不住匪夷所思地念叨了一句。

　　夏时想了想，大胆猜测：“博士，会不会是有一只磁场很强大的异种正在向我们靠近，驱逐了其他异种？”

　　费兰德望着他，笑了一下，解释道：“要是真有，驻地的警报早就拉爆了。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他故弄玄虚地停顿了好几秒，还用手摩挲着下巴，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夏时果然被他钓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发问：“什么可能？”

　　费博士嘭咚一拍掌：“人鱼！”

　　夏时觉得这个答案听上去更像是在开玩笑，不解道：“可人鱼不是不存在吗？”

　　“谁说不存在。”，费兰德望向那片幽深的海域，目光变得深邃：“据说，在海洋异种出现之前，海洋里就存在着一种奇特的生物，人鱼。他们拥有着迷惑人的美貌、气味以及嗓音，甚至会通过一些手段来——”，说到这儿，费兰德又停顿了。

　　夏时不明所以，一脸天真地追问道：“来干什么？”

　　不过这次费博士却没打算继续说，只是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他摸了摸夏时的头，留下一句：“以后再告诉你。”，便转身下了瞭望台。

　　夏时听得云里雾里，顶着满腹疑惑再次望向了海面。

　　难道真的有人鱼？他开始不着边际的联想起来，如果真有人鱼，那应该长什么样子？博士还说它们有迷惑人的美貌。

　　夏时记得他曾在一本专门研究人鱼的实验记录本上见过一张照片，拍摄的是在一片深夜的海面上，一条鱼尾跃出了海面。

　　不过，因为拍摄时间是晚上，照片又拍得很糊，所以夏时只能依据想象判断出那是一条鱼尾。

　　他一直都很怀疑，海洋里有那么多鱼类，而那张照片上的鱼尾甚至都不清晰，为什么就能判定它是人鱼？难道是因为拍它的人真的见到人鱼？还是纯属想象？

　　但要说那张照片唯一特别的点，那大概就是那条鱼尾在黑夜中似乎还带着一点奇特的鳞光，那是比夏时所见过的其他鱼类都要亮得多，也奇幻得多的。

　　一想到这儿，夏时对眼前这片深海的敬畏与恐惧不由地又多出了几分。

　　不多时，在他目光所及的海平面边际上，似乎是起风了，平静的海面涌起了波浪。

　　这更像是一种不好的信号，夏时收回视线，匆匆下了瞭望台。

　　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那片海面上，慢慢地，那些波浪聚成了漩，正在朝长海驻地靠近。

　　当越来越近时，那些漩涡又慢慢消失不见了。

　　晚上，难得一日宁静，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谈论人鱼含量过高的缘由，夏时居然开始做起了梦。

　　梦里的内容有些奇怪，甚至有些诡异和……难以启齿。

　　睡梦中，夏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很沉，甚至带着一段粗重的喘息声。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清香在他的鼻间开始蔓延。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带着海水的气息，又像夹带着某种醉人的酒香，渐渐地，夏时忍不住沉溺其中，开始追逐那香味的来源。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触摸到一处冰凉又湿漉漉的地方。

　　好凉……夏时被冰得缩瑟了一下手。耳边的那阵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急。

　　夏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升温，那股冰凉与香气像是在蛊惑着他引诱着他靠近。

　　反正是在梦中，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想着，夏时再次伸出了手，向眼前摸去，先触手仍旧是一片冰凉，他慢慢地，窸窸窣窣地一点一点往上挪。

　　湿？凉？

　　越往上那股湿凉中似乎还带着一点温热，触感不是很平整，有点硬，像人类的皮肤？

　　夏时摸到了另一样东西，手一抓，摸到一把像海草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夏时揉着手里的东西不免疑惑，梦里的东西触感怎么会如此真实？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股重压忽然落在他的手腕上，湿淋淋的缠着他的手腕，似乎还有一层膜？

　　水草缠上他了？夏时心下一惊，开始奋力挣脱手腕上的那股重压。

　　救命！

　　夏时挣脱不得，那湿漉漉的东西始终缠在手上，心底生出几分恐惧，犹如梦魇缠绕，恍惚中，他竟有种自己不是在做梦的错觉！

　　“扑通”一声！

　　他手上的缠绕的东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挣扎，松了一些劲，夏时感觉自己又坠入了一片温暖的海域。

