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犬》纪人真

16、我们也贴对联吗

　　春节将近，街头巷尾弥漫着浓浓的年味。红灯笼高高挂起，对联贴满了门楣，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年货，迎接这个团圆喜庆的节日，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硝烟味和食物的香气。

　　弹指间，竟又过去了半年。

　　回想这段时间，也做了挺多事。终于等来了开庭的消息，容长锦坚持不和解，可那个富二代最后也只判了1年3个月，他亲眼看着法官落下了法锤，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两条人命才判了不到两年。

　　那个富二代的母亲则是当庭晕了过去，想来这是他们这种有钱人家遭遇过的最大的打击。

　　再是暑假的时候，容长锦找到了一份白天的兼职，在游乐园扮人偶。虽然天气热，但工资挺高，一天有一百还包午饭。

　　柳意久坚持要跟着他，容长锦又怕小孩自己在家被那家人上门报复，想着在游乐园里，柳意久也可以玩会儿，便没拒绝他。

　　于是在容长锦工作的时候，柳意久就在不远处等着他，要么和游乐园里其他小朋友那样挖挖沙，玩玩水。

　　容长锦会给他一点零花钱，让他渴了饿了就自己先去买点东西吃，可基本没见柳意久买过，自己给他的钱反而总被小孩用回自己身上。

　　等中午下了班，脱了人偶服，小孩就拿着个扇子给他扇风，两人分吃一份盒饭。下午时，一张老式自行车载着两个人，路过凤凰公园、商场、菜市场，然后拐两个弯到他们小区。

　　晚上柳意久就自己在家里看书，有时候容长锦又会让纪寻川来接他去他家玩会儿，日子过得平静又安逸。

　　期间，由于玩偶服过于厚重和闷热，容长锦在白天热中暑了几次，但好在都不严重。就这么过了两个月，在秋季开学时，柳意久进了民小读书。

　　上户口时，柳意久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具体是什么时候，他想要和容长锦在同一天，这样以后他们每年都可以一起过生日，所以柳意久当时上户口的时候算的是已经满11岁。

　　和老师说的一样，直接读的六年级，他很聪明也很努力，没进学校前容长锦也给他补了几个月的课，让他基础牢固了不少，很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只不过有老师向容长锦反映柳意久好像不怎么爱讲话。

　　民小和一中隔的不远，他们两每天一起去上课，容长锦每天先送他到民小，等放学又过去民小接他。回家有时间就给他补习，一学期下来，也勉强能跟得上进度。

　　此刻，柳意久趴在窗台上，看着对面的罗奶奶和她孙女，她们正忙里忙外地在窗子上贴上了喜庆的窗花，现在又开始在门上开始贴对联。

　　柳意久转身，容长锦正在沙发上算账，这是容长锦的习惯，算清楚每一笔钱，然后进行确定好每次钱用在什么地方，这样才不会乱花钱，需要用到的时候不至于拿不出来。

　　他轻手轻脚挪过去，坐在容长锦身边，默默看着他算完才开口：“长锦，我们要不要也贴对联啊？”

　　容长锦顿了顿，问他：“你想贴吗？”

　　他倒是一时没想起来这件事情，往年他们家确实会贴。每年过年都要从里到外大扫除一次，花瓶里换上新的花束，提前一天贴好对联，他父母会在他熟睡后往他枕头底下塞红包。

　　“想。”

　　柳意久矜持地点头，但他的神态和动作都出卖了他。他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欢呼，满心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还是他和容长锦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他早就开始期待了。

　　他陷入沉思，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可能轻轻敲打着桌面。如果现在家里只有他自己，他肯定不会做这些事情，但是家里还有柳意久，这小孩从前几天都开始期待过年了。

　　“是该贴。”容长锦收起账本，起了身，揉了揉柳意久的脑袋：

　　“那我们先出去买东西？”

　　“好。”

　　柳意久也跟着他站起来，他这半年来长高了不少，现在不用蹦都能到容长锦的胸口了，柳意久很满意，希望自己再长快一点。

　　两人穿上外套，冬天的朔江虽然没有下雪，但还是让人感到寒冷。容长锦拿出那条酒红色围巾给柳意久围上，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条围巾还是他妈妈给自己织的，特别暖和，以前的冬天容长锦都会戴着，今年多了个小孩，自然是给小孩围着了。

　　“人好多啊。”

　　两人在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超市里人特别多，眼看着要挤散，容长锦伸手拉住了柳意久。

　　手心的温度传来，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轻轻洒落在心间，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明媚。

　　柳意久愣了一下，随后紧紧回握住他。

　　这还是容长锦第一次牵自己，他的手没有容长锦的宽大，只能被对方握在手里。他抬头望着容长锦的背影，背影也好看。

　　容长锦一边回忆以前过年时他妈带他来买的东西，一边拉着柳意久走着。最后除了买对联和晚上年夜饭需要的菜，又买了些小零食。

　　出了超市，又去附近的烟花店买了两把烟花棒，主要是为了给柳意久放着玩，这东西不那么危险。

　　往回走的路上，柳意久一手抱着两把烟花棒，另一只手还被容长锦牵着，心里再不能比这更满足的了。

　　过年真好！

　　不对，不是过年，是和容长锦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好！

　　两人回去便像往年一样，先进行一次大扫除，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进行了一次清洁。累的差点直不起腰，收拾完最后一点，容长锦从柜子里拿出盒子，温柔地抚摸。

　　“爸，妈……”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容长锦刚开口，旁边的小孩倒是先喊上了，搞得非常自然，没有一点扭捏，给人以为他以前已经喊习惯了一样。

　　“乱喊什么，谁是你爸妈。”容长锦毫不留情踹了柳意久一脚。

　　小孩没跑开，反而绕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把头从他手下探出来，像邀功似的又说了一句：

　　“爸爸妈妈，我和长锦都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哦。”

　　他没有父母，但是他有了一个亲人，所以他把容长锦的父母也当成自己的父母，假装自己也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

　　容长锦愣了一瞬，柳意久这么一喊，就好像他们都还在。他仿佛看见了两个慈祥的身影，对着他两笑，祝他们新年快乐！

　　容长锦这次没有出声反驳他，眼尾不经意地上扬。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爸妈新年快乐！

　　然后把盒子重新放回去，落了锁。

　　“该贴窗花和对联了。”

　　稍微休息了会儿，柳意久又站起来，恢复了活力。他把窗花从袋子里翻出来，垫了个凳子开始贴窗花。

　　就在这个瞬间，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和困扰突然烟消云散。他抬起头，望向柳意久，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明亮，那一刻，他彻底想通了。

　　柳意久叫自己哥哥，也不是不行。

　　“我来吧。”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认真看了几眼，又收起来。随即站起身，走到窗边，接过柳意久手里的窗花。

　　“好。”

　　柳意久从凳子上下来，站在身侧仰头看着容长锦的一举一动，他贴的很稳，没一会儿就贴好了所有的窗花。

　　两人又移到门口贴对联，但没有经验，第一次贴的时候把上下联贴反了，又得重新贴了一遍。

　　弄完一切，又该准备年夜饭了。容长锦系上围裙，开始切肉，柳意久坐在外面择豆角。做饭做到一半，容长锦的手机响了。

　　“柳意久，接电话。”他手没空，只能让柳意久接，想也知道打电话的肯定是纪寻川。

　　柳意久丢了手里的豆角，起身从容长锦房间里拿出来手机，纪寻川打的视频电话，他按了接听：

　　“小纪哥。”

　　“诶，小久啊，你们吃饭了吗？”纪寻川那边有点吵，应该是家里来了亲戚。

　　“还没呢，长锦在做了。”柳意久笑道。

　　闻言，纪寻川面带同情：“你两怎么过年还吃这个……”

　　“吃什么？”柳意久没懂他的意思，过年当然要吃年夜饭啊。

　　“哈哈哈没怎么，明天晚上来我家吃呗。”前几天邀请容长锦他两去他家吃年夜饭，被两人拒绝了。

　　这次他请的是明天，想着两人应该不会拒绝，他有些发愁，大过年的，怎么还吃容长锦做的饭啊，那是给人吃的吗？

　　当然，在他心中柳意久已经不算正常人了，正常人不会吃容长锦做的饭还吃的那么津津有味。

　　“长锦，小纪哥说明天去他家吃饭。”柳意久转述。

　　“好。”

　　容长锦的声音隔着一堵墙传过来。

　　“长锦说好。”

　　即使纪寻川应该听见了，柳意久还是又转述一遍给他，两人又讲了两句话才挂了电话。

　　除夕之夜，烟花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五彩斑斓的光芒交相辉映，欢声笑语伴随着烟花的砰砰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吃完饭，容长锦带着柳意久下楼看烟花，顺便点那两包烟花棒。柳意久没玩过，火花点燃那一瞬间还吓了一跳，不过一会儿就反应过来，握着烟花棒傻傻看着。

　　容长锦拿出手机，想拍一张照，刚要按下按键，刚好柳意久转了过来，脸上带着未散去的笑意，下一秒画面定格，一张灿烂的小脸出现在屏幕上，手里还握着没燃尽的烟花棒。

　　看见容长锦拍照，柳意久一个跨步到他身边：“长锦我们拍张合照好不好？”

　　“好。”

　　镜头重新打开，两人的脸庞出现在画面里，柳意久把身子贴了过去，直到两人紧紧挨着才停下。画面中的两个人一个阳光灿烂，一个面容平静如水。

　　容长锦本来并不想笑，但看见旁边明媚灿烂的笑颜，还是不自觉摆出了一个微笑。

　　这是两人的第一张合照，后来被柳意久缠着他去洗了出来摆在卧室里。

　　等晚上柳意久去卫生间洗漱时，容长锦去了一趟他房间，往他枕头底下塞了什么东西，又在人没注意时退出房间。

　　希望他明早能自己发现。