　　眼皮上似有海水流过，涌动的水流托举着他向上游去。

　　“刷——”，探出海面那一刻，夏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呼呼呼……”，他喘着气，把手伸到眼前，刚才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上面。

　　梦会有那么真实？

　　仔细回想他刚才摸到的东西，有着人皮肤一样的触感，还有那像水草一样的东西，其实更像是人的头发。

　　难道刚才有人在压着他？这个结论实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而且，而且如果真是人，那他刚才都做了什么，在人家身上乱摸一通？

　　还有那股奇特的异香，不像香水，不像任何洗漱用品，又到底是什么？

　　夏时现在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差点被那味道迷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应该只是一场梦，夏时这样安慰自己。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的雨，倾盆而下的雨水声将他的思绪稍微拉回来了一些。

　　因为驻地的地理优势，夏时坐在床上就能看见窗外那片幽深的海域。

　　黑夜下，大雨滂沱，那片海域在不停的翻涌，卷起一层层浪花。现在它不再像白天那样温和宁静，黑暗似乎给了它肆虐的掩饰，宽阔幽深下，本就潜藏着伺机而动的危险。

　　“呜哩呜哩——”，突然一声刺耳的警报长鸣在驻地开始响起。

　　有异种入侵！

　　夏时披上外套往外跑，还未跑出楼房，一声尖锐的异种鸣叫就响起了起来，伴随着响起的枪支炮火声。

　　他越往外跑，声音越嘈杂，有人在喊救命，有人在惊呼，有人在逃窜。

　　“人鱼！”

　　“有人鱼！”

　　人鱼？雨水声实在太大，不仅影响了夏时的听力，倾盆的雨势也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也不听清别人在说什么。

　　什么人鱼？夏时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浑身已经湿透了，巡着刚才响起的枪火声，他终于找到了交火的地方。

　　目光穿过雨幕，夏时先看到的是一头异种的尸体。

　　已经死透了，鲜红血水顺着雨水就流淌。很快，夏时顺着那片望过去，他又发现，众人好像还包围着一只异种。

　　等等——好像不是异种，那是，人鱼！

　　夏时心下一惊，原来刚才他没有听错！
　　他目光投过去的瞬间，像是有某种感应，那条人鱼在受到他的目光后倏的抬起眸，朝他望了过来。

　　琥珀色的眼睛直击心灵，深邃而不空洞，里面像有千万种情绪，不知为何，夏时竟做贼心虚的被那眼神震慑得往后退了两步。

　　墨青的长发，墨色的鱼尾，鳞片上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有那么一瞬间，夏时觉得自己刚才在梦里摸到的东西具象化了。

　　所以那根本不是什么梦！而是真的有一天人鱼闯进了他的房间！这问怎么可能！

　　“他们拥有着迷惑人的美貌、气味与嗓音……”，夏时想起费兰德的话。气味？细思极恐，夏时脑袋一热，迈开步子就想往那处包围地跑去。

　　而人鱼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没有挪开，不过它似乎是受伤了，被包围着，却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别过去夏时！”

　　如梦初醒，夏时刚迈出两步，就被突然出现费兰德的拉住了。

　　费兰德拉着他，喊道：“那是人鱼，军方已经给它打了麻醉剂，它待会儿会晕过去，现在你还不能靠近它！”

　　夏时停下脚步，怔怔抬眸，人鱼那张冷白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其实那是一张非常俊美的脸，正如费博士所说，它拥有着迷惑人的美貌。

　　墨青的长发被雨水淋湿，湿漉漉的遮在他的胸前，精悍的肌肉线条优美，深长而忧郁的眼神在雨幕里竟让人忍不住心生出几分怜惜。

　　怜惜？夏时对上那眼神，心不知怎的开始加速不安，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它受伤了。

　　数个小时后，雨势渐小。

　　夏时瞒着费兰德博士，以研究人鱼为借口，悄悄溜进了实验室。

　　那是一间只关有那条人鱼一只“异种”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巨大的水箱中接着数百根电线及检测仪器，夏时走近，用手触上了那层玻璃。

　　人鱼闭着眼，应该是受了麻醉的作用。他看见在人鱼的腹部上有一道伤口，应该是枪伤，带着磷光的深蓝色液体正从那里流出。

　　痛吗？夏时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

　　安静的实验室中，他转身去找医疗箱，却没有发现水箱中的家伙已经悄然睁开了眼，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

　　那眼神，正如野兽发现了它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